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翰林宴

作者︰一只辣椒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江湖司第四道榜文,直到現在,終于開始顯露出成效。

終于有人見到了楊素,知曉了對方的方位。

但這種沖突來得太快也太難猛烈了。

寶珠中,長孫無忌見到了幾人暴起的反擊。

這讓看似重傷的楊素只能倉惶逃遁。

但最大的程度便是如此了。

尉遲恭當初都沒追上楊素的白骨鵬王身,不能指望公孫舉等人將楊素留下來。

「本司命,哎呀,我當時要是在那邊就好了!」

長孫無忌連連扼腕惋惜。

這讓李鴻儒抿了抿嘴。

若是長孫無忌在渤海郡,那他們就不玩這一套了。

「你們還撈了兩件寶貝。」

「這寶貝怎麼到了楊素手上。」

「也是,他伴隨大隋文帝東征西戰,是最親密的君臣,拿些寶貝也很有可能。」

……

李鴻儒還未開口解釋,長孫無忌已經自動完成了腦補。

「這地方是哪兒?」長孫無忌問道。

「在渤海郡青陽鎮百里外的板山。」

「他們去那兒做什麼?」

連續將寶珠觀看數遍,見得里面的影像都有些模糊感,長孫無忌才止下觀看,轉而在步軒殿來回踱步。

他看過江湖司第四道榜文,寶珠中的人物形象確實和榜文上的畫像接近。

而要化成白骨鵬王之身,這便只有楊素才能做到了。

「楊素明明跑到了西涼國,怎麼又跑回來了」長孫無忌思索道︰「他到底需求什麼?莫非文帝奪舍的新肉身缺乏天材地寶,才讓他四處亂跑?」

作為一個擁有自我思考力的司命,長孫無忌陷入了一個自行推測的怪圈,也離事實越來越遠。

李鴻儒也懶得管長孫無忌怎麼想。

一個大隋文帝入了地府秘境,一個楊素還在悶頭發展。

這兩人搞事的概率很低。

看似威脅力極強的兩人,但實際上而言,江湖司第四道榜文任務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這道榜文最大的意外便是文帝丟失的乾坤袋。

這一點連李鴻儒都難于掌控,難知乾坤袋去了哪里。

「你現在隨我去皇宮參加翰林宴,待得宴會完畢後,咱們就這個事情問問皇上的意見!」

長孫無忌思索了數分鐘,神情一呆時,將寶珠還給了李鴻儒,隨即揮手開始趕人。

「快走快走,我已經轉告了陛下,讓人在皇宮門口領你前去,這一次不會讓你四處亂跑了」長孫無忌催促道。

「您的分身真是了不起!」

李鴻儒拍了一記馬屁,這才出了步軒殿。

長孫無忌這一關過掉了。

只要過了唐皇那一關,公孫舉就能標注到參與這道榜文任務中,將事情穩穩妥妥的辦成。

司空府前往皇城的距離更為近,李鴻儒剛走到觀星樓處,便見得前方的城門口有侍官在來回踱步等待。

見得李鴻儒前來,頓時一陣小跑了上來。

「宣,召新晉榜眼李鴻儒參與翰林宴。」

侍官念了唐皇的口諭? 隨即一臉笑意迎了上來。

「李大人,請!」

「請!」

李鴻儒抬手請行,亦是跟隨在侍官身後。

唐皇辦詩文宴的地點在翰林院。

這處院是皇室專程為各種藝能人士舉行宴會和觀樂賞戲的地方。

擅畫者、擅書者、擅琴者、棋藝超群者、文采斐然者、擅道者等都能來翰林院。

只是具備入翰林院資格者不算多。

這是狀元都難進入之處? 別提他這個榜眼? 即便是朝廷大儒? 也有諸多人並無進入的資格。

若非長孫無忌提及,李鴻儒覺得自己沒法來這種地方。

他隨著侍官而行,跨過太液池? 才遠遠見得坐落在池水邊的翰林院。

此時諸多人坐擁于水邊? 或飲酒、或揮灑才能、或傾听觀看。

李鴻儒靠近時,只听一曲琴聲傳來,又有琵琶在其中伴奏。

隱約之間? 李鴻儒只覺眼前仙鶴飛舞? 鳳鳥呈祥? 仿若踏進了某處洞天福地。

待得李鴻儒晃晃頭? 這才清醒過來走近? 只是讓音樂入耳。

「來這邊!」

不遠處? 長孫無忌對著李鴻儒招了招手,頓時引得十余人齊齊回頭看望。

見得李鴻儒一臉的年輕模樣,一些人思索之時又恍然,也有一些人稍有迷茫,顯然是不認識李鴻儒。

「這後入的是哪位才人?」

……

低語聲響起? 一曲琴音與琵琶聲已經落下。

「裴神符之音真是妙不可言!」

一些人元神實力不濟? 沉醉在音韻中不可自拔? 待到聲音停下? 這才從沉醉中恢復。

一時間也是連連開口夸贊。

李鴻儒望去,只見一個中年文士模樣的人起身道謝。

這便是劉仁景曾經舉薦過的樂師裴神符。

對方的琴藝確實有獨到之處,只是宴會之音? 靠近之時便讓李鴻儒承受了一些影響。

若是從初始之處傾听,承受的影響顯然會更猛烈。

又或對方具備用于打斗的琴術,效果也會更加強大。

這種眾人各有較藝的場合,遠較之他拜訪某位大儒要強。

李鴻儒還在翰林宴上見得了較為熟悉的閻立本,對方此時正在揮灑筆墨,專注于畫畫。

在閻立本之旁,有一人在宣紙上落筆,引得陣陣藍色微光灑落。

諸人顯出了本事,也不時有人做低聲的探討,便是中央主位置的唐皇和太子也是連連低聲交流。

「長孫大人,你既然邀了新科榜眼,不如也讓李錄事隨口來兩句詩詞助助興!」

「對對對,來得晚,那必然要罰酒三杯。」

一個穿著儒服的中年人開腔,隨即又引得數人連聲附和。

中年人長得身材挺拔,相貌俊朗,腰背筆直,身著一襲白衣,周身整潔而利落,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神色恭敬而溫和,有著儒生的雅致和斯文。

「那就是許敬宗!」

長孫無忌說上一句,頓時讓李鴻儒的感覺就不好了。

這是在太子那邊見風使舵的人,這種人心思透徹,又喜歡趁機下黑手,諸多行動幾乎屬于潛意識中的本能。

對方果然開始了趁機的慫恿。

這又是借著一些規矩在慫恿人。

這與酒桌上玩酒文化勸酒的那批人沒區別。

長孫無忌剛剛躲過去,許敬宗轉眼間又盯上了李鴻儒。

「您是不是和他有什麼仇?」李鴻儒低聲問道。

「讀的書越多,心里的鬼主意就越多,這幫人都是一群壞胚子。」

長孫無忌低回了一句。

他這句話是解釋,又帶了片殺性質,也只敢低語入耳交流。

「長孫大人剛剛做了一首好馬詩,何不以馬為名,讓李錄事再作詩一首,看看榜眼郎的本事」許敬宗笑道。

「壞胚!」

這讓李鴻儒都不由低罵了一句。

對正常人而言,做這種詩詞會很尷尬。

做的詩詞不行,那便是讓主動邀請過來的長孫無忌丟臉。

做的詩詞上佳,那就是對長孫無忌的打臉,引發上下級的隔閡。

想要在詩文之間拿捏尺度的難度會極大。

李鴻儒也慶幸自己在步軒殿給長孫無忌作了弊,前後詩詞都歸自己,長孫無忌心中也沒什麼刺。

長孫無忌只是走了一步昏棋,邀他來翰林宴,便引發了難堪。

「即興詩太過于費腦,許大人何不拿些助興之物,也方便我這麾下提提神!」

待得長孫無忌補上一句,又捅了捅李鴻儒。

這讓李鴻儒頓時知曉了長孫無忌的賞賜。

這是帶他過來折騰許敬宗,想從對方身上摳些東西下來。

許敬宗慫恿人,長孫無忌顯然也是見機想讓對方虧上一筆。

「你剛剛拿了歐陽詢的《陰符經》字帖,何不拿出來賞賜後輩!」

許敬宗稍有遲疑時,長孫無忌已經連連開口。

「有皇上在這兒,你還怕我強行糾纏不成,詩詞行與不行,不僅諸位大儒有判斷,皇上也有定奪」長孫無忌笑道。

「行!」

許敬宗最終一口應下。

想讓他虧上一份字帖,那就要掏些真貨,具備真正的即興詩才。

給予對方考慮的時間越短,顯然贏的概率便會越大。

許敬宗應下的痛快,隨即取出一份字帖,攤放在前方的草地上。

「我求了許久,才從歐陽大人這兒取了《陰符經》」許敬宗心疼道。

「明明是你捧歐陽詢的臭腳,才乘機取了這份《陰符經》字帖」長孫無忌笑道。

「許大人哪里捧我,明明是長孫大人嫌老夫長得丑,許大人只是說了一些打抱不平的話語。」

許敬宗和長孫無忌相互對話時,一個面容枯槁的丑陋老者也加入了進來。

這人便是劉仁景曾經介紹過的歐陽詢。

對方年歲沒八十也有七十歲,蒼老之態顯出,一頭的胡須和頭發都有了皺巴巴的模樣。

人到了這把年齡,大都已經沒了年輕時的神俊,難言好看。

只是歐陽詢削瘦得太過于厲害,仿若一陣風便能刮跑。

「聳髆成山字,埋肩不出頭。誰家麟閣上,畫此一獼猴?長孫大人說歐陽大人是只猴,這種詩詞太鋒銳傷人啊」許敬宗道。

李鴻儒正眼瞧去,見得了歐陽詢的模樣。

許敬宗不說還好,一說下來,李鴻儒覺得歐陽詢確實像只瘦弱的老猴子。

依長孫無忌喜開玩笑的性格,做出這種詩詞來太正常了。

「歐陽詢還說我胖成面團團呢」長孫無忌憤憤不平道︰「我就是身體發了點福,也沒到‘縮頭連背暖,襠畏肚寒。只由心溷溷,所以面團團’的地步。」

人怕被說丑,也怕被人嘲笑胖。

長孫無忌這是被歐陽詢說成胖得像個面團,還被嘲諷了心思不正。

長孫無忌和歐陽詢各做一首諷刺詩嘲諷對方,算是半斤八兩。

只是許敬宗再插入進來幫腔,也讓長孫無忌想著報復回去。

李鴻儒只覺這些文人罵人太麻煩了一些,其中的彎彎曲曲道道也太多了。

李鴻儒慶幸自己沒上朝廷,不用面對這些門門道道。

三人相互說上數聲,許敬宗又在那兒連聲催促。

這讓李鴻儒不得不再做一首以馬為題的詩詞。

這算是他一些舊題材拿來頂用。

「下官今日剛從渤海郡趕回長安城履職,如此,也恕下官斗膽放言。」

李鴻儒說上一聲,這是要開口吟詩了,便是遠處的唐皇都豎起了耳朵傾听。

「南北驅馳報主情,江花邊草笑平生。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橫戈馬上行。」

這是源于戚繼光的《馬上作》,詠馬,也屬于詠人。

詩文提及轉戰南北是為了報答皇上對我的信任,南北江畔和邊關的花草都笑我這一生總在奔波,一年三百六十日,我都是帶著兵器騎著戰馬在疆場上度過的。

簡短的詩詞,並不遜色于長孫無忌此前的《義馬》詩,李鴻儒同樣向唐皇拍了一道合適得馬屁詩。

除此之外,這首詩也不無針對之意。

若將許敬宗等人比喻成江花邊草,也並無不妥。

「這是干活的人,在笑咱們這批不干活的人啊」歐陽詢率先開口自嘆道。

「這詩真是不錯」長孫無忌喜道。

他就是那個干活的人,留了一道身體在這兒享樂,還有兩具身體在干活呢。

一時之間,長孫無忌還挺滿意李鴻儒做的這首詩詞,只覺這首詩詞就是專業為他量身打造。

「好!」

唐皇點頭。

詩詞之意各有心領神會。

在詩詞之中屬于什麼人,解讀時便帶來了什麼感覺,也有著不同的感受。

「我也是干活的人,我天天都在干活呢」許敬宗悻悻道。

他慫恿人,但也輸得起。

唐皇點頭之時,許敬宗已經拿起草地上那副字帖,讓人遞交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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