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近藤勇還準備說什麼,一旁戴著機車頭盔、一臉冷峻的土方歲三開口了:「隨他就好……」
「列陣!」
他一聲令下,城內的怨靈武士,全都無聲地匯聚到三人身後,列成了整齊的方陣。
其中,一群身披蔥白色織羽、全身上下布滿彈孔的蒼白男子赫然在列。
正是連同河野一郎在內的,本已死于防災機動隊槍下的「土方教團」。
「阿勝,你我各率一隊,朝西、北分取函館八幡宮和船魂神社。」
絲毫沒有征求「局長」想法的意思,土方歲三直接安排起了「行軍路線」。
「宗次郎,你這邊解決以後,沿南門一路襲出,取金刀比羅神社。」
但近藤勇和沖田總司,都只是一臉「理應如此」的表情認真听著,並沒有露出一絲質疑。
「收復箱館之後,三路大軍在七飯町役場匯合,朝北直取北海道神宮、伏見稻荷神社、上川神社……」
且不說,無論是在新選組還是蝦夷共和國,行軍謀略向來都是由這位「鬼之副長」一手包辦……
「只有這些皇室秘密投建的神社毀掉,整個蝦夷島才算是徹底落入我們的掌心,再無後顧之憂!」
此刻,三人得以以鬼神之身再度並肩作戰,也是得益于土方歲三死前留下的「後手」。
「你有什麼意見嗎,宗次郎?」
突然轉向愣愣盯著自己的沖田總司,土方歲三好奇地問道。
「沒有,只是覺得……」
沖田總司輕輕搖頭,爽朗一笑︰「土方先生,好像,變得溫柔了呢。」
這個男人,在與自己和近藤先生「分別」之後,又獨自經歷了些什麼呢?
「哼……連久違的加州清光都祭出來了,你就玩個痛快吧。」
「嘿,宗次郎,最後可別因為沒架打而哭鼻子。」
冷哼一聲,留下城門前的沖田總司,土方歲三和近藤勇各自率隊,朝著西北和東北兩側大門而去……
在箱館戰爭收復北海道之後,皇室陸續在北海道各地籌建了幾處神社,供奉明治天皇、天照大神、應神天皇、神功皇後等與皇室相關的神明。
而土方教團這一百多年,早已將這些神社的情況模得一清二楚。
只要將這些神社摧毀,五稜郭內「逆五芒星陣」釋放出的怨氣,便再無被驅散的可能。
「加州清光,池田屋之後,便久違了呢……」
目送二人離去,沖天總司拔出手中加州清光,朝著眼前黑發翻涌的城門一刀斬出……
「已經拖過一次後腿了,這一次可不能再這麼半吊子了!」
他整個人化作一道月牙狀的黑色刀芒,快如閃電地朝著那層層疊疊黑發沖去……
「阿菊小姐,友情提示一下……」
下一秒,那堵住城牆的黑發依舊「毫發無損」,沖田總司卻已經出現在了城門外側的「阿菊人形」身前……
「在下這招‘1之突刺’,能化身利刃、越過任何障礙……」
他的身影並沒有似之前般悠哉地停滯,反而如不小心跌倒一樣貼地前沖,恰好躲過了海浪般涌來的黑發……
「若是,在這招之後接上‘菊一文字斬’,你可還能接得下?」
沖田總司那沒有刀尖的短小打刀,勢頭不減地朝著前方的阿菊人形自下而上挑去。
……
五稜郭公園,北入口。
護城河對面,一座高約六十米、藍白相間的五邊形瞭望塔,正屹立在黑雪之中。
「這個像‘凱爾特黑布丁‘一樣的城堡,就是五稜郭?!果然設計精巧大氣……」
空無一人、陰寒刺骨的塔頂回廊內,荒木宗介正趴在窗沿上,鬼鬼祟祟地眺望著下方的五稜郭公園。
「搞了半天,就是這玩意兒在朝空中釋放怨氣,造成了全北海道的雪災?」
從上方看下去,平日里歲月靜好的五稜郭公園,此時儼然一顆嵌在大地上、宏偉精致中透著死寂的黑色五芒星。
自他那金色左瞳看去,有若實質的怨氣,正從這「黑色五芒星」中匯聚成黑色光束涌上天空,又在黑色積雪雲中化作黑色怨氣回歸大地……
「我之前就說,那種形狀奇怪的雲,肯定有問題。」
這一幕,他在初到函館、自八幡宮眺望市區時,早就看見過。
「宗介,現在可不是感慨這些的時候……話說,這城內外的怨靈也太多了吧……」
和荒木宗介並肩而立的藤原拓海,正拿著本屬于望月澈的「靈偵望遠鏡x型」,查探著下方的情況︰「你看,和那些怨靈交戰的人偶,是不是有點眼熟?」
雖然身為神子,但他也沒有身旁某個怪物這樣可怕的視力,能憑肉眼透過黑暗與黑雪,將一公里外的情況盡收眼底。
「對誒,還有那眼熟、讓人毛骨悚然的頭發……難道是那個自稱‘阿菊’、有著奇怪口癖的鬼神人偶?她為什麼又和這些家伙打起來了?」
在那五稜郭外圍的櫻花樹海中,數之不盡的黑色武士,正和動若狡兔的詭異人偶在漆黑長發翻涌的「海洋」中戰成一團。
「你應該說,幸好這些人偶纏住了五稜郭里這些怨靈,不然函館市此刻恐怕已經被屠城了……」
「所以說,我們一路過來遇到那些的‘武士’,只不過是那個小丫頭指縫里灑落的‘餅干屑’?」
荒木宗介目光在場間掃視,卻沒能找到印象中那個穿著黑色碎花和服的小小人偶。
「哼……箱根山、仙壽院、吉原……現在又是五稜郭……」
肩披迷彩、假發飛舞的望月澈,此時正雙手抱胸、靠在遠處的立柱上。
「德川幕府好深的謀算,到底在皇室眼皮子底下,布置了多少陣法,藏了多少鬼神……」
他將目光自下方的五稜郭收回,忌憚地看向了背對著自己的荒木宗介。
「等等……這家伙……」
此刻,濃郁的怨氣,正自飄落的怨雪中抽離而出……
這些怨氣如有生命般朝著荒木宗介所在的位置流動,卻在到達他身側兩米外的範圍內,便突兀地消失無蹤,以至于形成了一片略微顯眼的「真空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