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的獎杯已經打包讓宋嘉佳人肉背回了國。
如果看胡萊和李青青在馬德里的家里，沒有什麼變化。
連一尊證明他們贏得榮譽的獎杯都沒有。
就好像他們壓根兒沒有在過去的國際足聯年度盛典上，獲得什麼榮譽一樣。
生活還是要繼續的，比賽也是要繼續。
一月一日，2028年的第一天，馬德里海盜客場挑戰馬拉加競技，這是聯賽第十八輪的比賽。
在這場比賽中，胡萊沒能取得進球，馬德里海盜憑借托尼尼的任意球破門，最終1:0擊敗了馬拉加競技。
接下來的周中，西班牙國王杯迎來了第二輪的比賽。
馬德里海盜在這輪國王杯比賽中抽到了西丙聯賽的對手阿米里安斯。
因為考慮到打完這場國王杯的星期日，就是利茲城和加泰聯的龍虎斗。
所以帕羅蒂在這場比賽進行了大幅度的人員輪換，幾乎把首發陣容全都換完了。
自從加盟球隊以來就一場不落全踢了的胡萊也終于獲得休息的機會——這次他連大名單都沒進。
其實就算不考慮和加泰聯的比賽影響，胡萊也應該休息了。
畢竟聯賽賽程還沒過半，馬克西‧凱里真正傷愈復出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更不確定的是他就算傷愈復出了，是不是就一定能夠形成帕羅蒂所期待的「即戰力」。
所以為了讓馬德里海盜不至于在下半賽季崩盤，國王杯打丙級球隊這種無關緊要的比賽，也應該讓包括胡萊在內的多名主力球員休息。
一月份賽程是非常密集的。
國王杯的第二、第三和第四輪比賽都集中在一月份——因為從二月份起，歐冠、歐聯杯就進入了淘汰賽階段比賽。三月份在聯賽和歐冠的基礎上，還新增加了兩場國家隊比賽。
到時候賽程更加密集，完全沒有辦法見縫插針地安排國王杯比賽。
所以國王杯比賽除了決賽之外的所有比賽都要在二月份歐洲賽事開始之前打完，為之後更重要的比賽讓路。
除此之外一月份還有西班牙超級杯的比賽。
獲得充分休息的馬德里海盜主力球員們在周日的聯賽中重新首發集結。
他們在主場迎來了本賽季最強大的對手加泰聯。
加泰聯目前比馬德里海盜少賽一場，十八輪聯賽十六勝一平一負，積四十九分。如果他們能夠在這一輪比賽中客場擊敗馬德里海盜，就可以將積分差距縮小到三分。等到聯賽第二十輪，他們補齊少賽的那一場之後，說不定就有可能在積分上上追平馬德里海盜。
所以馬德里海盜這輪聯賽是不容有失的。
他們還是主場作戰呢。
西甲與英超不一樣的同分比較規則，讓馬德里海盜必須要在主場擊敗加泰聯，才能在未來的聯賽爭斗中佔據先機。
擊敗加泰聯不僅能讓馬德里海盜積分比對手更多，還能在勝負關系上擁有優勢。
但是馬德里海盜並沒有在比賽中擊敗加泰聯。
這場雙方都傾盡全力，主力盡出的比賽，最後卻以一場平局告終。
兩支本賽季進球數排在聯賽第一和第二的球隊，誰都沒有進球。
九十分鐘的激戰，只能以0:0的比分告終。
※※※
「比賽結束了，結果讓人失望……帕羅蒂的球隊沒有能夠在主場擊敗加泰聯。這場比賽加泰聯一反常態並沒有進攻，而是選擇用他們最擅長的控制球打起了防守……帕羅蒂在和貝納爾握手的時候，難掩臉上失望的神情……
「胡在這場比賽中非常努力，但他也沒有能夠攻破卡洛斯‧科德洛把守的球門。他曾經在上賽季的歐冠小組賽中，客場挑戰加泰聯上演帽子戲法。但現在看來，在主場的他似乎迷失了方向……」
胡萊這場比賽的表現其實不能算很糟糕，但沒有進球本身就足夠讓人失望了。
畢竟他現在是馬德里海盜的得分擔當。
海盜本賽季在聯賽中一共打進五十二球，在西甲聯賽進球榜上排名第二，僅次于五十三球的加泰聯。
胡萊一個人就進了十九個球，是全隊進球數的三分之一還多。
如果胡萊不能進球，馬德里海盜就有極大幾率遭遇進攻啞火的問題。
胡萊聯賽開始之後的連續十一輪聯賽、連續十四輪各項賽事進球的神奇表現，讓有些人產生了錯覺，似乎這個男人會一直進球下去，每場比賽都進球才是他的正常表現。
但實際上怎麼可能會有人每場比賽都進球呢？
實際上在一年打進七十五個球之後，胡萊已經展露出了一些疲態——進入2028年之後，他還一球未進呢。
上一輪打馬拉加競技的比賽，胡萊就沒有進球。
這一次打加泰聯，他還是沒進球。
本賽季胡萊還從未在連續兩場比賽中錯過得分機會——他曾經在第十二輪和第十三輪聯賽中沒有進球，但是在這兩輪聯賽中間的歐冠小組賽中，他梅開二度，幫助馬德里海盜主場4:0擊敗基輔。
其實如果國王杯的比賽他能參加的話，這樣的事情也不會存在。
面對西丙球隊，他無論如何也可以進球。
但帕羅蒂為了今天這場聯賽，沒讓胡萊參加。
所以他就這樣錯過了進球的機會。
在馬德里海盜完美達成「連續兩場比賽不進球」的成就。
電視轉播畫面中出現了胡萊的特寫鏡頭。
碌碌無為一場比賽的他也顯得很無奈。
他比誰都更渴望在對陣加泰聯的比賽中進球。
畢竟他曾經在這個對手身上有著非常美妙的回憶。
但可惜足球世界畢竟不是主角一路贏下去那麼簡單的。
這一次他沒能幫助球隊在主場贏下聯賽主要競爭對手。
「看我之前說什麼來著？」在唉聲嘆氣的海盜公園球場包廂中，馬克西‧凱里捂著手用荷蘭語對身邊的妻子小聲說道。
妻子索菲雅無話可說。
被她丈夫料中了——進攻手段單一的馬德里海盜只能過于依賴胡萊的進球。
如果胡萊狀態好，那本身就是豪門的馬德里海盜當然可以憑借自身強大的實力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可如果胡萊狀態不好，那麼缺少了她丈夫的海盜再沒有胡萊的進球幫助，在面對實力不如他們的球隊時，還有一戰之力。等到面對的是加泰聯這樣等級的對手，就不好打了……
只能說，還好馬德里海盜在聯賽中遇見國王的時候，正是胡萊狀態好的時候。如果拖到上半賽季接近尾聲，搞不好他們會在客場輸給國王。
「那球隊接下來……」索菲雅憂心忡忡。
她來到這座城市這麼多年，早就把自己丈夫效力的球隊當作是自己的主隊了。
她當然不希望看到馬德里海盜功敗垂成。
她希望這支球隊贏得聯賽冠軍，哪怕不是自己丈夫的功勞。
凱里打斷了妻子的話，他站起身來︰「走吧，索菲雅。我們該帶孩子回家了……」
他揉了揉身邊兩個因為海盜沒有贏下比賽而感到失望和傷心的兒女的頭發。
索菲雅跟著起身，但是在離去的時候她扭頭望了一眼包廂下面。
在那里，球場上，馬德里海盜的球員們正在低著頭匆匆離場。
而客隊加泰聯的球員們則似乎是在慶祝，慶祝一場平局。
是的，一場平局。
但他們心里清楚，這一場平局對于聯賽冠軍的爭奪來說，至關重要。
或許將會在未來的第三十八輪聯賽中，發揮關鍵作用。
盡管平局只得一分，但就像是一個最頂級的射手一樣，只需要一腳，就能打進一個改變聯賽冠軍歸屬的球。
「1」是自然數中僅次于「0」的最小數。
很多時候，「1」都無法發揮多大的作用。
但無數個「1」累積起來，最終就會引發一場質變風暴。
今天所有在海盜公園球場慶祝的加泰聯球員們，都認為他們已經用這一分開啟了那場風暴。
加泰聯對海盜的反擊，就從這場比賽開始了！
※※※
李青青見剛剛才從球場回來的胡萊抱著足球又去了後院，她追出去︰「你要干嘛啊，胡萊？」
胡萊回頭問她︰「我想像你那樣可以一個人解決戰斗，你教我吧。」
李青青愣了一下，意識到胡萊是因為今天沒能幫助球隊在主場拿下加泰聯，受了刺激。
但她還是搖頭拒絕了胡萊的請求︰「我教不了你，胡萊。你的身體不適合我那樣的踢球方式……」
「你是說我的協調性嗎？」胡萊打斷了她的話，「我的協調性已經比以前好多了，你也看得出來。」
李青青點頭︰「是的，好多了，但還遠遠不夠。帶球過人需要的是對身體持續不斷的高控制力，這一點你還做不到。」
「沒事兒，我可以練，每天都練。」胡萊語氣堅定。
他甚至很想給李青青說︰我有掛！
但李青青還是搖頭︰「練到什麼時候？投入和收獲的產出比呢？你的優勢不在這方面，你從來都不是一個可以靠單兵爆破解決問題的人，你確實是需要隊友幫助你、支持你，這是你的特點，但不是缺點啊。」
李青青說的很多，也很懇切，因為她發現胡萊剛才想要讓自己教他的話不是在開玩笑。
所以她知道胡萊是真的在著急。
她也是發自內心地在勸胡萊打消沒必要的念頭。
不是每一個人都應該，也都能成為那種帶球連過數人然後把足球送進球門的球員。
胡萊之所以是胡萊，就因為他是一個專注于進球的球員。
李青青從未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哪怕是胡萊因為進不了球，導致球隊贏不下比賽，甚至是輸掉比賽時，她都不覺得胡萊需要變成自己這樣的球員。
她非常清楚自己這種踢法是很難保證長時間處于巔峰狀態的。
因為她這樣的踢法對身體的要求非常高。
現在年輕的她身體素質處于巔峰，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以後隨著年齡增加，傷病增多，她的表現肯定會一年不如一年。如果到時候她不轉型，還要堅持現在這種一條龍式的踢法，只怕很快就得退役。
但胡萊那種踢法對身體的要求並不高，反而可以讓他保持高水平的表現更長時間。
現在胡萊想要成為她，但她在以後可能更羨慕胡萊呢……
胡萊其實不傻，他也知道自己和李青青的區別，以及各自的優劣，只是他卻是有些著急。
盡管連續兩場比賽沒進球，對一個前鋒來說，其實不是什麼多大的事情。有些前鋒好幾年不進球日子都照常過呢，他才連續兩場比賽沒進球而已，未免太矯情了。
但在嘗過一年七十五球的那種美妙感覺，又怎麼甘心就這樣看著出色狀態離自己而去呢？
再說了，他才和李青青約定好，要都獲得世界足壇的最高個人榮譽。在他看來，李青青想要成為世界足球小姐顯然要比自己成為世界足球先生容易的多。
為了能夠成為世界足球先生，他必須在接下來一直保持良好的狀態，能夠一直像去年那樣，不斷進球。
所以連續兩場比賽沒進球，已經足夠讓他感到危機了。
「那我現在應該做什麼？」他抱著足球站在院子里問，「再練練我的左腳？我感覺自己的左腳還是不夠好，我今天在比賽中嘗試了三次左腳射門，卻都沒進球……」
李青青走上來，抱住他︰「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胡萊。」
※※※
躺在床上的馬克西‧凱里雙手枕在後腦，在已經關掉燈的臥室里依然睜大了雙眼，突然問道︰「索菲雅，你說如果胡下半賽季表現不佳，球隊最終輸掉了聯賽冠軍，球隊是不是就意識到我的重要性，就更需要我了？」
這話說完，他旁邊的所有動靜瞬間全都消失了。
過了幾秒鐘後之後妻子才說道︰「他們本來就知道你的重要性，本來就很需要你啊。帕羅蒂不是一直都在關心你什麼時候可以和球隊一起合練嗎？」
「但我現在距離真正復出還不知道要等多久。你看今天賽後那些媒體上是怎麼說的嗎？‘如果海盜擁有一個健康的凱里，這場比賽就能在主場擊敗加泰聯’……哎呀，真是謝天謝地，他們終于想起我來了，知道原來我還在馬德里海盜，哪兒都沒去呢……」
說到這里，凱里冷笑起來。
在胡萊表現最瘋狂的那段時間，他可還記得同樣一家媒體是怎麼說的︰
「誰還需要‘MAX’？」
身邊又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很快，凱里就在黑暗中看到了妻子的臉，她半撐起上半身，正看著自己。
「干嘛？」他問。
「如果真的因為胡下半賽季表現不佳，球隊最終輸掉了聯賽冠軍，你會感到高興嗎，馬克西？」
凱里看向自己的妻子，黑暗中面容看不真切，但映出外面微光的那雙眼眸卻非常亮，就像夜空中的啟明星。
那兩顆「星星」正在看著自己。
他輕哼一聲︰「我不是那樣的人。」
听到他的回答，妻子重新躺下，又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後，安靜下來，只有一句輕輕地呢喃︰
「是啊，你不是那樣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