第五四章 夫人是個卷包會

上午駕著馬車趕到阿爾高山地、德波特伯爵準備修建城堡的小山頭時,這里已經很熱鬧了。有挖地基的,有往山上拖石頭的,還有更多看熱鬧的人。

德波特騎著棗紅色的馬,穿著很體面的長袍和靴子,正在不停上下穿梭指揮,連人帶馬都洋溢著意氣風發。

看到羊一如約趕回來,德波特興奮地縱馬疾馳而下來迎接,看熱鬧的人也跟著蜂擁過來。

看到人圍得差不多了,羊一揮劍直接砍斷了勒住馬車後箱的繩子。‘嘩啦啦~~’車廂里的金幣如同瀑布般灑了一地。

金幣相互撞擊的清脆,是這個世界最動听的聲音;陽光下晃眼的金燦燦,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顏色。

所有人都被驚呆了,包括傻小子德波特。

羊一非常需要這樣的效果,他歸劍入鞘,朗聲說道︰「我是來自東方的羊一公爵,我非常有錢,這只是我財產的很小一部分。我是德波特伯爵的朋友,所以,他也非常有錢。這些金幣,都是德波特伯爵的,如果需要,他還會有更多。」

又等了片刻,人群才發出‘哦——’的驚呼聲,甚至還有人當場暈了過去。

1737枚法蘭克金幣!這是詳細請點之後的準確數目,在整個阿爾高山地,德波特伯爵瞬間成為排名前十的有錢貴族。

在這個歐羅巴大混亂的時代,如果想干出一番事業,爵位、城堡、金錢,只有將這三樣結合在一起,才有機會獲得成功。

城堡表明你有堅固的根據地;金錢代表著你的實力;爵位是你的號召力。

缺一不可。

不過,晚上羊一和德波特還得睡在豬圈一樣的窩棚里。

德波特終于把兩只兔子一樣的豬殺了,架起火堆兩人好好吃了一頓肉。等差不多吃飽了,羊一抬頭看了看天,便從馬車里又拿出盔甲和長劍,扔給了德波特。

「要準備戰斗了。」

德波特不傻,他此前只是沒有生活方向。

二人頂盔摜甲手杵長劍,長弓和箭囊就放在腳邊,繼續坐在火堆旁吃烤豬肉。

這是一個心懷不軌的時代。

這也是一個人人為匪的時代。

上午高調炫富,一定會有各方的探子把消息送回他們的主子,首先按捺不住的人,今晚上就該來了。

果然,很快就傳來了凌亂的馬蹄聲。

「德彼特,你怕嗎?」

德波特把劍柄緊緊攥住,夜晚看不見他的指節在發白。

「不怕。公爵,你說過,勇氣和希望。我要守護,守護我的勇氣和希望。」

羊一覺得德波特比終南山里的楊毅有出息,因為他最起碼不怕死,而三百多年前的自己,怕死的要命。

馬蹄聲越來越近,羊一和德波特離開火堆,在暗處拉滿了弓弦.

第二天清晨,德波特伯爵領地,樹上一字排開倒吊著七具入侵者的尸體,伯爵和那位東方公爵在窩棚邊有說有笑熬著南瓜粥吃。

第三天清晨,尸體增加到了十七具,伯爵和公爵吃的是土豆炖肉。

這天晚上,有三位健壯的農夫自告奮勇要協助伯爵守衛領地,伯爵給他們一人發了一柄劍和一副皮甲。

第四天清晨,尸體增加到了三十一具,公爵伯爵農夫,五個人吃完了滿滿一鍋茄子炖肉。

當天晚上,又來了四個農夫。

第五天清晨,尸體是整整五十個,倒掛在那里非常壯觀。伯爵家的鍋太小,已經不夠用了。

然後,這個世界就清淨了,沒有任何掠奪者再敢踏入伯爵的領地。周圍的農夫、甚至還有從遠處趕來的農夫,都希望能給伯爵修建城堡出一份力,管飯就行。

阿爾高山地開始流傳德波特伯爵是個神奇的人,曾在夜晚參加過戰斗的七位農夫,也成了鄉民口中的英雄。不過,這七位農夫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場合見到羊一公爵,都會馬上束手垂首,畢恭畢敬。

他們總說,打仗不累,掛那些尸體把人累得夠嗆。

人多了什麼事情都好辦,城堡的建造速度很快,山坡下的耕地也同時在開墾。

秋收基本結束了,羊一決定回去一趟波爾圖,然後就把家搬到這里來,他感覺自己和德波特有緣,先把貝海婭接過來住上幾年再說。

一路上羊一歸心似箭,他盤算著貝海婭應該把秋天的糧和稅都收上來了,而且都已經換成了銀幣,因為換金幣不夠。破莊園估計也已經賣掉了,只是在等著自己回去立馬搬走。

貝海婭真的很能干。

一想到每次出遠門回家,貝海婭總要纏在床上一整天不下來,羊一心里的火燙火燙的,鞭子抽得馬想哭。

一進門,羊一就傻眼了,屋子里空得像從來沒住過人,桌椅板凳鍋碗瓢盆全都沒了,連一根線也沒留下。

貝海婭也沒了。

藏錢的地窖里像狗舌忝過一樣干淨。

羊一堅定地認為自己出了幻覺,要麼現在眼前的一切是幻覺,要麼過去九年和貝海婭在這里的生活是幻覺。

你根本無法想象自己多年住過的家,此刻空得能听見呼吸的回聲。

拿著包袱哆哆嗦嗦出現在羊一面前的農夫給他解了迷,是歸屬他的農戶里和他一直比較親近的阿隆索。

「賣了,都賣了。夫人把能賣的都賣了,茅房門口的石板都賣了,莊園也賣給了鎮子上的宗裁所。公爵大人,夫人拿著錢跑了。」

阿隆索把包袱遞給羊一。「大人,夫人讓我把你的私人物品轉交給你。本來是個棗木箱子,夫人想了想,用包袱皮重新裹了,然後把箱子也賣了。」

「大人,夫人跑了,拿著所有錢,跑了。」

羊一在風中凌亂了很長時間。

包袱里,有老袁和老張頭、陳摶的牌位,李逍遙送的人皮面具,佐羅的面罩,有一個洞但洗得很干淨的褻褲,反正都是些絕對沒辦法賣掉的東西。

錢就別想了,一個銅板都沒留。

貝海婭不會書寫萊昂王國的通行文字,只會簡單的記賬。听阿隆索轉述,貝海婭認為羊一太不珍惜金錢,亂花爛銷。她不是跑,而是要把羊一的錢帶走替他保管起來。

這一刻,羊一不但重新認識了貝海婭這個女人,也等于重新認識了世界。

不是你活得久,就啥都見過.

僅僅在波爾圖附近尋找打听了三天,一無所獲後,羊一就放棄了。他實際上對那些金幣和錢並不在意,只是有點舍不得貝海婭這個女人。

隨緣吧,她既然對金錢如此執著,就都送給她好了。

羊一大概算了算,貝海婭至少帶走了七八千金幣,這些錢足夠她花天酒地生活一輩子,前提是她舍得花才行。也足夠她找個體面的男人,只要她願意找。

羊一不怎麼擔心貝海婭的安全,和他嬉鬧著練了九年劍,貝海婭早就不是原先隨隨便便就被人綁成豬的女人了。那一年被釘死在樹上‘佐羅兄弟’這樣的,再來六胞胎也不夠貝海婭拿劍捅。

再說了,人都跑了,擔心有什麼用?

掉轉馬頭,羊一直奔歐羅巴中部阿爾高山地,他現在是窮光蛋了,得趕緊去德波特那里蹭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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