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真相只有一個!

作者︰不祈十弦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這是,什麼情況?

流浪的孩子怔了一下。

他再伸手模了一下,卻發現左眼一切正常。甚至還有些溫熱。

……奇怪,越來越奇怪了。

簡直就像是,兩個狀態時不時來回切換一樣……

這到底是幻覺,還是里世界什麼的?

難道剛剛,艾蕾的臉也變成類似畫家阿莫斯的那種骷髏臉了?

「——艾蕾,听得見嗎?」

就在這時,流浪的孩子听到了阿莫斯的呼喚聲。

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去。

就看到了……一個骷髏正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關切的望著自己。

它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肉。

唯有左眼與後脖頸。

它的左眼,瓖嵌著一枚碧綠色的眼球。而後脖頸則貼著一塊兩個巴掌大小的皮膚……上面甚至還有一些淡金色的頭發。

流浪的孩子記得清清楚楚。

阿莫斯是棕發藍眼,而艾蕾是金發碧眼。

——也就是說,這是屬于艾蕾的眼楮與皮膚!

「身體……如何?」

骷髏以帶著回音的沉重聲音,緩緩問道︰「看得見……嗎?」

看得見嗎?

為什麼要問我看得見嗎?

我最開始不是告訴你,我有些頭疼嗎?

流浪的孩子敏銳的感覺到了這其中的問題。

「我……」

——看得見。

他正要這樣開口回答。

但在即將開口的瞬間,他卻突然感覺一陣恍惚。

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發現骷髏變回了阿莫斯。

他的眼楮依然是藍色的。

等等,難道?

流浪的孩子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看得見,很清楚……身體也很舒服。」

他一邊慢慢答道,一邊用在考場上練成的巧妙手法,不著痕跡的模向自己的眼楮與後腦。

果不其然。

他這次又模到了奇異的、冰冷的觸感。

無論是眼球,還是脖子,都是冰涼一片。他甚至能清晰的模到自己突起的頸椎,模起來還感覺有些尖銳……

「——我懂惹,主播與他爹之中定有一個是死人。」

「——他這是要把艾蕾拆碎了貼自己身上嗎?」

「——孩神你感覺怎麼樣!你感覺怎麼樣呀!?」

「我感覺不錯,父親。」

艾蕾神色一動,輕聲問道︰「我現在剛剛感到身體很輕盈,很……有力。我這是怎麼了?」

「這是來自骸骨公的恩賜,艾蕾。」

直到這時,阿莫斯才終于向艾蕾攤了牌︰「我的那種奇異的神賜顏料,就是骸骨公賜予的。

「而你如今健康有力的身體,同樣也是骸骨公賜予的。他的神力寄存于你的體內……你不僅會健康的活下去,而且不會再生病、也不會衰老。」

他輕笑著說道︰「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這可是正神們給不了的好處。」

「……那麼,父親。」

「艾蕾」沉默了一會,嚴肅的問道︰「代價是什麼?」

「沒有代價。」

阿莫斯毫不猶豫的答道︰「這只是祈求恩賜的單向儀式,我與骸骨公的交易還沒有正式開始。你什麼都不需要付出……祂也許諾我,接下來會給我數十倍于第一次的顏料,足夠我使用的了。」

看著……

艾蕾的臉色有些古怪。

如果什麼都不用付出,那麼艾蕾的左眼與後脖頸哪去了?

不對,應該說……

這麼明顯的事情。

——為什麼阿莫斯會以為,我沒有察覺到這件事?

「……不對。」

安南看著這一幕,突然怔了一下。

他又回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他沒有猜錯。

艾蕾有可能,真的不是阿莫斯殺的。

或者說,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把艾蕾給殺了。

在那份四十五年前的報紙中,「艾蕾」的身體碎片以碎肉的形態遍布在每幅畫的畫框中。而畫廊中的話,就噩夢中的「畫廊」來說,保底也超過一百多幅。

如果真的是要把艾蕾的尸體拆分,放入到每幅畫中……這得是多大的工作量?

他們之間有這麼大的仇恨嗎?

艾蕾的死亡時間……可是比畫廊建成時間要晚的。

他難道要在晚上沒人的時候,跑到畫廊把碎肉一片一片塞入到畫框中嗎?

不可能。

倒不是安南相信他們父女之間的感情……而是以阿莫斯的蠢笨身手,他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做完這些事而不被察覺。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那就是艾蕾身體碎片進入畫中的時間,比她的死亡時間要早。

——她的尸體,在死去之前就已經破碎了。

這並非是不可能的。

再說的確切點……

「骸骨公賜予的顏料……多半,就是用艾蕾的身體磨制的?!」

安南瞳孔一縮。

他猛然感覺到脊背一涼。

一個有些大膽的猜測。

卻正好能說明一切。

骸骨公的儀式,哪怕是第一次,也根本就不是毫無代價……

而是預先就已經支付了代價!

在第三次獻祭中,如果選擇「一半的壽命」,就會犧牲掉前面那部分……也就是說瞬間就會變成一個老者。

那麼在第二次獻祭中犧牲掉的那「一半的良心」與「從今以後的友情」,對自身就不會有任何影響嗎?如果有的話,共同點是什麼?

是對他人生命的輕視。

也就是說,第二次獻祭就已經無法停止了。進行第二次獻祭的人,一定會進行第三次獻祭……因為無論他們選擇的哪條儀式,「食用他人的某個部位」,已經不會讓他們產生心理負擔了。

按照這個邏輯,第三次的獻祭內容,就一定會讓獻祭者必須進行第四次獻祭。

這並不奇怪。

最能取悅骸骨公的儀式,就是「創作者被自己的作品所殺」。而能夠避免付出代價的「祭品替換儀式」,則需要與自己的父母妻兒朋友恩斷義絕。

想想看。

一個愛著藝術家的保護者,會喜歡這樣的儀式嗎?

安南腦中突然出現了許多畫面︰

——畫廊中的每幅畫中,都有艾蕾的肉。

——在一一那邊發現的地下室中,藏有艾蕾失去所有血肉的骨架,以及一個放著死嬰的容器。

——阿莫斯吞下過艾蕾的臍帶。

——阿莫斯的身上,出現了艾蕾失去的眼楮與皮膚。

「……我完全明白了。」

安南喃喃道︰「阿莫斯根本就是弄反了……」

他終于反應過來了。

骸骨公根本不是藝術家與創作者的庇護者。

他與雅翁敵對的理由,並非是因為他們在搶奪藝術家的資源。

他是在憎恨著所有的創作者。

因此……才與藝術家的保護者雅翁為敵。

他嘲笑他們的貪婪,諷刺他們為了作品不惜一切的手段,並要他們為此付出代價……成為惡魔。

骸骨公從最開始,就認為呼喚自己的人,一定會將儀式舉行到最後。

所以祂已經將最後的代價提前取走了……也就是他們「所愛之人」的生命。祂只是讓這些人在意識到自己死亡之前,照常活動起來而已。

說的準確點,應該是這些藝術家們,在舉行儀式之前「所愛之人」的生命。

而不是他們功成名就、失去了一半良心、吃下過所愛之人的身體、或是與他們恩斷義絕之後,那個人的生命……

雖然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不再重視這個人了。

如此諷刺。

代價最為沉痛的第四次獻祭,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

他們早就已經回不了頭。而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必要再回頭了。

那個時候,最開始的他們就已經死了。

與過去的自己徹底斷絕一切聯系,失去原身的一切榮耀,如同原身死去一般。披上被自己所愛之人、所害之人的皮……看著自己在社會上死去。

創作者被自己的作品所殺。

這個儀式本身。

便是以戲劇的方式,復述著這個主題。

「……奇怪。」

安南微微皺起眉頭。

按照這個邏輯去分析,那麼阿莫斯的儀式應該沒有徹底完成才對。

否則,他應該會成為艾蕾……可最後,他反而還將艾蕾的眼楮給咳出來了。

……或者說,就是因為他將艾蕾的眼楮咳了出來。

他才會進入這個,「奪走了艾蕾眼楮」的噩夢!?

安南眼前猛然一亮。

他終于知道這個噩夢的所有規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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