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死靈術士

靈元大陸西部山谷之中,因為正值深冬,山谷內植被也皆盡凋落,殘留的白雪使得山谷間一片皚皚。

一灘鮮紅的血跡在這白雪上顯得那麼刺眼。

那一襲華貴錦袍的身影步伐踉蹌,勉強站穩了腳跟,而後繼續向前走著。

在他身後,有著一具尸體躺在地上,雙眸瞪圓,滿面的不甘。

這位戰敗身亡的家伙,可不是一位無名之輩,他名為蘭尼斯特,積分榜位列二十四名,而且由于他很早開始便選擇幫助神庭,現在在神庭已經有了極高的地位,得到了諸多秘法寶物的幫助。

在他心中,雖說自己排名二十四位,但排行榜上除了那麼屈指可數的幾個猛人以外,應當沒有人是自己的對手。

可現在,他死在了積分榜第二十一位的手中。

令他羞怒而絕望的是,雖說對戰中他成功重創了對手,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到戰勝對方的希望。也就說,他和對手之間的差距,完全不是一星半點。

那錦袍的男子吞下一枚丹藥,快步奔上眼前的山丘,似乎有什麼焦急的事情。

他剛翻過山丘,就看到一道縴細的身影朝自己奔來。

那是一個略顯青澀的女子,穿著一襲橙色的留仙裙,她本應是一塵不染的仙女模樣,現在確是步伐狼狽,滿面淚水。

「獨醒師兄。」這女子看到錦袍男子還活著,頓時痛哭了出來,她踉蹌奔了兩步,直接撲到了對方的懷里。

陳獨醒心中一沉,扶住女子,而後向山丘下方看去。

這位小姑娘正是醉花樓最小的弟子鹿蝶兒,原本活潑調皮的小師妹,此時梨花帶雨,眼眸通紅,她悲痛無比地哽咽道︰「安一飛師兄死了,師父師父也死了!」鹿蝶兒已經泣不成聲。

陳獨醒身子顫動,瞳孔放大,一道道青筋從額頭上浮了起來。

他拍了拍鹿蝶兒的後背,開口道︰「你快逃走,我去給師父報仇。」

鹿蝶兒咬牙忍住哽咽,開口道︰「姚師姐讓你快走,說你不是那位司命的對手。」

「不,我不會走。」陳獨醒松開了鹿蝶兒,面容冷漠的如同冰霜一般,他眸子中透著怒火,咬牙道︰「敢殺我師父,我要讓那家伙永世不得超生!」

陳獨醒邁步沖出,穿過眼前的一片樹林。

在這林子中,還有著許多具尸體,其中有神庭執事的尸體,也有遣神眾的尸體。當然,還有一些穿著明亮袍子的年輕弟子,他們都是醉花樓的弟子,正值大好年華,如同一朵朵嬌艷花朵,但現在他們躺在地上,身上盡是血跡,早已沒了氣息。

陳獨醒看到了安一飛的尸體,這個喜歡說笑,脾氣直爽的師弟曾經和陳獨醒聊過很多次,盡管陳獨醒不怎麼理他,但他還是一有機會就和這天行者師兄說說天南地北的事情。

只是日後陳獨醒再也听不到了。他伸手拂上安一飛瞪大的眼楮,而後再次向前奔跑。

林子的前方,有一人雙手環胸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正是一位神庭典刑司命,名為褚明博,而他對面是幾個醉花樓的弟子,皆已經負傷。

見陳獨醒過來,褚明博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冷哼道︰「蘭尼斯特修習我神庭數門秘術,竟還是沒能勝得了你。」

醉花樓僅剩的幾名弟子中,姚白鳳站在最前方,但她那雪白的衣裙已經落上了不少鮮血,像是開著朵朵寒梅一般。

姚白鳳臉色蒼白,嘴角帶血,她望向陳獨醒,淒然搖了搖頭。

陳獨醒卻只是看著姚白鳳的身後,在幾位醉花樓弟子的環繞之中,那里有著一具尸體。

那是一個中年女子,名為肖成蘭,乃是醉花樓三長老,也是陳獨醒的師父。

這位平日里嚴厲較真時常吼人的師父,此時躺在雪地上,十分安靜。

陳獨醒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更不是一個會為了不必要的人而賭上自己的生命去做什麼的人。

按理說肖成蘭就是一個不必要的人,她只是游戲世界里的一個劇情人物,而且隨著自己入玄極,這三長老也沒有多少能夠教自己的東西了

死了就死了吧,又能怎樣呢?

陳獨醒想了想,而後突然低頭下頭,嘴角翹起,似乎是笑了。

褚明博微微皺眉,而後冷哼道︰「師父死了,同門傷亡慘重,你還能笑得出聲,作為一個外人,我都替你感到不恥。」

陳獨醒緩緩抬起頭,看向了褚明博。

此時在陳獨醒的臉上,布滿了黑色的花紋,還散著點點幽光,他的雙眸也不知何時變成了純黑色,沒有一點眼白,但也看不到瞳孔,只能看到似有左右各有一朵花苞在他眼中若隱若現。

嘴角上揚的陳獨醒,渾身充滿著一股妖異陰寒的氣息。

「混賬東西!」褚明博先是心頭一顫,而後勃然大怒,罵道︰「醉花樓出了一個妖女花茗還不夠,你這家伙竟然也把死氣修煉到如此程度,如若不把你除掉,豈不是又多了一個危害世間的禍患!」

陳獨醒仿佛沒有他說話,而是聲音淡漠地開口道︰「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本來的世界,能教我陳獨醒東西的人可不多,能被我稱一聲師父的人更少。」

「狂妄小輩,我殺了你師父又如何?」褚明博一步躍來,氣機暴漲,他大喝道︰「就憑你的境界,還想給你師父報仇?」

「小心!」姚白鳳疾呼了一聲。

「本想殺了你告慰師父在天之靈,但我決定還是算了。」陳獨醒身上死氣繚繞,一朵黑色蓮花在他腳下綻放,而後那蒲扇大的花瓣一片片飛向褚明博。

褚明博雖然也忌憚死氣,但他修為強過陳獨醒太多,十分輕易便將花瓣一片片打落,他冷笑道︰「殺不了我,你又能怎樣?」

「我要把你祭煉成我的死靈,讓你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陳獨醒獰笑一聲,雙眸之中的花苞突然開放。

褚明博下意識看了一眼,而後只覺那雙眸中綻開的花朵瞬間烙印在自己腦海之中,剎那間心神震顫,渾身一僵再難動彈,只能暗道一聲糟糕。

那是兩朵冷艷玫瑰花,在陳獨醒的眼眸之中綻放開來。

陳獨醒向前邁步,卻沒有踩在雪地上,因為有一朵黑色蓮花從地上長出,正托住了陳獨醒的腳。

陳獨醒步步生蓮,走到了褚明博面前。

他伸出手,粗暴地一把扣在了褚明博的臉上。

褚明博眸子巨震,幾經努力之下,精神上的壓迫禁錮之感終于是松動了一些。

他難以相信他竟被一個比他境界低的靈師給控制住,他惱怒無比,而當他感受到陳獨醒要做什麼的時候,他更加惱怒,而這份惱怒之中,還夾雜著一絲直指靈魂的恐懼。

那禁錮松動了些,褚明博抬起左手,一拳砸在了陳獨醒的月復部。

陳獨醒身子一震,雙腿後移了半步,但他的手並沒有松開褚明博的腦袋。

褚明博費勁力氣,又是一拳砸在陳獨醒的胸口。

鋒利的氣勁透體而出,陳獨醒背後的衣服破開一個大洞,勁氣尚有余威擴散到空中,蒸發了雪花,便有一道乳白色旋渦狀氣流在陳獨醒背後出現,又轉瞬消失。

陳獨醒吐出一大口血,噴在自己手上,也噴在了褚明博的臉上。

褚明博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這手掌卻怎麼也掙月兌不開。

他再次用力全身力氣砸了一拳。

陳獨醒身子巨震,雙腿發軟,差點直接栽倒在地。這次吐出來的血十分粘稠,甚至已經不是鮮紅,而是變成了黑色。

那些黑色的血轉瞬蒸發,變成了死氣在陳獨醒身邊繚繞,連周圍零落的雪花都瞬間被染成了黑色。

褚明博這一生頭一次感到如此的恐懼,他抬起頭,還想要出拳,但他發現自己那堅如鋼鐵的臂膀就像是泄氣了一樣,竟是變得軟弱無力。

「不不」褚明博那中正洪亮的聲音此時也變得沙啞低沉了起來,仿佛是一個病入膏肓的老者一般。

他的頭發正快速變得灰白,他臉上的褶皺越來越多,他那充滿威嚴的雙眼,正漸漸從眼眶凸出來。

陳獨醒一對閃著幽光的瞳孔死死盯著他,五根手指就像是長在了褚明博的臉上,上面纏繞的死氣,正將褚明博的生命力一點點的耗盡。

褚明博看著死氣包裹之中,臉上長著怪異紋路,黑色雙眸開著玫瑰花的男子,仿佛看到了地獄中的夜叉惡鬼一般。

他皮膚依舊幾乎干枯,但這一刻褚明博反而平靜了下來,他用最後的力氣說道︰「如此惡毒你的靈魂會下地獄的」

「而你的靈魂。」陳獨醒漠然道︰「倒是哪也去不了。」

陳獨醒眸子里幽光再漲,突然無數死氣從陳獨醒的手掌上涌向褚明博,那些死氣像是活了一樣,從褚明博的眼眶、耳朵、嘴巴、鼻孔瘋狂鑽進褚明博的腦袋里。

過了片刻的功夫,陳獨醒松開了手,褚明博那干枯的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而陳獨醒一抬手,褚明博的靈魂從尸體上剝離了出來。

死氣繚繞之下,那靈體表情猙獰,張開大口,無聲的哀嚎著。

在死靈法術的祭煉下,這位神庭司命的靈魂,將永遠不能散去,作為一個傀儡被陳獨醒肆意驅使,而且還要承受著無盡的痛苦。

「若是被您見到了,您一定要罵我手段狠毒,非正道所為吧。」陳獨醒散去了身上的死氣,他面容蒼白,眼神疲憊,緩緩坐倒在了地上,喃喃道︰「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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