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3章陽乃的機會

作者︰五四四五五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陽乃愣愣望著義銀,她有點明白主君想要做什麼了。

用土倉的錢,去賺北陸道商路的利潤,再用北陸道商路的收益,收買斯波家臣團的人心。

北陸道商路的運轉已經成熟,只要投入資金就等于在挖金礦,沒有虧本的可能。

土倉資金利息低,北陸道商路收益高,主君這是學會了空手套白狼,把別人的土倉當自家錢包用,低成本融資。

土倉資金產出的利潤,用來收買近幾斯波領的人心,可以使主君能夠擺月兌與近幾斯波領新人不熟悉的被動局面。

尼子勝久,明智光秀,前田利益三人麾下的武家來自天南地北,義銀甚至搞不清她們的來歷關系。

但這都不重要,因為她們的訴求都一樣,那就是為了恩賞而奉公出仕。

千石以上的中高層武家是極少數,真正的底層姬武士非常窮苦。她們沒有那麼多忠義之心,出來砍人就是為了全家有飯吃。

大多數姬武士拿著微薄的職祿與知行地,除了作戰之外,村落的地頭地侍也要下地耕田,是真窮。如果敢懈怠,家里人就得挨餓。

斯波忠基金的規模越大,利潤就越高,給斯波家臣的保底金就更多。這些人吃斯波義銀的,喝斯波義銀的,必然要對他竭盡忠誠。

義銀取這名字,已經說明他的用心。斯波忠基金,對斯波義銀忠誠的家臣,就能得到一份旱澇保收的鐵桿莊稼。

吃誰的飯,就是誰的人。武家看似重禮,其實非常現實。不過也正常,底層姬武士飯都吃不飽,哪有心情談什麼禮義廉恥。

分封制度最大的弊端在于,家臣的家臣不是主君的家臣。斯波義銀離開近幾斯波領兩年多,對新進的家臣們既沒恩惠,也沒感情。

但只要忠基金能夠建立起來,持續賺到錢。斯波家臣的家臣,那就是斯波義銀的忠臣,她們會主動站在斯波義銀這邊。

只有緊跟斯波義銀,斯波忠基金這鐵桿莊稼,才能永遠吃下去。

高田陽乃心中念叨,量北陸道商路之物力,結斯波家臣團之歡心,主君真乃曠世之奇才。

而她本人,也從中窺得了自己的機會。

她原本充滿斗志拿著一疊債務前來,甚至在港與今井宗久夸下海口。要讓主君明白,自己對他的愛,他自己也不能剝奪。

可現實太打臉,她自以為牛b的債務,被斯波義銀幾句話說成了小事一樁,這讓高田陽乃心中抑郁。

更可氣的是,雪乃說將軍允許她喜歡主君,她要與陽乃共享。

陽乃自詡努力奮斗三年,結果還得靠自己這個呆呆傻傻的妹妹幫襯,才能得到喜歡主君的權力?

她高田陽乃不要面子啊!

但現在,陽乃忽然發現,在她面前出現了有一個機會。她愣愣望著自己心愛的主君,似乎忘記了這是在君前奏對中。

義銀也在看著陽乃,等待她的回答,卻發現她的表情逐漸痴化,不禁皺起眉頭。

這丫頭,腦子里想什麼呢?

「陽乃?」

義銀略帶不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陽乃的雙眸睜大,回過神來。她看著義銀俊朗的臉龐,咬著下唇鼓起勇氣。

也許,這是此生最後的機會,不能放過,一定要抓住它!

高田陽乃目光堅毅,看向愛慕的少年,問道。

「敢問主君,斯波忠基金是否關乎斯波家的未來?」

義銀狐疑看她,總覺得她的態度有點古怪,但還是點頭道。

「不錯。

若是斯波忠基金能夠成功,日後將會在斯波家臣團全面鋪開。所有為斯波家效力的姬武士,都會得到一份滿足最低生活保障的分紅。

只要是真心為斯波家奉公的姬武士,我斯波義銀不吝恩賞。

這件事,非常重要。」

斯波義銀強調斯波忠基金的作用,是他發現明智光秀的獨走行為,已經嚴重威脅到自己的權力。

上位者不能容忍威脅,即便知道明智光秀是深愛自己的,義銀也不會把自己的權力基礎,交給這個危險的女人操縱。

斯波料所分配之後,鳩佔鵲巢之策的雛形其實已經鋪開。

得到斯波料所的姬武士,就是義銀未來的**對象。*後出生的孩子,將繼承姬武士的家臣團與斯波料所,成為斯波家的根基。

但這個計劃有一個極大的隱患,那就是明智光秀的個人意志。斯波義銀需要的是一個執行者,不是一個能替自己做主的主導者。

這個世界上,只有斯波義銀與明智光秀知道鳩佔鵲巢計劃。

明智光秀自詡為君謀劃,她竟敢擅自行動,瞞著斯波義銀,弄死足利義輝。

更可怕的是,明智光秀利用斯波重臣不知道鳩佔鵲巢計劃,以入贅斯波為誘餌,把前田利益,高田陽乃牽連進京都事變。

她的做法徹底踐踏了斯波義銀的底線,讓他無法容忍。

因為鳩佔鵲巢之策的存在,斯波義銀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淪為明智光秀的傀儡,這是任何上位者都不能接受的事。

斯波家的未來必須牢牢控制在斯波義銀手里,任何人都不能挑戰他的權力,威脅他的地位。

義銀需要在鳩佔鵲巢計劃之外,尋找到控制斯波家臣團的辦法,讓負責鳩佔鵲巢計劃的明智光秀,重要性下降。

他需要握有足夠份量的後手,才能從容拿捏明智光秀這月復黑女。

而高田陽乃利用土倉資金,迅速做大北陸道商路的商業奇跡,讓義銀想到了一個辦法。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懂錢是什麼。

放在土倉里的銅錢,不過是一堆發霉生銹的阿堵物。但要是能把這些銅錢借出來,這股現金流就能幫斯波義銀擺月兌現在的困境。

花出去的錢,那才是錢。

土倉的銅錢一旦進入流通市場,以斯波家在北陸道商路中的優勢地位,就像是在比賽中又當球員又當裁判,現金流會迅速膨脹。

斯波義銀不缺名分,他已經擁有足利將軍的御劍金印,還背負著八幡太娘的御白旗,是天下武家心中的正統之尊。

可正統不能當飯吃,武家社會的根基是奉公恩賞。簡單來說,有女乃才是爹。

當年足利義滿開通明日貿易,賺得缽滿盆滿,一手正統,一手銅錢,這才有了權傾天下的風光。

義銀如今已經是整個武家社會最大的爹,如同足利義滿依靠明日貿易斂財一樣,他需要找到屬于自己的財源。

如果斯波忠基金真能把土倉銅錢變成龐大的持續增長的現金流,斯波義銀就有足夠的錢財,收買整個斯波家臣團。

他設想的斯波忠基金,是直接越過中高階武家,給基層姬武士發錢。要是賺得夠多,他甚至可以搞出一整套福利體系。

年終金,醫療金,養老金,撫恤金,育兒金……只要手里有錢,發錢的理由多的是。只要手里有錢,忠誠就可以砸出來。

真要做成了這件事,斯波義銀就不在乎高層武家忠不忠心。

因為基層姬武士都是他的斯波衛兵,會幫他砍死所有不忠心的斯波高層。

而天下的基層姬武士,都會羨慕斯波家姬武士的保底金,希望進入斯波家的編制內,成為旱澇保收的一員。

天下歸心,莫過于此。

在義銀的構思中,斯波忠基金是短期的興奮劑,鳩佔鵲巢之策是長遠的布置。

忠基金的現金流不可能無限增長,總有降速停滯的一天。但在增長緩慢下來之前,斯波家的權柄將牢牢控制在斯波義銀本人手里。

而鳩佔鵲巢計劃重構了斯波家的基本盤,入選的姬武士將成為斯波家的枝干,為斯波家開枝散葉。

此刻,斯波忠基金還未啟動。但高田陽乃已經憑借敏銳的商業嗅覺,察覺到了斯波義銀的打算。

她說道。

「敢問主君,斯波忠基金的重要性,是否可以比擬斯波料所?」

義銀眯了眯眼楮,有些生氣,他盯著高田陽乃,緩緩說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看見主君蘊藏怒火的目光,高田陽乃的雙手止不住發抖,但她還是緊緊握緊雙拳,不肯放棄。

這一刻的高田陽乃,她發現自己前所未有的重要,她竟然意外獲得了討價還價的籌碼。

斯波忠基金的順利運轉,需要滿足兩個條件。

其一,向土倉借款。

土倉主事不是傻子,沒有熟悉的人脈,高超的技巧,不可能談到低利息借款。

還有各家土倉的底細,必須是知根知底的人才能搞清楚。哪家土倉真有錢,哪家只是空架子,心里有數才能順利借到錢。

其二,斯波忠基金的現金流轉化為實際商品,賺取利潤,需要參與分配港這邊的北陸道商路貨物份額。

如果沒有貨物份額,現金流就無法轉化為商品,就無法錢生錢。理想狀態中,源源不斷生產利潤的現金女乃牛,就不可能會出現。

而這兩個條件,都離不開高田陽乃的配合。

沒有人比深耕港三年的高田陽乃,更了解近幾土倉的現狀。要弄清港這邊錯綜復雜的貨物份額分配,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到的。

斯波義銀滯留在近幾之外,不是長久之計。他遲早是要回歸近幾斯波領,主持大局的。

而除了高田陽乃,沒有任何人可以在短時間內,幫他搞定這兩件事。

也就是說,離開了高田陽乃,斯波忠基金短期內就搞不出來。義銀想盡快壓制近幾斯波領高層的想法,就無法在短時間內實現。

高田陽乃敏銳察覺到自己的重要性,斯波義銀也注意到了。

他非常惱火,因為陽乃這丫頭,她竟然想要和自己談條件。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給的,她還想討價還價?其心可誅!

在一旁的石田三成更加驚訝,沒想到高田陽乃這麼勇,她這是在掀主君的逆鱗。剛才從京都事變中過關,這高田陽乃怎麼還敢作死?

要知道,主君並不是離開高田陽乃就做不成斯波忠基金,只是會因此延誤時機。高田陽乃在這時候手持籌碼喊價,真是不要命了。

面對斯波義銀的憤怒,高田陽乃其實已經嚇得渾身發抖,但她咬著牙不肯放棄,一字一頓說道。

「陽乃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問一句主君,這斯波忠基金的重要性,是不是可比斯波料所?

我給予斯波忠基金的港貨物份額,算不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斯波料所?」

義銀一愣,臉上怒色漸漸轉為尷尬。

一旁的石田三成更是目瞪口呆,原來高田陽乃是這個意思。她不是想威脅主君,她特麼的是想入贅啊!

擁有斯波料所的姬武士是什麼內涵,近幾斯波領的高層心里都明白。那就是一張入場的門票,通往那個叫做入贅的修羅場。

高田陽乃身為町奉行,她的知行地不過一千石。若不是控制著港,她不過是一個千石地頭。

就這一千石,還是當初義銀發飆,從明智光秀的料所里抽取收益。高田陽乃根基淺薄,根本沒有自己的家臣去管理地方。

以她的地位,斯波料所怎麼都輪不到她,自然沒有入贅的機會。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高田陽乃把斯波忠基金的貨物份額比做斯波料所,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這是要搶一張入贅的門票啊!

斯波義銀倒吸一口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高田陽乃伏地作土下座狀,一臉誠懇說道。

「我的一切都是主君賜予,我早已把身心奉獻給您。

只要您下令,斯波忠基金創建需要的一切東西,我都會拼了命去弄回來。

但我就想問您一句。

我,高田陽乃,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我,高田陽乃,難道連痴心妄想都不行嗎?

我,高田陽乃,是不是無論做什麼都是白費功夫,白日做夢?」

義銀掃了眼一旁的石田三成,只見她忽然對牆壁上的掛畫特別感興趣,看得目不轉楮,全神貫注。

這家伙真識相,義銀的目光轉回陽乃身上,見她瑟瑟發抖還咬牙堅持,看著也是真可憐。

義銀不禁暗嘆。

明智光秀這個王八蛋到處誤導人,把斯波料所和入贅之名掛在一起,真是造孽啊。哪有什麼入贅,老子明明是全都要。

義銀想要硬著心腸痛斥,君前奏對的嚴肅場面,被高田陽乃這樣一攪和,成何體統!

但看她抬頭那一臉心死的悲傷,義銀又覺得心里發軟。

高田陽乃半天等不到主君的答案,心如死灰一般,嘴角透出一絲淒涼。正在此時,她的耳邊傳來主君的天籟之音。

「你這哪是一句話,明明是三句話。堂堂斯波町奉行,糊涂到一二三都數不清,真不知所謂!

斯波料所,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別跟著瞎起哄。

戲說不是胡說,改編不是亂編。你們這些人整日在下面傳謠,就不怕未來有一天,要向我切月復謝罪?

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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