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道德與律法(設定加更12/20)

作者︰一只辣椒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通玄觀中。

如同李無忌介紹。

在通玄觀的廚房中,小道士李玄果然在生火。

燒火的那口大鍋中,一個渾身皮膚發紫的年輕人坐在鍋中,不時被熱水蒸騰。

李玄不時還將上面的蒸籠蓋蓋上,聚攏著熱氣的升騰。

「他還活著,身體上的紫色消退了很多」李無忌低聲道︰「這是長時間承受了寒冷侵襲,身體才能凍成這模樣。」

「他外貌與張果子果然有幾分相似。」

有裴聶這個倒霉鬼的例子,李鴻儒頗為熟悉速老術。

這種術法釋放之後,具備讓人迅速衰老的效果,會將容貌改變。

但這種容貌的改變依舊建立在原有相貌的基礎上。

即便老了,容貌中也夾雜著些許年輕時的神態。

諸多人年老之時,相貌也與速老術中的相貌有著接近。

對方的眼楮還有著一圈通紅之色。

「莫非他就是張果子不成?」李鴻儒低聲道。

「他是張果子,那死掉埋在土里的是誰?」

「誰知道土里還有沒有他。」

「那咱們……」

李鴻儒的話讓李無忌一驚。

術法可以宏大,呼風喚雨,雷閃電鳴,術法也可以詭異,讓人替死月兌身。

只是他經歷多年,少有遇到這種情況。

他正欲呼李鴻儒,去讓秦懷仁等人探測一番張果子的埋尸之地,忽見李鴻儒額頭好一陣蠕動。

「居然……先將他們拿住。」

李鴻儒吐槽了一句,隨即使喚上了李無忌。

「拿誰?」

李無忌問了一聲,但還是很老實從通玄觀的圍牆上跳了下去。

「我特麼也不知道拿誰!」

李鴻儒囔了一句。

他的天眼中,一個紙片人正在生火,不時還添加兩根柴禾。

這是小道士李玄。

也是一個紙片人化成。

此前還與他有著交流。

但李鴻儒硬是沒發覺對方有著非人的特征。

除了喜歡蹲在三清相前念‘無量壽福’,小道士還听他講述了《抱樸子》。

李鴻儒沒想到連道士都是假的。

他很不自信的將這片道觀看了一遍,見得磚是磚,瓦是瓦,這才放心了下來。

李無忌跳下牆去,驚得那紙片人道士李玄一跳。

「你闖入我們道觀,想著做什麼?」李玄叫道。

「李司命?」

李無忌問了一句,他右手放在刀柄上,左手一抓,已經對著李玄擒拿了過去。

對方身體一把抓住,隨即被他扣上。

這是一個普通人,也是一個小弱雞,李無忌收拾得相當輕松。

至于鍋中煮的那個,李無忌覺得不需要擒拿了。

「你真是有一手好術法!」

李鴻儒在牆上翻過,又在雪地上摔了一跤,這才拍拍扭著走過來。

他對著李玄說上一句,隨即又加了一把柴禾到灶火中。

「哎呀,你們干什麼,你們這是要殺人呀!」

李玄大叫起來。

李鴻儒加柴禾的方式頗為粗暴,壓根不是維持火勢和冬季降溫的平衡,這家伙是想將水燒開。

「你這小紙片人少囔囔,讓張果子開口說話」李鴻儒回道。

「我們觀主已經死了,你們自己親眼看到的,還怎麼開口。」

李玄使勁掙扎,好一陣囔囔,但被李無忌扣著,他只能勉強動動腦袋,動動嘴巴。

「大家都是學術法的,別蒙我們了,我能看穿你的毛驢,看穿你的眼楮,也能看穿你這個紙片人。」

李鴻儒的回聲讓李玄頓時安靜了下來。

「只是我不曾想到你還會裝死,被你騙了過去。」

張果子絕對是集騙術大成的術法者。

一般人難以招架他這種改頭換面和裝死的行為。

只是張果子裝死有著一定的代價,身體真被低溫凍壞了。

「你若再不開腔,我就再加幾把火,將你煮熟了」李鴻儒道。

他毫不遲疑的再往灶中加了一把柴禾,這讓鍋中的年輕人勉勉強強睜開了眼楮,嘆了一口長氣。

「您先將柴火去掉幾根,要不我真會燒死在鍋里面。」

踫上了騙術的克星,年輕人一臉無奈。

他說上一句話,隨即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我就是想在富貴人身上弄些錢財」張果子嘆息道︰「潁城受災還重稅,若是沒有救濟,一些人難以熬到明年。」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作法引得同行對手破局,張果子滿臉無奈。

「您多在潁城走走,看一看這民間生活的疾苦,我們都是被逼無奈,還望道友能手下留情!」

張果子看著李鴻儒,眼中有幾分懇求。

他此時身體渾身凍傷,身體還處于僵硬中,便是想逃也逃不了。

「雖然你情有可原,但罪就是罪,這並不因為你想著救濟窮人,就能靠術法去剝奪他人的合法錢財。」

「我……」

張果子嘆上一聲,腦袋垂了下去。

從道德上而言,他的行為堪稱義舉,但從律法上而言,他這種行為就是觸法。

若是眾人效仿,便會有著諸多大亂,更會引發諸多人的自危。

假如張果子騙的是山賊、強盜、掠奪團財富,李鴻儒便要豎一根大拇指,夸上一聲好漢。

但眾人錢財來源合法,被騙了拿去做善事,即便李鴻儒也接受不來。

即便是他的錢財,那也是拿命換來的。

這世上沒有誰容易。

即便秦懷仁等人,那也是父輩敢打敢拼,做過諸多可能掉腦袋的事情,才成為了人上人。

倘若要行善,那也需要自身允許,經得同意才能行事。

李鴻儒不喜歡這種騙財,又或不問自拿,畢竟他們並不算為富不仁。

每個人的錢財都有自己的使用方式,不能被道德綁架。

張果子話語出來,李鴻儒頓時動用了律法回敬。

這讓張果子難以辯駁。

他講人情,李鴻儒講律法。

這會從根本上對立。

他沒錯,李鴻儒等人也沒錯。

張果子不知道哪里出問題了。

他做的是好事,但又不符合律法,但他又想不出其他方法。

通玄觀外面那一排排等待的人,若是沒有救濟,明年很可能會少掉一半。

冬季來了,什麼都枯寂了下去。

即便是想尋到一些小野獸,尋到一些野菜女敕芽也成了難事。

很多人難以熬過這種冬季。

缺乏食物,寒冷,體弱,疾病,諸多因素疊加,幾乎沒有給予一些底層的人活路。

他想著幫一些忙,但又選擇了一種錯誤的方式。

但若這種方式不可取,張果子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麼。

他會剪點紙片化形,但假的終究是假的。

他用一張紙片化成毛驢,但沒可能去將這種紙驢化成食物。

只要輕輕一刀下去,活生生的毛驢就會重新化成紙片。

他還會假死,會速老術。

但這些術法救不得人,也填不飽肚子。

「那是一群群鮮活的生命,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死亡嗎?我能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對著李鴻儒,張果子問出了這個對他而言是無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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