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來自三方的殺意

作者︰不祈十弦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在羅斯堡的正中心,就是那座從外面看上去、通體深紅色的尖銳城堡。

它的名字,也叫羅斯堡。

它看起來像是斷裂的利劍,不屈不撓的指向天空,澆滿了惡龍的鮮血。

在通用語中,「羅斯」這個詞的本意,就是「斷劍」、或是「絕嗣者」。除此之外,它還有形容太監那話兒的意思。

但諷刺的是……羅斯堡如今的持有者,似乎真的快要絕嗣了。

如今的老子爵,實際上是第三次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如今已經六十多歲,馬上就奔著七十走了。

在四十五年前,他就將自己的城主之位傳給了自己的長子——也是他唯一的兒子。不幸的是,他在七年後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所以這子爵之位就又繞回了老子爵自己身上。

好在他那個時候,還算是年輕。

在兒子死後一年,他又有了一個新的兒子,艾倫‧巴伯。在他的兒子二十四歲的那一年,他又將自己的爵位和城主之位傳給了他。

……更加不幸的是,七年之後他的第二個兒子又暴死了。這次他死在了自己的書房里,老子爵甚至都不知道該拿誰撒氣。

而這個時候,阿爾文‧巴伯子爵閣下已經六十二歲了。

哪怕是老驥伏櫪,他也覺得自己以後肯定是顆粒無收。

——不幸中的萬幸是,好歹他年輕的第二個兒子沒有絕嗣。

艾倫猝死的那一年,他的妻子已經懷孕了。一年後,她誕下了一名男嬰,隨後便因難產去世了。

如今,老阿爾文的孫子馬上就到六歲了。

他生下來就沒有爹也沒有媽,唯一的血親就是他的爺爺——老阿爾文子爵。或許是因為早產的原因,老阿爾文的孫子也是體弱多病,時常臥病在床。

羅斯堡,幾乎馬上就要成為真正的「斷劍堡」了。

「唐璜?」

老人重復著信使的話語︰「他來羅斯堡……做什麼?」

他是一位身形高挑瘦削的長者,稀疏的銀灰色頭發被打理的很精致。頭上帶著瓖嵌著細碎寶石的圓環。

他最為令人矚目的,是因瘦削、而深邃到仿佛一眼無法望穿的眼眶。他渾濁的雙眼瓖嵌于其中,向下凹陷著。如同被烏雲遮蔽的月亮。

與他瘦削的身形相比,這舒適的真皮座椅看起來會顯得大了許多。他仿佛不是安安穩穩坐在上面,而像是無力的傾倒在上面一樣。

在阿爾文的座椅後面,站著一位身材高大而有些壯實的光頭男人。

他的右手手指上帶著三枚大小、造型不同的青銅戒指,而他自己脖子上則掛著沉重的青銅項鏈——與其說那是項鏈,不如說是沉重的狗鏈。

雖然看起來像是貼身護衛或是地下拳手一樣的形象。但實際上,他的身份是巴伯家族的管家。

是的,他就是賈斯廷‧克尼。

一位「詛咒獵人」。

「我聞到了超凡者的味道,大人。」

賈斯廷‧克尼低聲說道︰「一共兩位,都是青銅階。沒有攜帶強力的咒物。」

他的聲音沉悶而敦厚,听起來就是一個十分沉穩而可靠的人。

「喔,看來我們的小烏鴉還帶了幫手。不簡單。」

阿爾文‧巴伯無聲的嗤笑一下︰「果然,和他父親一模一樣。

「對了,你——再說一遍。他們多少人,還有多久入城?」

他坐在座椅上,微微斜著頭、佝僂著背凝視著跪在地上的信使,緩緩說道。

阿爾文總是低著頭。總是抬起頭來,對他的頸椎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而被這位經歷了三代君主、甚至馬上就是四代君主的老貴族凝視著,那位年輕的信使也忍不住渾身觳觫。

「他——他們一共二十二人,大人。現在應該已經在入城了……」

信使哆哆嗦嗦著說道。

光是被老阿爾文凝視著,他就感覺到自己脊背發寒。

「那就去邀請他們。」

「……什麼?」

「我說,你去邀請他們來這里做客,听不懂嗎?」

老阿爾文呵呵的笑著,語氣平靜的說道︰「對了,只邀請兩人……不,三人。只允許那只藍眼楮的小鳥帶兩個護衛過來,人由他自己選,記住了嗎?」

「……是,大人。」

年輕的信使欲言又止,很快應道。

雖然他還是對這個有些模糊的指令不是很清楚……比如說剩下的人該怎麼辦、他們應該在何時入場。但信使知道,現在不是問這些問題的時候。

他清楚的意識到了老阿爾文趕人的意思,于是便很快告退。

等他離開之後,老阿爾文微微側過頭來︰「賈斯廷。」

「在。」

「通知一下我們的那位客人。」

老阿爾文輕聲說道︰「也去請他來參加晚宴,就說我們要好好談談合作了。讓他表決心的時候到了……順便再給他一個大驚喜作為禮物。」

「我不建議這麼干,大人。」

賈斯廷有話直說,干脆利落的拒絕道︰「一旦他們打起來,我可能護不住您。

「剛剛入城的那兩個超凡者,其中一個人身上的詛咒味道非常濃郁。應該是那位黑塔之子,他與杰拉爾德巫師應該是有仇怨的。而他本人是轉化系的巫師,別說是您了……如果爆發沖突,整座羅斯堡可能都會有危險。」

「為什麼要保護我?」

老阿爾文卻只是奇怪的瞥了他一眼,輕聲嗤笑著︰「我邀請他們參加宴會,又不是說我一定會出席。這難道是他們的婚禮嗎?還需要我這個長輩來為他們致辭?」

「您的意思是……」

「你通知完那位客人後,就帶上孩子。我們今晚住城郊酒莊,這里記得要留下看守力量與僕從們,宴會的格調不能低。無論哪個死掉都是好事,最好是兩敗俱傷……你就去把他們都殺了。如果其中一個是重傷,另外一個狀態不錯。我們就暫時站在獲勝者的那一邊。

「至于羅斯堡……」

老人說到這里,眼中隱約露出一抹厭惡。

他粗糙而彎曲的手指猛的敲了兩下扶手,冷聲低語道︰

「——一摞破石頭,不要也罷。」

另外一邊,銹水街13號,杰拉爾德牙醫診所。

笑容很溫和、長相普通的青年男子突然抬起頭來,皺著眉頭嗅了嗅空氣,面色微變。

但他手中動作不斷,干脆利落的將身下病人的牙拔了出來,扔進了手邊的小盒里。拿出一個小香料包,塞進了牙洞里。

「這三天喝點粥,不要吃太燙的東西。」

他輕聲囑咐著,收下錢後微笑著送別了客人。

青年牙醫微微皺眉,無意識的轉動著左手中指上的精致銀色戒指。

「老阿爾文突然對我有了敵意,要殺我?」

他喃喃著說道︰「奇怪,這是為什麼?

「按說我應該沒有暴露才對……」

杰拉爾德思索了片刻,伸手抓起桌子上的銀色小錘,另外一只手取出裝著牙齒的小盒。

他取出六枚帶血的牙齒,一枚接一枚的壓入到小錘的一側。

就像是上子彈一樣。每填入一枚牙齒,小錘內部都會傳來奇異的「 噠」一聲——那並非是機械聲,倒像是活動頸椎時發出的怪響。

直到六枚全部嵌入,他便伸手按住小錘、將其倒轉過來。

無妨。

早殺或是晚殺而已……

杰拉爾德喃喃說道,臉上下意識的露出溫和的笑容︰「今晚動手也挺好的。

他沉思一會,輕聲呼道︰「骸骨公,為我阻斷預言——」

「——我,在听。」

毫無預兆的,一個低沉的、帶著重疊回音的聲音在杰拉爾德耳邊響起。

杰拉爾德滿意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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