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羽生姐,听得見嗎?」
空間寬闊的運輸直升機內,身穿黑色緊身衣的荒木宗介正一臉擔憂地貼著玻璃,看著晴空塔下方一片死寂的樹海。
「下面太安靜了,什麼也看不到,他們沒問題吧?不如我……」
此刻,晴空塔四周的空間布滿了肆虐的電流,呈現出不規則的扭曲。
被藤蔓染成黑色的塔身上,還掛著一架煙火未消的直升機殘骸。
「沉住氣,你的對手,是隨時可能引發大規模超自然災害的黑爪……」
他剛剛開口,就被通訊頻道內的羽生舞把話堵了回去︰「這片樹海是‘信號禁區’,對方又是沖著你來的,在未確認到關鍵人物位置之前,貿然進入很有可能被「惡之華」調虎離山,陷入‘泥潭’。」
「從現代化軍事理念來說,作為‘核心戰力’,你必須被‘精準投放’到黑爪那幫人頭上,第一時間瓦解對方的戰斗力。只有這樣,才能將解救東野君的可能性放到最大,把潛在傷害控制到最小。」
無心听羽生舞的「長篇大論」,荒木宗介目光呆滯地盯著一成不變的樹海,內心越發焦躁︰「道理是這樣沒錯,可是他們進去已經快半小時了……」
在接到「夏多諾德」的電話以及陰陽寮的求援後,第九課和協會便組織人手趕到了山梨縣。
但在其他除靈者「組隊」進入樹海時,作為「秘密武器」的某人卻只能留在運輸機上待機。
「還沒見到‘信號’,再忍耐一下。如果再過十分鐘沒消息,就按‘planb’直接把你投放到晴空塔下,反正那古怪的電流應該對你沒啥效果……」
「羽生姐,十分鐘也太久了吧,不如五分鐘?」
「哼哼,身為鐵血無情的科學狂人,就算你撒嬌也沒用……」
二人尚在爭論,一枚紅色的信號彈,已毫無征兆地在樹海上空亮起。
「信、信號!」
如同听見下課鈴的小學生,荒木宗介猛地從座位上彈起,將一直捏在手中的頭盔帶上。
「信號的位置距離晴空塔還有約五公里左右……如果她們不是確認到關鍵人物行蹤,那一定是遭遇了巨大威脅。」
「飛行員,開啟艙門,投放‘鬼面騎士’!」
羽生舞的播報聲中,運輸機後艙門緩緩開啟,冰冷窒息的狂風隨之灌入……
「轟轟轟轟轟轟!」
炸裂的排氣聲在機艙內響起,蓋過了飛機引擎和氣流的呼嘯。
「對暴走族來說,這應該算是職業生涯的‘壯舉’了……對吧,戰國武士?!」
造型鋒利的黑色重機車,筆直地自機艙中沖出,朝著那信號彈的方向墜下……
……
深邃無盡的虛空中,漂浮著一張潔白如玉的棋盤。
『寺?寺?臭小子,沒死就趕快回答我!』
棋盤前方,閉目皺眉的安倍布石正盤膝而坐,默默感應著什麼。
『嘖,雖然斷了一只手,但有‘日月’化形封住傷口,暫時死不了。』
過了半晌,他右手指間捏著的一枚白棋上,傳來了安倍寺虛弱的「聲音」。
『呼,沒死就行。‘天圓地方’會將你挪到樹海邊緣,自己想辦法先跑路吧……』
得到兒子的回應,安倍布石神色一松,將手中那枚白子落向了棋盤邊緣。
『跑路?我的劍道里,可沒有這個……』
子落棋盤,安倍寺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個死腦筋,能逃得一命就不錯了。畢竟,這片樹海,已經成為真正的地獄了……」
睜開藍光盈滿的雙眸,安倍寺抬頭爽朗一笑︰「鄙人說的沒錯吧,這位美麗的女士。」
「既明知是地獄,又何苦不請自來?」
身披黑袍、面容嬌艷的娜塔莎,正靜靜地坐在棋盤對側︰「同為命運的眷屬,閣下應該知大勢已定,趨吉避凶、順勢而為不好嗎?」
「惡魔」、「塔」、「審判」三張牌,呈三角形在她身後旋轉著。
在那「棋盤」和「命運網絡」交纏的瞬間,身為操控者的二人,自然而然地在這「命運」構築的意識空間中「相遇」了。
「趨吉避凶、順勢而為……說的不錯!」
重復著對方的話,安倍布石大為贊同地點了點頭︰「這兩個詞,簡直是我這些年在京都的人生寫照。」
「可惜,家里有個‘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叛逆期小子,偏要將我拉進這攤渾水……」
接著,他伸手在面前的棋盤上輕輕拂過︰「更何況,你們還斷了他一只手。」
原本只有一顆白子的棋盤上,悄然浮現出一枚枚黑子和白子。
「此謂弈枰,亦名圍棋,局方而靜,棋圓而動,以法天地,自立此戲,世無解者。」
從局勢看,那些白子已經被數倍于己的黑子團團圍繞其中,顯然大龍已死、棋到殘局。
「有朋自遠方來,手談一局如何?」
隨著安倍布石極有魅力地一笑,那一顆顆被圍困其中的白棋,悄然騰挪到了棋面空白之處︰「在下,執白。」
「閣下以命運為棋盤、以棋奕命,實乃平生罕見。雖然不太懂圍棋,但既然來了,試著來一局也無妨。」
幽蘭的命運絲線在娜塔莎身前交織,與那棋盤上縱橫十九道重合在一起︰「因為今日,命運站在我這一邊。」
……
「我們,這是在哪?」
「剛才,這些棋子,還有那個棋盤,似乎是某種陣法……」
安靜青木原樹海內某處,原本深陷血影圍攻的一眾除靈者,憑空現身。
『鄙人晴明神社安倍布石,懇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為我指尖執白……』
他們尚未弄清眼下的狀況,耳旁已響起了男子慵懶的聲音。
「安倍布石?果然是他……」
听見這個名字,一眾除靈者不禁神情一振。
安倍布石,身為晴明神社主祭神官、安倍一族直系血脈、土御門神道宗主,只從傳承與家世來說,是足以比肩明治神宮藤原氏的存在。
更何況,這一位傳承的並非依賴血脈的陰陽術,而是更為罕見的天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