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張狂的下人

作者︰v奔跑的蝸牛v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現在梨香院的小廚房已經正式開了起來。作為賈府唯一一個有功名的人,這點特權是可以有的。

而且賈環很是不遵守賈府的規矩,他把之前的定例一概取消。花銷大不說,還浪費食物,是以梨香院的小廚房一開,賈環就不再從賈府的大廚房那邊取飯了。

但梨香院的小廚房也很不錯。鳳姐按照規矩,給小廚房每個月撥了五兩銀子,這五兩銀子梨香院根本吃不完,雖說也是肉蛋菜都有,而且花樣沒有之前多,但是味道卻比之前好了許多。賈蘭每每在在回去之前,也都是蹭了飯的。

卻說趙姨娘的生辰又快到了。賈環照例要去給趙姨娘做長壽面。還好梨香院有小廚房,倒不用再去柳嫂子那邊了。

梨香院的一群小丫頭給賈環打下手,賈環看著小廚房里亂糟糟的,就開始趕人︰「都先出去。小青小紅,把那個壽桃先給姨娘送去。」

兩個小丫頭答應了一聲,就拎著壽桃先過去了。這可不是面做的壽桃,而是真正的桃子。賈環使人在寒冬臘月里拿水冰起來的,現在化了凍,又拿過去,新鮮度還是可以的。

兩個小丫頭抬著食盒,興沖沖地往趙姨娘處去。半路卻又殺出了個程咬金。

「食盒里是什麼?」芳官很是好奇地問道。

小紅得意洋洋地說道︰「是桃子。」這夏天還沒到呢,哪來的桃子?芳官很是好奇。

忽然小青見芳官伸手過來打開了食盒,驚得叫了起來。

「叫什麼!」芳官很是不滿地說道。打開了蓋子,見到真的是桃子,還是很新鮮的樣子。

近來芳官在怡紅院很是得寵,仗著賈寶玉的勢,已經擺月兌了自己干娘的束縛。身後有了得力的主子,眼楮已經快要到天上去了。

前幾日還糟蹋了柳嫂子給的糕點,別人看著心疼,她卻十分得意。

現下見了這稀罕的桃子,說什麼也要拿。

「我拿幾個!」說罷就伸手。小紅當然不依了,說道︰「這是三爺給姨女乃女乃準備的,不能給你!」

芳官不服道︰「不過是個姨娘罷了,她也配?」

小青和小紅自然不肯,芳官仗著身量高,搶了四個桃子揚長而去。

兩個小丫頭哭哭唧唧地抬著食盒去了趙姨娘處,趙姨娘還在等賈環的長壽面呢,身邊的小吉祥和小鵲知道今天三爺會給趙姨娘做面,這可是趙姨娘長臉的機會,她怎麼可能不顯擺。

「吃上狀元郎的一碗面,我就是死了也值了!」趙姨娘嘴里這麼說,臉上卻是笑意滿滿,一股子得意的勁頭是藏都沒想藏,就差滿世界嚷嚷了。

小吉祥奉承道︰「姨女乃女乃可別這麼說!滿府的人,誰不知道三爺最孝順了。」

趙姨娘心里得意,嘴里卻說道︰「還是個沒心思的,平時不見人,也就這一天能露個面!」

小鵲見到小青和小紅哭喪著臉過來了,趕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小紅說道︰「三爺給姨娘準備了八個壽桃,半路被怡紅院的芳官給搶了一半去。」

趙姨娘氣極,很久沒有人敢這麼對她了。當下腳底生風,直奔大觀園。小吉祥在後面喊著︰「姨女乃女乃慢些,三爺等下還要送面過來呢。」

趙姨娘哪里听得進去,眨眼就把小吉祥給拉在身後了。

一行人進了大觀園,趙姨娘旋風般地進了怡紅院。賈寶玉剛巧去了林黛玉那里,不在。

芳官正和襲人等吃飯,見趙姨娘來了,忙都起身讓︰「姨女乃女乃吃飯。什麼事情,這麼忙?」

趙姨娘也不答話,走上來,手指著芳官,罵道︰「小娼婦養的!你是我們家銀子錢買了來學戲的,你都會看人下菜碟兒!連三爺給我準備的東西你都敢搶?還是仗了寶玉的勢,連狀元都敢小看?兄弟手足好好地,都被你們這些黑了心的攪和壞了!」

芳官那里禁得住這話,一行哭,一行便說︰「不過幾個桃子,又不是我獨吞,也是給二爺準備的。偏不成只能三爺享用不成?難道這不是好的?我便學戲,也沒在外頭唱去。姨女乃女乃犯不著來罵我,我又不是姨女乃女乃家買的。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罷咧。這是何苦來呢!」

襲人唬了一跳,趕忙拉著她說道︰「休胡說!」趙姨娘氣的發怔,便上來打了兩個耳刮子。襲人等忙上來拉勸,說︰「姨女乃女乃不必和他小孩子一般見識,等我們說他。」

芳官捱了兩下打,哪里肯依,便打滾撒撥的哭鬧起來,口內便說︰「你打的著我麼?你照照你那模樣兒再動手!我叫你打了去,也不用活著了!」撞在趙姨娘懷內,叫她打。眾人一面勸,一面拉。

晴雯卻悄悄拉襲人,說︰「不用管他們,讓他們鬧去,看怎麼開交。如今亂為王了,什麼你也來打,我也來打。都這樣起來,還了得呢!」外面跟趙姨娘來的一干看熱鬧的人,听見如此,心中各各趁願,都念佛說︰「也有今日!」又有那一干懷怨的老婆子,見打了芳官,也都趁願。

當下藕官蕊官等正在一處玩。湘雲的大花面葵官,寶琴的豆官,兩個听見此信,忙找著他兩個說︰「芳官被人欺負,咱們也沒趣兒。須得大家破著大鬧一場,方爭的過氣來。」四人終是小孩子心性,只顧他們情分上義憤,便不顧別的,一齊跑入怡紅院中。

豆官先就照著趙姨娘撞了一頭,幾乎不曾將趙姨娘撞了一跤。

那三個也便擁上來,放聲大哭,手撕頭撞,把個趙姨娘裹住。

晴雯等一面笑,一面假意去拉。急的襲人拉起這個,又跑了那個,口內只說︰「你們要死啊,有委屈只管好說,這樣沒道理還了得了。」

趙姨娘反沒了主意,只好亂罵。蕊官藕官兩個一邊一個,抱住左右手;葵官豆官前後頭頂住,只說︰「你打死我們四個才算。」芳官直挺挺躺在地下,哭的死過去。

正沒開交,誰知晴雯早遣春燕回了探春。當下尤氏、李紈、探春三人帶著平兒與眾媳婦走來,忙忙把四個喝住。問起原故來,趙姨娘氣的瞪著眼、粗了筋,一五一十,說個不清。

尤李兩個不答言,只喝禁他四人。

探春便嘆氣說道︰「這是什麼大事,姨娘太肯動氣了。我正有一句話,要請姨娘商議,怪道丫頭們說不知在那里,原來在這里生氣呢。姨娘快同我來。」

尤氏李紈都笑說道︰「請姨娘到廳上來,咱們商量。」趙姨娘無法,只好同他三人出來,口內猶說長說短。

探春便說道︰「那些小丫頭子們原是玩意兒,喜歡呢,和他玩玩笑笑;不喜歡,可以不理他就是了。他不好了,如同貓兒狗兒抓咬了一下子,可恕就恕;不恕時,也只該叫管家媳婦們,說給他去責罰。何苦自不尊重,大吆小喝,也失了體統。你瞧周姨娘,怎麼沒人欺他,他也不尋人去?我勸姨娘且回房去煞煞氣兒,別听那說瞎話的混帳人調唆。惹人笑話,自己呆白給人家做活。心里有二十分的氣,也忍耐這幾天,等太太回來自然料理。」

正說著話,賈環從外面進來了,說道︰「我已經听小青小紅說了,是二哥院子里的芳官,搶了我給姨娘預備的壽桃。怎麼三姐姐連這點是非都不分了?」

芳官在底下扯著脖子說道︰「三爺有好東西,也該想想兄弟才是!」

賈環冷笑道︰「這是哪家的規矩?一個丫頭都敢在主子面前大聲了?我仿佛還听說了一句話,叫什麼‘梅香拜把子’。我不太懂,是誰說的還請教教我。」

這句話把大家都震懾到了,不消說,肯定是怡紅院里面的人說的。探春恨得暗自咬牙,尤氏在一旁看熱鬧,自然是無話。李紈心里也是一突突,現在賈環已經是官身了,罵趙姨娘相當于直接打他的臉。

賈寶玉在瀟湘館得了消息,正要往回趕,襲人和晴雯趕忙攔住。晴雯說道︰「二爺還是別過去了,芳官把姨女乃女乃罵了,這下子討不了好去。你過去了,只能平白地沒臉。」

又听襲人把事情細細地說了一遍,不禁抱怨道︰「不就是幾個桃子麼,也值當大動干戈?」但終究也沒有再過去。

廳里面已經冷場了,芳官也不敢哭了,更別說言聲了。賈環也不多說︰「按弟弟的想法,這等丫頭我賈家是不敢留的。還請三姐姐稟了二嫂子和太太,早點攆出去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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