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愛德華‧紐蓋特還是沒有率領全部團員去找海軍火並，跟隨白胡子一起返回偉大航線前半段的，只有馬爾科一人。
所乘坐的也只是一葉孤舟，說是飄蕩並不合適，船的航速並不慢，目的地也很明確，但就是有那麼幾分飄蕩的意思。
相比「航行」，也就只有飄蕩才能體現出白胡子身上，那種舉世無雙的寂寞。
花劍比斯塔等船員，就像送大哥入獄的小弟般，扶著莫比迪克號的船沿，神情凝望白胡子漸行漸遠的背影。
如果此刻有人問一句白胡子「此去欲何？」，那就更加有畫面感了。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白胡子袒護兒子的想法是顯而易見的，並且此刻的情況終究與原劇情不同。
原劇情中，黑胡子殺害薩奇叛逃，艾斯追擊黑胡子不敵被擒，後被黑胡子送給海軍當做投名狀。
暫且不講法律只談道義，白胡子大軍壓境馬林梵多，馬爾科等人誓死追隨，拼著死傷無數也要救出艾斯，一點問題也沒有。
這不同于電車難題，電車難題是倫理方面的問題，並且可以用法學來給出答案，而原劇情救艾斯是情感問題。
人是情感生物，情感這種東西很難量化，在刨去法律因素的前提下，想去做一件事是不需要考慮值不值的，只需要考慮想不想就足夠。
此刻的情況又有不同，無論是從法律上還是道義上，黑胡子都不佔理，但白胡子又想為蒂奇報仇，以全做父親的責任。
這完全是白胡子的私事，而不是白胡子海賊團的公事，雖說白胡子海賊團本就像是一個大家庭。
但正如《教父》中所演繹出的，家族和家庭不能一概而論，家族說穿了就是成員彼此之間有血脈聯系的社團，公私要分明。
手心手臂都是肉，為了替蒂奇復仇，讓更多兒子卷入其中，是極為不智的。
這就又陷入了另外一個難題，類比一下就是婆媳關系、忠孝兩難全、不負如來不負卿之類。
怎麼辦？
大多數情況下，當事人都會自己抗下所有，所以白胡子孤身上路了，並以父親、船長的名義命令所有人守好家，不要跟過來。
馬爾科則是以兒子的身份，陪伴白胡子前往香波地群島。
抬頭仰望白胡子那高大偉岸的背影，馬爾科恍惚之間，仿佛看穿了白胡子心底那化不開的厭世情緒。
據說象是一種極有靈性的動物，老年象可以預感到自己的死期，大限將至時為了不拖累族群，會孤身一象悄然離開，前往一個近似于公墓的地方，安靜等候死神的降臨。
老爹大限將至了麼？
並沒有吧，雖然身體每況愈下，近幾年越發衰老，但老爹仍舊是大海之上最強者之一，距離死亡還很遠。
老爹的厭世情緒真的很重麼？
馬爾科琢磨不清楚了，但白胡子這麼做，應該是存有幾分死志的。
當你崛起于微末，憑借雙拳一步步殺上最強，鎮壓當世一切敵，坐擁新世界半數地盤，萬人追隨，傲視世界二十年，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時光荏苒歲月變遷，二十年後當一切都滄海桑田，你仍舊是世界最強之一，大家對此也深信不疑。
只有你自己清楚，歲月究竟在你身上留下了怎樣的痕跡，世界最強者也會為不起眼的疾病而苦惱，這又是何等的落寞。
你會追憶三十年前的少年意氣，你會遙想二十年前的壯志豪情，你會懷念十年前的熱血雄心。
然後你會為現在的狀態與世界迷茫，你會懷疑自己的時代是否已經過去。
曾經迎風尿三丈，如今順風淋一鞋，不服老的只有那顆心，身體還是很誠實的，歲月最是無情。
巨大的心理落差與過往十幾年無敵的寂寞混雜在一起，又讓你升起萬丈豪情。
是繼續苟延殘喘下去，靜靜等候一個新的王者走到自己面前說︰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還是趁著老朽不堪的身體勉強能支撐起那一顆雄心，再最後沖動一次做哪怕只有五秒的真男人？
白胡子選擇後者。
做出這個決定的那一刻起，曾經意氣風發舉世無敵的愛德華‧紐蓋特，又重新回來了。
他不是老爹，不是白胡子海賊團船長，他沒有任何不必要的身份，他只是單純的大海之上最強者。
此刻，白胡子的心境終于圓滿，一如《陸小鳳傳奇‧決戰前後》中，與葉孤城決戰前的西門吹雪。
同時間段的西門吹雪是決計不如葉孤城的，他的劍中摻雜了感情，不如葉孤城純粹。
決戰前，西門吹雪化極致的情感為無情，仍舊沒有讓自己的心境圓滿，輸了葉孤城一招。他真正成為舉世無雙的劍神，是決戰之後很久的事了。
白胡子做到了西門吹雪不曾做到的事，在決戰前，就讓自己的心境得以圓滿，因為白胡子曾做到過真正的舉世無雙。
馬爾科只是安靜地坐在白胡子身後，痴迷地凝望白胡子的背影，記憶中，白胡子上一次展現出此等氣勢，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很遠很遠，遠到馬爾科已然忘記，直到今日才重拾起那份記憶。
這不是老爹，這是橫壓大海二十年，穩坐最強寶座，讓所有海賊與海軍喘不過氣的最強者。
馬爾科是極聰明，也是極愛老爹的，他深知此戰之後無論勝負生死，老爹將再也無法重現今日輝煌，大概率會一蹶不振。
但馬爾科並沒有阻攔或者勸說什麼，這是白胡子的信念，這是最強者的堅持。
馬爾科能做到的只有將白胡子的此等豪情銘記于腦海，讓自己再也不會遺忘。
當這份強大與信念如煙火轉瞬即至後，至少在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記得，大海之上曾有一個名為愛德華‧紐蓋特的最強之人。
小船靜靜駛向香波地群島的方向，一艘又一艘，各式各樣的海賊船從身旁掠過，待看清小船之上的白胡子後紛紛讓行，或者逃離。
愛德華‧紐蓋特就是大海之上當之無愧的超級巨星，一個已經闖到新世界的海賊，不認識白胡子，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他可以不認識你，但你一定要認識他。
魚人島是白胡子在罩的地盤，兩人一船毫無阻礙地穿越了魚人島，不帶絲毫留戀。
海俠甚平只來得及站在遠處眺望白胡子的背影，一個強者的直覺告訴甚平，此刻的白胡子勢不可擋，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態。
出了魚人島，那距離香波地群島也就沒有多遠了。
此刻正值深夜，月明星稀烏鵲南飛，隨著白胡子瀕臨香波地群島，一片烏雲也適時飄來，遮蓋住灑落大地的月光。
海面上並沒有風，空氣中濕度逐漸升高，氣溫本就很高，煩悶、壓抑的氣氛籠罩于香波地群島之上。
突然，一股震人心魄，如山岳般厚重大海般磅礡的氣勢，打破香波地群島的死氣沉沉，然後用力過猛將大多數人平民當場震暈了過去。
這是白胡子的霸王色霸氣，在此刻圓滿無缺的心境、舉世無雙的氣魄加持之下，對比香克斯的最強霸王色也不遜色。
艾斯于睡夢中驚醒，身為一名海軍將領，此刻仍舊醒不過來，是決計不合格的。你還在睡那就是不夠機警，被震暈那就是實力不夠。
三四秒種穿上衣服，艾斯心里不停犯嘀咕︰香克斯怎麼會兵臨香波地群島，不是說香克斯是友軍麼？
這就是慣性思維，艾斯見識過凱多的霸王色，不過爾爾，所以對自己的霸王色霸氣很自信︰當今世上僅有紅發可匹敵。
「波特卡斯‧D‧艾斯，出來見我！」
一聲略顯老邁，但中氣十足的怒吼聲響徹整片島群。
聲音本質是由震動產生，並在介質中傳播。白胡子不清楚其中原理，但使用震震果實擴音，也不是多麼難的手段。
先聲奪人。
居然是白胡子，有此等霸王色霸氣的老年人，當真世上只有一個。果真如老師所料，白胡子殺了過來。
穿好衣服的艾斯果斷沖出房間，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沖去。街道之上，除了艾斯之外，還有桃兔、茶豚和其余兩名中將趕往事發地。
在眾人看不到的角落中，冥王雷利也悄悄趕了過來。
復仇者集結！
白胡子傲立于孤舟之上，視線從一字排開的五名海軍將領身上掃過，最終鎖定二等殘廢的艾斯，問︰「你就是波特卡斯‧D‧艾斯？」
「不錯。」
艾斯同時釋放出自己的霸王色霸氣，與白胡子分庭抗禮，向前邁出一步，挺胸昂首道︰「雖然我更喜歡自己的另一個名字，艾斯‧天行者。」
這是羅克的姓。
羅克與本尊羅砂，對艾斯那是極好的，就像對待親兒子一般。艾斯也不是個白眼郎，能夠感受到那份愛與維護。
當兒子的，和老爹一個姓還不是合情合理？
「足以與紅發比擬的霸王色霸氣，難怪能夠殺死蒂奇，你是個毋庸置疑的天才。
如果異地相處，我定會詢問你，是否願意做我的兒子。」
白胡子贊嘆一聲，視線于艾斯身上流轉，欣賞之意溢于言表。
對于被白胡子稱為天才，艾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我能開掛我就是牛逼，那些看上去沒開掛的，還不是被造物主開了天才掛？
艾斯只是強硬地回復一句︰「能夠做我義父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我的老師羅克‧天行者！」
「我更欣賞你了。」
白胡子眼神中略帶惋惜，說道︰「可惜你殺了蒂奇，所以你一定要死。」
「我殺他，那是因為他該殺。」
艾斯一點也不服軟，我們講道理嘛。
可惜白胡子自知理虧，根本不想和艾斯講道理，他更想和艾斯講一下物理。
這個時候，實力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
你有道理，對面願意听，那咱們就講道理，大家都體面。你有道理對面不願意听，那你就可以用拳頭幫對方體面。
你沒道理對面想講道理，你也可以用實力讓大家都不體面，有實力就有主動權。
白胡子催動震震果實，雙拳之上覆蓋上一層白色光罩，無形中散發出足以毀滅世界的氣息。
「你殺了他，那麼你現在也該殺。」
白胡子眼神古井無波，肌肉虯起左拳揮出，無邊偉力自拳頭之上釋放而出，震碎所接觸到的空氣，撕裂面前的空間，以點破面，引發出一場堪比天災的空震。
震震果實的消耗，比大多數人想的要低很多，理論上這是以點破面、以小博大的一種能力，正如本尊羅砂改變海底磁場，從而連帶產生海嘯一樣。
足以讓世界破碎的力量籠罩向艾斯等人，哪怕海軍版復仇者聯盟已經做好了準備，各色霸氣能力全部用上，依舊無法與白胡子抗衡。
1v5，海軍三位上將、兩位中將只接了一拳，便口吐鮮血氣息萎靡，頹勢盡顯。
這是非常容易計算的，原劇情中，白胡子算1.3斑，三大將算，斑，差距不算太大，換算成三國就是102（97+5）武力的關羽打108（100+8）的呂布，可以打。
然而艾斯、桃兔、茶豚，也就0.9斑的戰力，兩個本部中將更加不堪，0.7斑左右。心境圓滿的白胡子，戰力得有1.4斑。
這就等于一群75-85武力值的二流武將圍攻116的呂布，差距已經拉開了三個層次。
中將＜桃兔、尋常皇副、艾斯＜模魚黃猿、本‧貝克曼＜大將＜普通四皇＜老年白胡子、凱多＜心境圓滿白胡子。
震震果實又極為適合群招，每一拳都是大招，白胡子又爆了種，這果斷直接秒。
白胡子又是一拳落下，再次引發空震，將桃兔艾斯五人直接錘成重傷，盡皆倒地再起不能。
「果然很強，但還沒有強到離譜的程度。」艾斯趴在地上，手背擦拭去嘴角的鮮血，對白胡子的實力做出評價。
變身後的羅克老師、ACE奧特曼、神祇羅砂，那才叫一個比一個離譜，強到超出世界限制。
曾經滄海難為水，艾斯一點不慌，有些猶豫要不要與ACE奧特曼二度融合。
就在這時，白胡子卻沒有再度出拳，而是暫時收手，邁出步伐走上破碎的島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