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5章把握尺度求拉攏

作者︰五四四五五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百地三太夫面色復雜,低聲回稟。

「君上,出大事了。

真田信繁大人在大岩山逼退織田殿下之後,將賤岳,大岩山來不及逃離的織田潰兵全部抓起來,有兩三千人,其中不乏姬武士。」

義銀點點頭,說道。

「知道了,我會安排一些軍糧過去,讓她用來安置俘虜。」

百地三太夫面露苦色。

「君上,軍糧已經用不上了。」

義銀臉上一僵,心里冒出不好的預感。

「真田信繁這無法無天的野猴子,她又干什麼了?」

百地三太夫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顫抖。

「被抓的織田俘虜,不論足輕,還是姬武士,全部被坑殺了。

真田眾強迫她們跳入大岩山防線的溝渠之中,然後……填土活埋,現場哭聲震天,慘不忍睹。」

義銀一下子從馬扎上站起來,怒氣直沖天靈蓋。

「真田信繁!你個王八蛋!」

且不說,義銀作為現代人的三觀,最恨屠殺俘虜這種事,就算是古代人,殺俘也是極其不祥之事。

更何況,義銀這邊正表示有興趣與織田信長議和,真田信繁那邊就坑殺了織田家幾千俘虜,那些足輕倒也罷了,關鍵是姬武士!

義銀自詡武家守護神,剛才還在對盟友家臣諄諄教誨,說武家人口遠少于平民,不可耗損過度。

可他麾下大將卻在此時肆意坑殺姬武士,這不是打他這個仁義之君的臉嗎?

而且,不知道此事會不會引起織田姬武士團的激烈反應,導致這場斯波織田之戰的走向徹底失控。

義銀是又氣又急,恨不得插翅飛到真田信繁陣中,狠狠給她兩個耳光。

這山里的野猴子就特麼沒有一天消停的,不惹事她會死嗎?

原本此戰順利結束,真田信繁必然是軍功第一。鬧出這種事來,義銀是賞她好,還是罰她好?不管是賞是罰,都會造成惡劣的影響。

真田信繁這家伙是不想要功勞了?她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就在義銀氣惱之時,前田利益眼珠子一轉,對明智光秀說道。

「明智姬,你不是正要出使織田殿下陣中,為兩家議和溝通嗎?

不如就由你去和織田殿下解釋一下,殺降並非君上的意思,而是真田信繁擅自行動。」

明智光秀瞅了前田利益一眼,反駁道。

「前田姬,我們才是戰勝的一方,哪有勝利者主動向失敗者示好的道理?

就算兩家要議和,那也是織田家派使者來君上陣中懇求,哪有我主送湊過去的道理,說是不是?」

斯波軍剛才殺降,以織田信長的乖戾性格,說不準會怎麼反應。

明智光秀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去織田陣中,萬一被砍了腦袋,死得太冤枉了。

前田利益也知道明智光秀不會去,只是借此諷刺她的心思不純。

義銀這時候已是一肚子火,見麾下兩位重臣還不肯消停,彼此冷嘲熱諷,頓時火冒三丈,罵道。

「滾蛋!全給我滾蛋!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

明智光秀與前田利益鞠躬告罪,還是被暴怒的義銀趕出了本陣,假惺惺的虛偽見禮告辭,各奔東西。

兩人心里都有點不解,真田信繁穩穩當當的頭號大功臣,她到底為什麼要搞出這等麻煩事來。

———

斯波義銀想不通,明智光秀與前田利益也想不通,其實真田信繁自己更想不通。

這會兒,她正苦著臉問向海野利一。

「六娘?真的都殺了?幾千織田俘虜全殺光了?」

海野利一冷靜搖搖頭,說道。

「沒有。」

真田信繁听了之後,總算松下了口氣,海野利一繼續說道。

「沒有幾千,一共才2147人,而且也不是殺,是直接用刀槍逼著她們跳下大岩山防線的溝塹,然後填土埋了。」

真田信繁一口氣嗆出來,眼前一黑,差點軟倒在地,嚷嚷著。

「六娘,你這次太過分了!你怎麼能瞞著我做出這種事來!」

海野利一奇怪得看著真田信繁,說道。

「主上,是你親自下的命令,大岩山上下不留活口,這怎麼成了我的責任?」

真田信繁頭皮發麻,叫屈道。

「我那是一時氣話,當時攻不上山,姐妹們死傷慘重,我心里怨氣重,胡亂咒罵幾句,怎麼能當真?」

海野利一瞅了她一眼。

「賤岳之戰結束,真田眾折損三成。大岩山攻下之後,折損超過五成。一萬山中姊妹兵隨主上前來關東,已經戰損五千余人。

您攻上了大岩山,心里高興,怨氣煙消雲散。可真田眾死了這麼多姐妹親朋,心里的怨氣該如何發泄掉?

大岩山防線的溝渠,害了我們多少姐妹的性命?不用溝渠坑殺掉這些織田俘虜,您準備怎麼平復姐妹們心里的怒火?

津多殿只給了我們兩百斯波編制,我們卻有五千個勞苦功高的好姐妹,您敢保證自己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嗎?

只要大家心里還有怨氣,就難免出現恩賞不公的怨聲。

不靠殺人泄憤,您有多少錢糧土地可以拿出來恩賞安撫她們?足夠讓她們泄了這口心頭的怨氣呢?」

真田信繁啞口無言。

這次真田軍出戰,一萬人戰損五千,剩下的人人帶傷,家家戴孝,可謂慘勝。

哀兵殘軍不好帶,真田信繁這個老大其實很難做,戰績如此輝煌,損失如此慘烈,這個收尾工作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恩怨恩怨,一體兩面。如果不能安撫住軍心,恩德變成了怨恨,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況且,這事的確是真田信繁自己一時沖動,喊出大岩山上下一個不留的口號,那就必須實施下去。

因為戰場之上軍令如山,絕無戲言,真田信繁如果食言自肥,說話如同放屁,以後誰還會服她,把她的話當回事?

所以,這事就是真田信繁自己造的孽,她含著淚也得硬扛下。

理清了這個前因後果,真田信繁頓時沒了脾氣,苦著臉問道。

「六娘,現在怎麼辦呀?

坑殺了兩千多俘虜,津多殿一定會發怒的,他可是仁義之君,最見不得這種殺降的丑事。

這可不是一個兩個人,是兩千多人呀,我這肩膀能扛住這麼大的責任嗎?

就算抗住了,我也得完蛋。他現在一定很討厭我,我以後再沒有機會睡到他了。」

海野利一也是無語,自從真田信繁向自己坦白了對津多殿的愛慕之情,嘴上就越來越沒個把門的,什麼話都敢往外冒。

嘆了口氣,海野利一說道。

「這倒未必,也許您現在的希望反而變得更大了。」

真田信繁不解,問道。

「此話怎講?」

海野利一反問道。

「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真田眾是不是此戰軍功第一?」

真田信繁點頭道。

「自然是,真田眾拿下大岩山,逼退織田信長,堪稱力挽狂瀾,誰敢和我們比軍功?

天下第一兵是名至實歸,君上也得認。」

海野利一冷聲道。

「是呀,我們功勞大,津多殿必然會重賞您,重賞真田眾,但也就是這樣了。

在關東,您得罪了大熊朝秀。越前國坐船分兵前來近幾,又將山中幸盛和島勝猛比了下去。

余吳湖開戰之前,您又和前田利益搶主攻,得罪了斯波家在近幾方面的軍方第一人,這次打完,功勛卓越還硬是壓了前田利益一頭。

雖然這次的戰功,足以保證真田眾的榮華富貴,但對您個人而言,也的確是走到頭了。

關東近幾兩方面的斯波親信大將都看您不順眼,以後都會防著您一手,您與津多殿還有超越君臣關系的可能性嗎?

津多殿也要顧及自己的親信,自己的基本盤,他不會為了您一人,讓那麼多大佬心寒的。

最好的結果,無非是將真田眾當作好用的鷹犬,把您算功狗一條,給足奉公御恩,做足君臣恩義,讓人挑不出話來。

至于日後進一步親近君上的機會,您是徹底沒戲了。」

真田信繁心里不爽,但反復琢磨,卻是越想越覺得海野利一說的有理,不禁沮喪道。

「你說得對,那為什麼現在的機會反而大了?」

海野利一反問道。

「津多殿在關東侍所設立統戰眾,最初的意願是什麼?又或者說,你還記得統戰眾的全稱嗎?」

真田信繁想了想。

「統一在津多殿身邊的敢戰之士?」

海野利一瞪了她一眼。

「君上的語錄都不看看,你真是不學無術。統戰的本意,是統一在津多殿身邊的戰線。

所以,身為統戰眾,最重要的是有擔當統戰眾的價值,值得津多殿費心思籠絡!」

真田信繁模模腦袋。

「有區別嗎?」

海野利一冷冷說道。

「你若是覺得沒有區別,那就當我沒說。

但我得提醒您一句,照現在的局面看,織田信長都比您更有機會登上津多殿的床。」

真田信繁搖頭道。

「這怎麼可能呢?

這次,斯波織田兩家可是打得尸山血海。

不說其他方向的小打小鬧,光是今日之戰,織田家就損失了至少兩萬人,津多殿這邊,我就戰損五千姐妹,近幾聯軍至少戰損五千。

雙方死了這麼多人,織田信長怎麼可能登得上津多殿的床榻?」

海野利一冷冷一笑。

「就憑織田家能夠給斯波家造成這麼大的損害,就憑織田家還有動員力,還能再拉起十萬大軍。

織田信長有足夠的價值,她可以和津多殿談條件,甚至一親芳澤,建立互信。

武田信玄做得,上杉謙信做得,織田信長就做不得嗎?

津多殿已經踏上神道,世俗倫理是無法限制神靈的。

織田信長別說是爬上津多殿的床,就算生下孩子,讓織田家成為神裔一脈,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天朝有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當年在川中島合戰,津多殿和武田信玄一樣是打得慘烈,武田信玄甚至連最親近的妹妹都死在了津多殿的手上。

可現在呢?武田家上下,誰不是以武田義信這個津多殿之女為榮,一門心思想著和斯波家親近。」

真田信繁恍然。

「六娘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應該太听話,反而應該有點脾氣,讓津多殿在我身上多費費心思。」

海野利一嘆了口氣。

「你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要是你老老實實當一條功狗,真田眾老老實實听從調遣,你這輩子都別想爬上津多殿的床榻。

大熊朝秀,山中幸盛,島勝猛,前田利益那些人一定會想方設法阻止你,津多殿為了安撫眾人,也不會接受你的愛慕。」

真田信繁眼前一亮。

「所以我要另闢蹊徑,讓津多殿主動籠絡我。」

海野利一冷聲道。

「西上野之地,東連關東平原,西接甲信山地,易守難攻,乃是一等一的戰略要地。

此戰之後,天下武家皆知西上野的真田眾,戰損五成,依然悍不畏死,勇往直前,乃天下第一兵。

身處要地,手握雌兵,一怒之下可以不管不顧,坑殺數千俘虜的真田信繁,值不值得津多殿費心籠絡?」

真田信繁一拍大腿。

「對啊,反正關東侍所三巨頭,近幾總大將都看我不順眼,再怎麼搞好關系都沒用,那干脆別搞了。

老娘就是桀驁不馴,發起瘋來自己都怕,除非津多殿用安撫我,否則我是誰的話都不听!」

海野利一看到真田信繁又開始得意忘形,忍不住一巴掌砸在她腦門上。

「哎呦,六娘你干嘛打我?」

海野利一冷聲道。

「因為你蠢!

津多殿像是那麼軟弱的人嗎?織田信長三百萬石大大名,天下畏懼,津多殿也是先打一仗,打贏了再和織田家談談。

你要和津多殿玩蠻耍橫,是想找死嗎?」

真田信繁模模頭,郁悶道。

「這不是六娘你的意思嗎?」

海野利一冷聲道。

「我沒這個意思!

津多殿是仁厚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卻不能真的惹惱了他。

他是天下無敵,絕世無雙,但弱點就是心腸太軟。

真田眾剛才立下大功,且死傷過半,心存哀悼,即便一時氣憤坑殺俘虜有錯,津多殿也很難下定決心降罪于真田眾。

到了津多殿面前,你一定要逆來順受,軟綿綿的哭訴,絕不可有半點桀驁。

真田眾未來是吃香喝辣,還是吃糠咽菜。您未來能不能得償所願,一親芳澤。

最重要的就是把握住尺度,讓津多殿煩惱,又不能惱怒,最後只好選擇安撫真田眾,費心籠絡你。」

真田信繁一臉為難。

「我現在也算是功成名就,堂堂天下第一兵,織田信長看到我都得嚇得乖乖跑路。

讓我當眾哭哭啼啼,做小男人狀,我不要面子嗎?」

海野利一冷哼一聲。

「那你還想和津多殿睡覺嗎?」

「……想……」

「那麼能哭嗎?」

「……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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