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 黃昏降臨在大地上

作者︰娜爾愛多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時間的流速突然加快了起來,光影如同蒸發一樣在東京市里傾斜變幻著角度,華麗永不落幕。

八月十二號,一枚枚棋子沐浴著燈光落至棋盤上,每枚棋子都倒映著一張認真思考的臉龐。

「請和我對局吧!大木前輩!」

「安永心前輩,你這局的對手是我。」

「玉置啊,來和我下一盤吧。」

棋院里的工作節奏相當迅速,禮節性走完流程之後,倆個人就能入座。

「這可真是難得的盛況啊,平常我們在這個時候都是忙著放假的。」山岡苦笑著感嘆道。

「同時舉辦兩個頭餃戰,而且就我所掌握的信息來看,還有許多小比賽,業余比賽都開始了,有人統計這段時間的所有棋戰獎金加起來超過十億」成田分析說。

「十、十億?」山岡愣住了。

「連停辦了好久的牛郎杯都要重新舉辦了,說起來這是我唯一一次獲得冠軍,可以考慮鴿掉夢天堂戰,回到我最初夢開始的地方了,靖廣你有趣來牛郎杯嗎?長得帥就能報名。」成田說。

「咳咳,這個、這還是算了吧!」

「這可真可惜,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最近可能真的要有什麼大變動,我們或許真得得按巫女小姐說的那樣,晚上少踫棋。」成田正經地說。

山岡點了點頭,作為混過一年多的人,他也越來越明白業內的水有多深了。

成田是棋界內部的常備「巡場組」成員,專門用來揪出那些使用作弊道具的參賽選手,可以說是內部巡警一樣的人員。

這種時候就只能相信他身為刑警的敏銳嗅覺了。

一陣秋意蕭瑟的涼風從中庭內刮來,讓山岡抖了抖,目光也下意識望向外界的天空。

天空已經是黃昏的顏色了

八月十四號的下午,窗外的夕陽一片嗜血如麻。

科執光在自家的陽台上眺望著這片風景,覺得世界的畫風逐漸趨向于里世界。

不知是不是錯覺,最近的黃昏都是這種顏色,光線里顯露著邪性,分明現在也就八月中旬,天色暗沉下來的時間比以往提前了許多,黃昏能從下午兩點一直持續到七點。

東京,從未如此危險過。

「喂,飯做好了,快進來吃飯撒。」晴島鹿在屋內喊道。

「來了來了。」

去了棋院沒幾天之後,他們倆人就發現,其實也沒必要天天往那里跑,在自家就能完成訓練對戰,效率甚至不比在公司里差。

居家辦公,又一人生夢想達成。

今天的晚餐是漢堡肉+馬鈴薯炖燒肉,常見的日本家庭料理系列,十足的樸素溫馨,仿佛出自一位新婚的人妻之手。

嗯這個比喻總覺得又哪里不對,但又感覺好像沒啥問題。

「我開動了。」晴島鹿將筷子橫起,比出了一個「希望人沒事」的雙手合十。

「+1。」

「喂,加一是什麼鬼說法啊,原來可以這樣省略的嗎!」

「復制粘貼嘛好了好了,快吃快吃,這麼好吃的飯菜不吃得涼著了。」

晚飯過後,他們就要開始做那個了。

只是下棋而已了。

晚上的對局,今天就要開始嘗試了。

月色墜入大地,城市鍍上熒光,客廳的餐桌也變成了擺放棋盤的棋桌,科執光和晴島鹿相對而坐。

兩人的神情肅穆,背景是陽台落地窗的城市黑夜。

前幾天星嫁對科執光說他可以考慮晚上下棋試試,這幫科執光壯了不少膽。

「如果要對局的話,龍兒就是最好的對象,這樣的話,就算真的遇上危險,靠你們兩個頂級棋手的實力,應該能成功化解吧。」星嫁當時是這麼說的。

晴島鹿也很贊成這麼做,在她看來現在又到了抱團組隊的時候了,她也有義務分擔部分風險。

倆人就這麼靜靜地在棋盤前對峙,坐等時機成熟——

八點的鬧鐘響起。

「鹿。」科執光莊重而道。

「是!」晴島鹿像是被老師點名了一樣,局促喊「到」。

「如果覺得痛的話呸,如果覺得有異常的話,隨時可以叫停。」科執光說。

「嗯,你也是一樣的你呸錘子呢呸!別以為你呸之前的那句話我沒听到!」晴島鹿紅著臉甩著拳頭喊。

啊這

沒想到這次居然用「呸」字蒙混過關失敗了,明明以往都奏效的

胡扯結束,棋局開始,棋子落下,對局世界包裹了四周一切都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

棋局正常進行,晴島鹿的高中國流布局,對科執光執白時慣用的星位無憂角。

安靜的世界中,棋子緩緩落下,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不同。

但隨著手數的增多,棋盤的剩余空間變得越來越小,科執光終于感覺有一絲不對勁了。

有什麼東西,正在接近這里。

像是溫水煮青蛙一樣,從第一手棋落下之後,它就在向這里靠近,只不過由于水溫是一點點升上來的,以至于一開始沒注意到。

「鹿,有注意到嗎?」科執光問。

「嗯,它快來了。」晴島鹿緊張了些,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奇怪的東西,好奇與害怕並存。

「放松,不會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就算真的是可怕的東西,也是一盤棋就能解決的問題,這是我這段時間得出的經驗。」科執光說。

老規矩,下棋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只要堅定這一點,就算真的是死神來了,也完全不用恐慌。

沒有什麼比下棋更簡單的事了。

只要不是扔月牙天沖的那一類死神。

壓力之下,雙方都加快了落子效率,計算量也在外界的刺激下提升,不知不覺間額頭上已經被汗液布滿。

150手,它已經只剩50米不到了。

170手,它也許已經就在門外了。

第196手——下完了。

最後一枚棋子落下,對局世界消失,晴島鹿也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張望了下四周。

什麼也沒發生,它已經走遠了。

「切,什麼也沒發生嘛,搞得我一慌一慌的。」晴島鹿捂著胸口喘氣。

基本已經能實錘危機的存在了,在晚上下棋確實能遇到這些東西。

不過它為什麼沒有直接找上來呢?

是因為發現正在對局的這倆人實力太強了,覺得自己惹不起?

也有可能這就是個幾率事件,就算晚上下棋,也只是一定幾率踫到奇怪的東西,畢竟晚上下棋的人那麼多,總不可能大家都出事吧?

最不靠譜的答案,應該是手數不夠,它干脆就不來了。

一切的謎團都藏在黑夜里。

黑色的蝴蝶在夜空里撲騰著雙翼,悠悠劃過

又過了幾天,八月十七號的下午,黃昏依舊神秘,街道的汽車噪音和建築工地的聲音營造出白噪般的空曠感。

一張棋盤的兩側,西千彰正在與夜神國京的秘書對局,也就是他的管家。

之前夜神國京給的那一打紅酒已經消耗完畢了,感覺確實不錯,能明顯從鏡子里看到自己的面容肌膚變年輕了一些。

根據口頭說明,西千彰再有相關需求的話,找這名管家就行。

只不過不是直接提貨,而是要和他對局一盤,還要求贏下他。

作為夜神國京的管家,實力自然不俗,但西千彰想贏他並不算很難。

點目完畢,管家笑著點頭︰「您贏了,西千道策,您要的東西,已經在您家里的棋盤上出現了。」

「我家的棋盤上?」

「等您回家,就知道了?」

半個小時後,西千彰驅車回到家中,發現自家的棋盤上還真就擺著一打紅酒,正好十二瓶。

「這可真是」驚訝之後,西千彰苦笑著搖頭,撬開一瓶紅酒就是豪飲。

棋界一如既往的神秘莫測,充滿了不可知論。

豪飲之後,他看了外界,看著月光之下這個城市,故事發生的舞台,東京市。

最近一段時間的東京市和以往都不一樣,具體是哪些地方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但作為一名頂尖棋手,他的直覺告訴他最近不要下棋。

之所以會發生這種事,想必和他之前受夜神國京的委托,去擊敗一個奇怪的對手有關。

事到如今,他依舊不知道自己到底擊敗了什麼,但他隱約記得自己擊敗對方的一刻,有門一樣的東西被打開了

八月二十號,隨著兩個頭餃戰的逼近,社會的討論度越來越高,幾乎每天的綜藝頻道都有棋手做客,和觀眾們談笑風聲。

中央區的高樓,夜神國京的宅邸中,同樣也舉行著一場說明會議。

能到場的九段成員都到場了,當然不包括年輕份子。

每個人都察覺到了最近棋界的變化,基本能確定夜神國京就是這一切的幕後推手,因此特地集體前來討要說法。

「請各位九段放心,等到年末的御城棋戰結束之後,一切就會恢復正常,到那時我會封棋歸隱,把我所有掌握的秘密公開給各位,我的財富也將由充為棋界公有,我的運勢也將交出去。」夜神國京鄭重地對所有人說,表情沒有任何波瀾。

此話一出,所有九段的質疑都堵住了。

「那你你就真的什麼都不要?」有九段質疑。

「如果我能繼續保持年末御城棋頭餃戰的歸屬,我將主動放棄一切。」

「那如果失敗呢?」

「那我將失去一切。」夜神國京的目光掃過眾人。

他繼續說︰「此外,我希望在這最後的四個月內,各位能遠離東京這座城市旅行的經費,全都由我來支付。」

八月二十七號,遠在日本地球另一端的地方,南美的某個窮鄉僻壤般的小城。

「啥玩意?你和我說九月一號就要開打那什麼夢天堂頭餃戰了?」竹刀鍛接到這通消息後,震驚不已。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棋院員工的聲音︰「沒辦法啊,這個消息最早是在八月七號公布的,我們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那也不至于晚了二十天才通知我吧!」

「這您跑到那種地方去旅行,我們也很為難啊,所以您快點回來吧。」

「你也知道我在這種地方旅行啊!從這地方趕回去,怎麼算都不是三天能趕得上的吧!」竹刀鍛一口血噴了出來,有種人在囧途的崩潰感。

但他很快靈機一動︰「等等!我想到主意了,我可以通過長途電話來對局,報棋盤上的坐標點位,這樣一來我就算不在場也能下!」

「這咳咳,再見,祝竹刀先生您玩的愉快。」工作人員覺得再聊下去,會聊出更多奇怪的話題。

「等——」

嘟嘟嘟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側傳來。

「怎麼樣,我們倆個還有救嗎?」竹刀鍛的同行伙伴說。

「沒了,除非現在從天而降一架直升機把我們接到最近的機場。」竹刀鍛將電話掛下,繼續戴上旅行帽。

他的同行伙伴,和科執光猜想的一樣,就是玄玉智上。

倆人並未約好要一起出來旅行,只不過在飛機上偶然遇到,索性就組隊了。

也算是一段有趣的緣分吧。

「向著下個目標前進!」竹刀鍛指向了遠方,索性將旅行進行到底

八月三十一號的晚上,距離雙頭餃開戰只剩不到十幾個小時了。

棋院的附近,各大棋館今日的興致格外高漲,許多博彩一類的小盤口紛紛開盤,用于棋油子們撒錢一樂。

某個安靜的包廂里,一名低段位的新生代棋手和一名中生代棋手見面了。

「很感謝前輩您這麼晚,還願意陪我訓練。」新生代致謝道。

「明天就是開戰日了,我也得做足準備才行。」中生代棋手坐了下來,兩人開始對局。

「最近棋界好像流傳一個說法,說什麼不要晚上下棋,听上去怪嚇人的。」新生代說。

「這個啊,不要太擔心,我最近一直在晚上下棋,結果什麼事也沒有,我身邊的朋友們也沒有中招的,你就當這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謠言,妨礙我們的訓練好了。」中生代棋手笑著說。

但隨著棋局的進展,倆人愈發覺得不對勁。

有什麼東西在門外。

唰得一下,門被拉開了。

「喂,你們是什麼人?」

很快,門被合攏,新的落子聲音在屋內響起,兩局棋同時進行。

沒過多久,棋局結束。

新生代和中生代棋手從房間內走出,看上去和平日沒什麼兩樣,只是眼楮里多了一層黑暗的霧氣,動作也變得僵硬機械。

就這樣,九月一號的開賽日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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