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回】夜行黑客難分舍

作者︰汴梁公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冷淡幽藍的月色鋪在因打斗而飛舞著漫天花瓣的菊園中,生出仙境的意曲,曼妙華麗。

鋪天蓋地的秋菊之香,令人心曠神怡。

盛開的秋菊叢中,兩名武功高強的黑衣客很快在鄧府一眾侍衛中凸顯而出。他們非常輕松的強壓住董道夫的氣焰,步步緊逼,短刃與長劍交加,讓四五名飛身撲來的護衛皆受擦傷。

待他們二人月兌離了眾人的圍攻,凌波微退,朝府內荷花湖方向逃去時,又扭打在了一起。兩人武功不分伯仲,難分高下,扭打之間,出手皆是必殺之技。不論陰冷放寒的短刃還是削貼如泥的長劍,皆沖著對方的要害而去,然則二人腳步幾乎同時轉退,靈敏的避開了對面的殺機。

董道夫再帶著護衛追上去時,恰好看見這場景,心下再次迷惑,想不通這兩名黑衣客既然能一致合力對付他們,為何眼下又要纏斗至此,打得難舍難分?

他身邊的護衛腳下箭步齊發,就要沖上去再次將黑衣客困住,董道夫卻大掌一揮,制止了他們,帶著一眾軍漢停在了荷花湖旁。

「董大人?我們不上去嗎?」一名護衛眼看這二人漸行漸遠,眼露焦灼之色,雙腿已如弦弓,時刻準備沖上去。

董道夫眸光暗沉,低壓著嗓子說道︰「這二人並非一路人,且看他們河蚌相爭,武打之際總會有疲倦之時,抓準那個時刻,將他二人拿下即可。」

護衛點頭,退到他身後,眸光一直追隨那兩抹扭打在半空中的身影,一刻不肯放松。

董道夫仔細觀察這二人的身法,逐漸看出了些貓膩。

兩人出招的路數雖然有些相似,可各自擅長的卻不一樣。那名拿著短刃的黑衣客身手十分敏捷,尤擅輕功,注重前傾突襲。而拿著長劍的黑衣客則擅長遠攻,尤其那凌厲狠辣的掃堂腿,最能出人不意。倒像是兩名師從同門的兄弟,各自佔有優勢。

他心中更不解了些。

如此相似的武功身法,他們二人定然出師一處,,怎麼如今卻扭打的這般凶狠?

董道夫自然不知其中緣由。

拿著短刃的黑衣客卻很清楚,此刻與自己扭打的人究竟是誰。

因而他出手之際,總留些分寸,不至于傷害到對面的黑衣人。

然則,這舉著長劍的黑衣客卻仿佛懶得再繼續打下去,最後一招游龍探水後,迅速收了劍光,腳一蹬,朝府邸觀覽園的方向飛騰而去。

持短刃的黑衣客一時沒有抓住,旋身一轉想要擋住他離開的腳步,卻見對面那黑衣客卻掏出了一把不知從何而來的短鏢,狠厲而果斷的朝持短刃的黑衣客飛去,快準狠的刺入他的胸膛、肩胛以及腰側。

剎那間,兩人都愣神互望,使出飛鏢的黑衣客似乎沒料到對面人不躲,而持短刃的黑衣客則沒想到對方竟真的對他下了殺手。

那名持短刃的黑衣客因傷勢敗下陣來,無法再阻止另一名黑衣客的腳步,眼睜睜看著他從高大沖天的蒼樹上一躍而下,跳到觀覽園中消失了蹤影。

董道夫大驚,他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名黑衣客,眼見另一個人溜走,便心急如焚的讓身後侍衛去追。而他則沖上前,與那持著短刃的黑衣人打在了一起。

那把寒光幽幽的短刃,在夜色下無比閃耀。

董道夫撲上前,一眼看到了短刃把柄上瓖著的幽藍寶石。

記憶的瞬間刺激,他立刻對上那蒙面黑衣客的雙眸,正邪不分的星目,上揚的眼角弧度。這雙熟悉的眼楮,正是他昨日夜里追丟了的那名賊人。

他竟還有膽量夜闖都護府?

董道夫心底那股被人擊敗的羞恥感涌上心頭,抽出腰間銀劍,朝此人不留余地的襲去。

此黑衣客已受了傷,忍痛拔出插在左胸、肩胛以及腰側的冰冷飛刀,咬牙克制傷痛時,已無法完全避開董道夫的襲擊。于是,右肩的黑衣被劃破,露出雪白的里衣,逐漸染上一層血腥,在冰冰涼的寒月下顯得格外妖嬈。

他吃痛悶哼,捂著肩頭的傷,雙目血紅,似暴怒、似悲傷。

縱然這人受傷,但他靈活的身姿也讓董道夫始終無法得手將他抓住。

黑衣客咬牙,連連退至荷花湖邊,在走投無路之際,猛地屏住呼吸,跳入了這一條與府外長河相接的湖水中,褪去身上一層夜行衣,墜入沉沉湖底,消失了蹤影。

董道夫面目猙獰,即刻想要跳湖去追,卻被趕來的鄧情攔住了腳步。

「董道夫,你不會水,別因一個小小刺客丟了自己的命!」

鄧情呵斥道。

董道夫握緊雙拳,目光冷冷等著被驚起一陣漣漪波瀾,又轉而慢慢恢復寧靜的荷花湖,目光如鷹般犀利︰「主公,此人便是昨夜我在西街民巷跟丟了的男人。他身邊另有同伙,將我打暈,才能逃出我的追捕。如今竟敢如此大膽的夜闖都護府,不除不可呀!」

鄧情抓住他的雙腕,逼迫他冷靜︰「你清醒點,冷靜想一想。今日,我已將府邸再加一層防範。府外皆是精兵,連一只老鼠都爬不進來,這兩名黑衣客又怎麼能入內?」

董道夫暗沉的眸子亮起星光,問︰「主公的意思是?這兩名黑衣客皆是如今都護府內的人?」

鄧情應道︰「不錯。」

董道夫似乎想起了什麼,遂向鄧情恭敬一拜道︰「屬下立即去查。」

他疾步轉身離開,鄧情盯著他的背影,對身邊的護衛吩咐道︰「去通知百衛冕,守著長河下游,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護衛應諾,拱手抱拳,遂小跑離開荷花湖。

鄧情冷眸微眯,心下寒意四起。

被涼風吹動的荷花湖面,光禿禿枯黃的荷葉枝立在中央,被無情的夜色籠罩,顯出一片衰敗之景。

墮入荷花湖中的黑衣客忍著身體四處涌血劇痛的傷口,費勁兒的在湖中游著。這片湖,不僅連著都護府外,邊城境內的長河,更與府邸上的連貫西北的溪水相連。

他費盡力氣游到鄧府宅邸上貫穿西北的那座紅橋下,躲過上頭匆匆巡查的侍衛,雙腿雙手勾著紅橋底部的雕欄,費盡的扯開衣裳,發著抖喘了口氣。

待橋上漸漸沒了動靜,他才鑽出橋洞,趟著水,非常吃力的爬上岸。

此刻,他臉上假面具因沾水而月兌落,露出本來的面貌——這張慘白無血色的英俊面容,此刻咬緊牙關,痛不欲生。

眼下,他如此傷勢,想要繞道回到自己的廂房,是絕對不可能的。然而,鄧情已察覺黑衣客就來自府邸,並非外賊入侵,若他不能回到廂房,便會被人所疑。

他躲在蒼石觀山後的小洞里。在寒冷的秋夜中瑟瑟發抖,陷入冰火兩重天的境地,濕透了的里衣冰涼的貼在他的身上,刺激著他每一處經脈。

腦袋沉重無比,失去了力量支撐。但他仍咬著下唇,妄圖用痛意逼迫自己清醒,然則胸腔、肩頭、肩胛、腰側的傷口卻帶來更為劇烈的、刀割般的痛感。

他抓住假山洞中突出的石塊,逼著自己站起來,然後穿過林徑小路,匍匐前進,向小樓亭的方向費勁爬去。

已是夜半,熄了大半燈火的都護府上,重新嘈雜起來,僕人、侍衛雜亂的涌在後園中。

董道夫帶著人正一間一間的查廂房,對人數。

外頭轟隆隆的聲響吵醒了已酣睡許久的江呈佳。

她蹙起漂亮的眉心,起身,點燃床邊的燈盞,修長雙腿落地,朝合扇木門走去,輕輕推開一條縫,查探外面的狀況。

小樓台的對面,看守著她的護衛只剩下兩名,他們相互附耳交談,臉色十分凝重。

江呈佳沉下眸光,推開屋門,朝離小樓台四五米遠的兩名護衛喊了一句︰「護衛大哥,府上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大半夜突然吵鬧起來?」

那兩名護衛听見背後傳來一聲嬌柔呼喚,登時一僵,轉頭看去,便見小樓亭的前寬台上,立著一位穿著單薄,身姿妙曼的女郎,此刻正朝他們望來。

護衛答話︰「邵雁姑娘莫慌,府上出了內賊打探機密,此刻董大人正帶著人搜查呢!」

江呈佳心中略微一驚,額前突突跳了起來,又接著問道︰「內賊?竟有內賊?都護將軍如何?他可有受傷?」

護衛听之,換上笑容微微道︰「姑娘不必擔憂,將軍身邊高手如雲,不會受傷的。」

江呈佳假裝松了口氣道︰「將軍沒受傷便好。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護衛對視一笑道︰「姑娘,您不過一介舞姬,幫不上忙的。您放心,那內賊受了傷,只需上下搜查府邸,很快便能找出人來的。邵雁姑娘,您安心歇息吧。」

江呈佳點頭,柔柔弱弱的說道︰「既如此,我便不打擾二位護衛大哥了。」

她又站在前寬台上張望了許久,左顧右盼,滿心擔憂的回了樓亭廂房里。

兩名看守他的護衛互相嘆一聲︰這邵雁姑娘對他們將軍還真是芳心暗許、用情頗深,如此憂心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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