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雙月

姜陵以神術施展空間秘法,倉促之中強行拉著三個人一起傳送,這舉動實際上是十分危險的,雖說有神術護體,短時間內可以安全在空間亂流里穿梭,但由于傳送的穩定性很難保證,萬一在空間亂流里滯留的久了,還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百里疾和沙經天修為雄厚,境界高深,即便是所剩余力不多,好歹對天地法則感悟多些,自保的機會大。

但蒼月鷹只是一個剛剛六歲的孩子,這一年來在百里疾身邊言傳身教,學的也大多是知識禮節,身上並無多少修為,按理說,他是絕無法從空間亂流中活著走出來的。

他之所以沒有被粉碎,是因為他體內有著一股世間最純淨、最神奇的力量。

蒼月鷹張開了雙眼,清澈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金光,他茫然坐起身,看著自己身邊空無一人,只有茂密的樹木和更遠處隱隱傳來的低吼聲。對于一個經歷一路追殺的六歲孩童而言,這無疑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可蒼月鷹卻並不驚慌,而是喃喃道︰「他們去哪了,師父,姜陵,沙伯伯。」

蒼月鷹站起身,轉身看著周圍,他不知道往哪里走,所以在原地沒有動彈。

媽媽告訴過他,找不到大人的時候,就站在原地不要動,等大人來找他。他相信師父和姜陵一定回來找自己,他們不會拋下自己不管的。

就在這時,蒼月鷹听到一陣樹枝刮蹭的聲音傳來,他看向那邊,隨後急忙跑到一顆粗壯的樹後蹲了下來,他雖然沒有念力可以探查,但僅憑直覺他便知道,來的人不是他要等的人。

他小心翼翼的蹲著,兩只小手攥成拳頭放在胸口,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好香的味道啊,離得很遠我就聞到了呀,到底是什麼呢?」一個稚女敕的孩童聲音響起,腳步聲逐漸靠近。

蒼月鷹皺起眉頭想了想,以為是誰家孩子走到這來了,他剛站起身,但下一刻便想到了來者是誰,頓時小臉一白,可他想再蹲下已經來不及了。

「嘿嘿,看我發現了什麼。」來的的確是個孩子,他看上去和蒼月鷹差不多大,穿著髒兮兮的破舊袍子,臉上還有被樹枝劃破的傷口,光看外表像是個流浪的可憐小鬼,但若是看到他的眼楮,就會發現那里有著完全不屬于孩童的戲謔與貪婪。

蒼月鷹知道自己被發現了,也干脆站了出來,握緊小拳頭,緊緊盯著對方,確認這家伙正是烏斯爾身邊的小鬼。

「真的是你啊。」殘月嘿嘿笑著,雙眸泛光的看著蒼月鷹,甚至有口水從嘴角流了下來。

孩童流口水不算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殘月此時的樣子,完全像是一只看到一塊鮮肉的幼獸。

「這是我們未來的神子大人!」殘月高舉雙臂,仿佛要叩拜一般,但下一刻他舌忝著口水道︰「如果能把你的血喝干,我是不是也會變成神子啊?」

蒼月鷹眨了眨眼楮,腮幫子鼓鼓著,十分認真道︰「喝人血是不對的。」

殘月那帶著瘋癲的面部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而後他也很認真反問道︰「為什麼不對?這是我的修行方法!」

蒼月鷹理所當然道︰「修行可以,但你不應該傷害別人,這叫…損

人利己。」

「既然是修行,當然要讓我自己變強,只要變強,其他都無所謂。」殘月也十分堅定道︰「損人利己怎麼了?你听過弱肉強食沒有?」

「弱肉強食,那是動物的法則。」蒼月鷹說著說著不由想起師父教自己這些知識時的狀態,便以教育的口吻說道︰「人是有禮節的,是有良知的,不能像動物一樣活著。」

「嘶…」殘月不願意听這樣的話,卻又不知如何反駁,便問道︰「這是誰教你的?」

蒼月鷹微微挺起胸口道︰「我師父。」

殘月接著問︰「你師父是誰?」

蒼月鷹自豪說道︰「我師父是百里疾,他是神庭司命,而且是全天下神庭之中,最厲害、最會解讀神意的昭諭司命。」

「切,就是個昭諭司命,我師父連庭主都殺了好幾個了,你師父沒有我師父厲害,那他說的話就沒有我師父說的話厲害。」殘月揚起下巴,稚女敕的聲音卻說著輕狂的話語︰「我師父說神明已經沒了,世間的規矩就沒了,現在就是弱肉強食的時代。」

蒼月鷹面容肅穆,平靜回道︰「你師父錯了,規矩不因神明而存在,理當存在于人心之中。」

殘月一愣,問道︰「這又是誰教你的?」

蒼月鷹撓了撓頭,靦腆道︰「這是我自己想的。」

「呸,我不信。」殘月冷哼了一聲,帶著幾分不肯服輸的惱怒指著蒼月鷹道︰「懶得和你廢話,今天你落在我手里,就自認倒霉吧,你師父和神子都不在,你只能乖乖等死。」

蒼月鷹再次握緊小拳頭,目光炯炯道︰「我是不會怕你的。」

殘月咧嘴便沖了過來,像是一只小幼獸一樣沖向蒼月鷹。

這兩位小朋友,蒼月鷹今年剛六歲,殘月滿打滿算才五歲,雖是殘月年齡小,但光靠表面的戰力,反而是他更佔優勢。

要知道小孩子身體根基未成,神智也未發育完全,是很難修煉的。如果把修行比作是往一個容器里裝水,並且隨著水越多這個容器同時在逐漸擴大的過程,那孩童就是一個還沒長好、滿是窟窿眼的盤子,根本就裝不了水。

所以即便是一些世家子弟,也只不過是從五六歲起做些簡單的鍛煉來打基礎,八九歲才能開始正式修煉。

像蒼月鷹在百里疾身邊學習的是知識禮儀,悟的是神性神意,並沒有急著修煉。

而殘月不一樣,他從娘胎里出生沒過幾個月,便被烏斯爾帶走,並一直帶在身邊。殘月從小就被烏斯爾以鮮血飼養,傳授血咒術,算是烏斯爾硬生生用禁術把這盆子掰出了形狀、補上了窟窿,使得殘月現在已經有了等同于地轉中境的實力。

烏斯爾之所以在這個孩子身上下這麼大精力,可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更不可能是他愛護幼小,而是殘月本身也確實生了一副適合血咒術的好底子。不說是百年一遇,那也是萬里挑一了。

殘月嗅得到蒼月鷹身上的香氣,那是極為罕見的上等血液的味道,比殘月之前喝過的任何鮮血都要美味,簡直太誘人了,殘月說要將他的血吸干,並不是什麼恐嚇或者是夸張,而是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眼看著殘月就要撲到蒼月鷹身上,但下

一刻,一只大手抓住了殘月的後頸,將他提了起來。

殘月回頭看了一眼,那是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他膚色泛紅,臉上還有很多瘡口,一對血絲充滿的眼眸里盡是陰厲。

這張臉足以讓大多數小朋友嚇得睡不著覺,但殘月並不害怕,反而掙扎罵道︰「岩井你個大傻子!放開我,我要喝他的血!」

被稱作岩井的家伙只是看著別處冷聲道︰「這小孩身上有防御法器,而且…有人來了。」

下一刻,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巨大的靈翼掀飛周圍的落葉和塵土。

姜陵站在蒼月鷹身前,頭也不回地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姜陵叔叔,我沒事。」雖然姜陵沒回頭,但蒼月鷹還是點了點頭。

姜陵盯著看了一眼那魁梧的血肉傀儡,又把視線放在殘月身上,皺眉道︰「你就是烏斯爾身邊的那個小孩?」

「就是我,你難道就是姜陵?」殘月也不害怕,反而呲牙道︰「天行者的血我喝過很多,味道很差,但你好像不一樣啊。」

「小鬼頭怎麼這個德行。」姜陵嘀咕了一聲,而後再次把視線放在了岩井身上。

他很清晰的感覺得到,這個血肉傀儡,出奇的強大。

岩井將殘月扔到了身後,也直視姜陵道︰「我是南燕武宗宗主,岩井道一。」

姜陵道︰「南燕武宗不是被烏斯爾滅門了麼?你這宗主怎麼吃了藥給人家當狗腿子?」

岩井道一漠然道︰「若是犧牲一宗的廢物能換來我的永生,那他們死的也不算冤。」

「是,他們死的不算冤。」姜陵嗤笑一聲,眸帶殺意道︰「他們冤就冤在拜入你們南燕武宗,拜你這種貨色為宗主。」

「我這種貨色…」岩井道一取出一把長矛斜指姜陵,冷然道︰「現在要殺了你。」

「試試吧。」姜陵收起靈翼,身上光暈一閃,霎時間黑發狂舞,黑衣如墨,桑榆劍夜楓刀已然握在手中,瞬間完成與荊戎通靈。姜陵以藤蔓將蒼月鷹送遠了一些,他眸子冷冽道︰「欺負小孩子,大人可不能不管吶。」

轟然一聲,岩井道一的腳把地面踏出一個凹陷,他悍然沖出,一矛直指姜陵的胸口。

姜陵同時掄起刀劍,壓住長矛,而岩井道一挑起長矛,施展怪力直接把姜陵從地上掀到半空。

姜陵翻轉身體,刀劍一起斬過,夜楓刀斬的是刺來的長矛,桑榆劍斬的是岩井道一的腦袋。

岩井道一手腕發力,長矛改變軌跡,要從刀劍的空隙之中刺向姜陵的脖子。

姜陵也隨之變招,他以刀劍夾住長矛,借力在空中旋轉半圈,而後以左膝砸向岩井道一的額頭。

岩井道一倒是不避不閃,反而以額頭撞了上去。

膝蓋與頭骨踫撞,發出的聲音卻像是鐵錘砸在了鐵錠上,震得周圍樹木灑下一片落葉。

姜陵身體倒飛,蜻蜓點水一般落在一根縴細樹枝上。

岩井道一的雙腿陷進了泥土之中,額頭上更是有著一個明顯的烏青印子,但他面不改色,凶惡地抬頭盯著姜陵道︰「就這點本事?」

姜陵冷哼道︰「頭鐵是吧?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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