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白隱城的黑影(十七)

「曹熾,你曹家伙同叛神者害死我神庭執事,現在竟然還想對我出手?!好大的膽子!!」

隨著一聲暴喝響起,幾位神庭執事外加孫夜雨倒退出曹府,皆是神色冷酷,而林玨的身影直接從曹府之中轉眼就飛至十米高的空中,懸在天上,怒容俯視曹府。

「我曹熾絕無忤逆神庭之意。」曹家家主的回應響起。

「混賬!殺死我神庭執事,又要啟動陣法對我下手,此時你還妄想狡辯!」林玨突然出手,以左手食指使出一記點蒼指,便是一道渾厚念力束打出,徑直落向曹家府邸。

 !

隨著一聲震響,曹家在上方有一個半球形的區域出現了一瞬間的扭曲,毫無疑問那是曹家在宅子內早就布置好的陣法。隨著林玨一指落下,陣法的防御功能被動觸發,整片街區都一陣顫動,不過陣法雖是擋下了這一指,卻明顯看得出林玨這一指威力非凡,使得陣法受損頗為嚴重。

「此事絕非我曹家所為,神庭司命息怒。」曹熾還在帶著無奈與焦急高聲道︰「那執事非我曹家人所殺,至于方才啟動陣法的人,我願徹查曹府,給司命一個交代。」

「我豈會信你的鬼話!」林玨不依不饒,猛然抬腿,隔空向曹府一跺腳,剎那間有著一股無形的、卻如山岳崩塌一般的磅礡力量落下,曹家陣法再次巨震,這一次連大門上的琉璃瓦都震掉了兩片,那半透明的半球形護罩,已經變得僅剩薄薄一層。

「司命大人,還請您冷靜一些!我曹家絕對沒有與神庭為敵,切莫誤會。」曹家家中傳來了另一個低沉的聲音,听上去有幾分蒼老,但卻又中氣十足,頗具霸氣。一襲灰衣躍起,站在了曹家屋脊上,仰頭看向林玨。

周圍幾大世家之人一眼就看出,這鬢角已經灰白的老者,乃是曹熾的堂叔曹橫,有著玄極下境修為,是當下曹府內最強之人,眼看著林玨不由分說,出手狠辣,大有要毀了曹府之意,自然是要由他出面阻攔。

「誤會?我若晚發現片刻,我都困在你曹府之中了!」 林玨怒目喝問︰「說,樂岐是不是藏在你曹家府中,還是你們已經將樂岐送走了!?」

「樂岐不在我曹府,司命大人莫要沖動!」林玨如此強橫,使得曹橫也面帶幾分怒色,不卑不亢回應了一聲︰「您總得听我們解釋解釋吧?」

「哼,待我將你們壓回神庭,再好好解釋!」林玨竟是毫不留情,再跺一腳,剎那間天上的白雲都倒卷垂下,如同有一位巨人從九霄之上踩下了一腳。

眼看著護府的陣法已經支撐不住,曹橫高喝一聲,一步踏入天空,雙手上舉托天而起,但以他的修為卻無法承受林玨這撼天一腳,下一瞬便從空中跌落,砸進了屋頂,瓦片紛飛間一片哀嚎和驚呼聲從曹家響起。

「竟然如此霸道!」見林玨出手如此凶狠,吳家家主眉頭一皺。

「都不給曹家解釋的機會,難不成神庭今日真是要借機剿滅我士族?」薛家家主也是一陣驚疑,轉頭看了一眼霍振霄。

霍振霄雙眸微眯,見林玨似乎還要出手,他高聲喝道︰「司命大人還請住手!」

空中林玨轉頭看去,面若寒霜,開口問道︰「你有何話說?」

「究竟是何事使您如此震怒?難不成是發現樂岐的蹤跡了?」霍振霄問道。

林玨冷然回應︰「還未曾找到那樂岐,但卻發現我神庭執事死在了他曹家,方才曹府內還有人想要啟動陣法來對付我,可以斷定曹家必是叛神者一黨,我這就將他們曹府上下盡數拿下!」

霍振霄想到那試圖啟動陣法的

人,大概就是皇帝安排的棋子了,為的就是激起神庭與曹家的矛盾。他短暫的思索後朗聲道︰「我看曹家家主話語之中不似作偽,定是其中有所誤會。再說曹家是南晉大族,望司命大人留些情面,仔細斟酌,莫要如此草率定罪。」

霍振霄的話語听上去是在為曹家開月兌,但其中卻藏有一層誘導激將之意,只是霍振霄說的巧妙,一時間其他幾大家族也未曾听出有何不妥。

而林玨听後果然更為惱火,厲聲道︰「大族又如何?難不成我神庭還會忌憚他曹家的勢力?」林玨盯著霍振霄接著說道︰「你這是要提霍家開月兌麼?」

「我不是在替曹家開月兌,只是想說些公道話。」霍振霄無懼林玨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神色凜然道︰「就算司命大人不將我們幾大士族放在眼中,但總要講些道理才是。」

這一番話,無疑是又加了一把火。

「樂岐逃至你們幾大家族府邸周圍,然後消失不見,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你們也未曾找到其蹤影,卻有我神庭執事死在了你們世家之中,還有人意圖對我出手,你還要與我講道理?!」林玨漠然掃視了幾大家族一邊︰「神庭抓捕叛神者,你們要好好配合。」他又將視線落回霍振霄身上,怒喝一聲,如一道驚雷在雲中響起︰「這便是最大的道理!」

霍振霄眼楮微眯,突然笑了笑,小聲說道︰「原來這就是神庭風範。」

「你這是什麼意思?或者,我先到你霍家看一看?!」林玨轉過身來,就要向霍家落下。

霍振霄搖了搖頭,平淡道︰「還請司命止步,我霍家,向來不歡迎無禮之人。」

這一句話不輕不重,卻有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強硬與霸道,一瞬間似乎驚得風兒都不敢拂動,整條街都安靜了下來

「噗」一口鮮血噴出,史心明面容蒼白,從親王府的門前踉蹌爬起。

下一刻,又是一道身影橫著飛了出來,翻滾著砸在了院牆上,激起一片塵土。楊驍撐著地面站起身來,也是口吐鮮血,面容驚駭,他難以置信道︰「竟然已然強得這樣離譜了!?」

一人從親王府走出,正是石田左靖,他負手而立,面容平淡看著兩人,還微微低頭說道︰「兩位,十分抱歉,你們不應該來此的。」

「你這可惡的天行者。」史心明咬牙切齒,而後喝道︰「白皓岳,你真要伙同天行者殺害神庭執事長,就此與神庭為敵?」

屋內沒有話語傳出。

「有何不可呢?」石田左靖回應道。

「你不過是一個沒有權柄的親王,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史心明怒容喝道︰「若與神庭聯手,尚可保你榮華富貴,膽敢伙同叛神者,小心你的好日子就此結束了!」

石田左靖搖了搖頭,沒有與史心明對話,而是偏過頭說道︰「若無作為,哪怕局面順利,也不過是繼續坐在親王之位,萬人之上一人之下。若是不順利今日之亂,皇族總需要有一人出來承擔責任,那人選又會是誰呢?就算您選擇與神庭聯手看此時局面,神庭必將與幾大士族為敵,難不成您真的要相助您的兄長如此對待幾大士族?從此幾根擎天之柱坍塌,南晉國殤啊。」

石田左靖突然一揮手,剛剛悄然有所舉動準備偷襲的楊驍頓時如遭雷擊,雙眸瞪大,臉色泛青,嗚咽一聲之後,身體癱軟趴在了地上。

史心明怒喝一聲,但未等她出手,石田左靖又是一甩袖袍,史心明的身體竟是不受控制向前摔出,直接趴在了石田左靖身前,動彈不得。

石田左靖接著說道︰「親王殿下,這執事

長,您說殺不殺得?」

面對楊驍和史心明兩人,石田左靖展現出了絕對的壓制力量,游刃有余,毫無懸念地將二人擊敗。但石田左靖並非已然勝券在握,甚至隨時可能有性命之憂。

因為有一人就在親王府大門口盯著他。

御龍軍首領,謝七。

只是一直沒有聲音從親王府傳出,謝七才一動未動。

南晉世人皆知謝七是皇族守護者,是皇宮大內的定海神針,是皇帝身邊最後一道護身符,卻沒有幾個人知道,謝七之所以今日能站在這個位置上,皆是親王白皓岳精心提拔的。

今日動蕩,他沒有留在皇帝身邊,而是來到了親王府。

他沒有對石田左靖出手,也沒有對史心明出手,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靜靜等著親王的決定。

「沉默無聲是坐以待斃,聯手神庭是國家動蕩。」那聲音響起,他復雜笑道︰「天行者大人,您這話語是不是太過于危言聳听了些?我真的沒得選了?還是說叛神者能給我什麼好處?」

「我感到十分抱歉,您的確沒得選了,當皇帝想出借神庭之手對付世家這等昏招之時,您沒能攔下,之後便陷入了死局。」石田左靖十分平淡道︰「誰讓您只是一個親王呢?而且是一個就待在皇帝身邊的親王。」

沉默了片刻,那聲音再次從屋內想起︰「即便是要上這賭桌,我也當然要選擇贏面最大的那一方,不是麼?」

「可對您來說什麼才是贏呢?繼續坐在親王位置上算贏,還是能夠活下去就算贏呢?」石田左靖氣定神閑,輕笑道︰「恕我冒犯,您若現在喬裝打扮,由謝統領護送出城,自此歸隱山林,再留一個替身死在這親王府想來皇上、幾大世家、神庭,今日之後都要焦頭爛額,無暇顧及你,你月兌離朝政遠遁江湖,倒也清靜自在。」

親王沒有言語,以他白皓岳的城府,自然不會被石田左靖這等簡單的激將法刺激到,但是他听得出石田左靖話語里另一層意思。

石田左靖接著說道︰「在下想來,您不應該選擇贏面大的那一邊,您要選擇能贏到更多東西的那一方才是。」

「我能贏到什麼?」

「再無一人之下,只有萬人之上。」石田左靖抬手向上一指,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魔力般說道︰「南晉至尊。」

「那代價呢?」

「要與天斗。」

「斗得過?」

「天下大勢您看在眼中,應當明白當下已到了改天換日之時,自然是有希望的在南晉這一片疆土上,想來要看您的本事了。」石田左靖微微一笑,知道局勢已定。

果然片刻的沉默之後,傳來的是一句︰「話說這女子剛剛見我面時,是不是未向我行禮?」

「既然面對親王殿下如此傲慢無禮,自當懲罰。」石田左靖手掌落下,無形而磅礡力量如星月墜地,史心明身體一顫,七竅流血,氣息轉瞬斷絕。

門口,謝七突然單膝跪地,面容平靜道︰「謝七一切听從親王安排。」

石田左靖轉過身,躬身道︰「祝親王一切順利。」

「少說好听的話,我又不是那貪一時之功的愚昧之人,知道今日之事,怕是九死一生。」那身影走出了屋子,他瞥了一眼史心明的尸體,緩緩吐了口氣,而後抬起頭望著頭上青天,喃喃道︰「只是我已經在這建鄴城里低頭頷首、戰戰兢兢活了十余載,在那位好哥哥的眼皮子底下,連城門都不敢出,甚至不能婚娶,就像是一個身披蟒袍的囚徒一般。我想我也該向這朗朗青天討個公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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