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繁華盡 第八十七章 惡疾纏身

作者︰汴梁公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江呈軼躬身行禮,壓低了頭道,「皇後殿下,您不允太子侍疾,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可陛下因年少舊疾,體弱多病,這一月來因感風寒,時常臥病于床,這期間,便是連宗室子弟都前來侍疾數次,太子卻不曾侍疾過一次,已遭人非議。如今陛下突然暈厥,滿朝皆知,若太子不能侍疾于帝,必遭閑言碎語。皇後殿下應知如今奸臣當道,太子是為陛下唯一血脈,乃是萬眾矚目。若不時時克己復禮,只怕會使得朝野上下言說太子德不配位,令小人有機可乘。」

城氏不滿道,「衡兒不過八歲。主司是否要求太過嚴苛?本宮只是擔心,衡兒這孩子心憂多慮,若瞧見陛下這般,定然驚恐」

「皇後殿下。陛下不過是今日心中郁結才會變成如今這般,實則無礙,過後便能大好,並不是什麼重病。殿下又何必擔憂太子因陛下病況而憂思過度呢?」

「我」城氏被堵住話語,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緊接著她又听見江呈軼道,「除非陛下之狀況並不似眼前見到的這般看似無礙。」

城氏心中一驚道,「你這是何意?」

江呈軼凝目望向她,和聲道,「這一月,臣因為太子授課,留宿太子宮中,發現太子時常召見太醫令丞蘇筠。臣起初以為是太子身體不適。可後來卻發現,太子每日召來太醫蘇筠,謊稱為自己診脈,卻是為了詢問陛下之狀況。」

「蘇筠都同太子說了些什麼?」城氏迫不及待的詢問,臉上的焦急驚慌展露無疑。

江呈軼頓住,目光沉沉的看著她不語。

城氏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略有些尷尬的收起神情,眸色黯淡下去。

「蘇大人什麼也沒同太子說。」江呈軼又接著道,「但臣曾去拜訪過蘇大人。」

城氏面露緊張神色,又想掩瞞,玉面花容略顯倉促。

「蘇大人也對臣只字不提。但,一旦當臣詢問起陛下是否安康時,蘇大人總是刻意回避。臣便覺察不對。臣入仕三個多月以來,時常與陛下以及大將軍會面,與他商討政事時,陛下時常面色突然變得慘白難堪,面呈痛苦,倉促離席,只余我與大將軍獨自論定意策。」江呈軼將自己起疑心的過程說明,便直截了當的問道,「臣斗膽,請問皇後殿下,陛下是否已病疾纏身多日?」

城氏沉默不語,眉頭深深蹙著,停頓半晌才道,「江主司憑何而定?」

「半月前,蘇大人告假回鄉,本應南下渡江,可他卻一路悄悄北上,往冀州而去,想必是為了陛下尋藥去了。臣一直不敢肯定,直到今日將秦先生請來才知,陛下的病竟已嚴重至此。」

城氏愣住,掃了一眼秦冶,奇怪道,「秦先生明明言說陛下無礙。江主司在胡說些什麼?」

「臣將秦先生請入宮中前,曾拜托他細細為陛下診脈,查看是否有礙,且臣與秦先生約定,若探得陛下病因,也需稱陛下無礙,只需悄悄示意臣結果如何便好。陛下如此千辛萬苦的隱瞞病情,是為防歹人起歹心。臣既然說過,助陛下匡扶正統,鋤奸懲惡,必然也要考慮陛下一份苦心。」江呈軼拎起官袍,鄭重其事的往城皇後身前一磕道,「還請皇後諒解臣一片憂心,莫要責怪臣自作主張。」

城皇後一言不發的看著與江呈軼一同跪下的秦冶,難看的臉色愈是黑沉,片刻後她道,「陛下,不希望任何人曉得他真正病況,包括太子。」

江呈軼皺皺眉道,「太子聰慧至極,怎會猜不出陛下之病況?太子年歲雖小,但心智異常成熟。這一月來日日尋機詢問蘇筠,便說明太子已然猜出娘娘您不許他侍疾的緣由。」

立春不久,多番與魏帝接觸的江呈軼很快便察覺了他的病情。年前,在還未入洛陽時,他便在江呈佳那處有所耳聞,說大魏當今這位天子因年少落病,與淮王撕斗,耗費太多氣力,看似健康精神,實則不然。

否則正值壯年的魏帝也決不至于因寧南憂一事在朝堂上氣暈過去。

魏帝隱瞞自己的病況,江呈軼完全能理解。現如今的大魏,時局動蕩不安,寧錚操控朝局,權勢滔天,縱然帝能夠抗衡,但也不能事事顧全。若此時魏帝惡病纏身的消息傳出,寧錚必然起勢,推八歲太子監國。哈哈文學網

太子寧無衡雖心智成熟,性格沉穩,但終究還是孩童,所思所慮,自然比不過寧錚這個老狐狸。若當真由太子監國,寧錚必然掌控全局,挾持監國儲君以令天下諸侯,到那時,時勢便會陷入不可挽回之地步。

但他卻想不明白為何魏帝連太子也要瞞著。太子此次三番五次召見蘇筠更容易令寧錚察覺不對。

「主司不知陛下年少落病,身子卻還沒有那麼弱。大人可知建康四年春闈獵場陛下遇刺一事?」

「略知一二。」江呈佳點了點頭。

建康四年,魏帝圍場狩獵,忽逢刺客,以一抵十,被刺一劍,重傷昏迷。獵場謀刺,本是寧錚暗下殺手,可事後查無實證,無法尋出真凶。他便誣陷當時任上的光祿勛寧士禮,說他玩忽職守,令陛下深陷險境,趁著陛下傷病齊發,沉睡不醒時,發落了寧士禮。因此事,寧士禮被撤職流放。此事令江呈軼記憶十分深刻。

「世人皆以為,當年那場刺殺是奔陛下而去。但實則不然。建康四年,衡兒方不過四歲。攝政淮王為了絕陛下後脈,在陛下圍場狩獵途中,妄圖殺死衡兒幸而陛下察覺異樣,駕馬而歸,救下了深陷包圍之中的衡兒,卻因此被一箭貫穿月復部,後來又因重傷感染引發了舊疾再加上這些年憂思過度,勞心勞力,精心調養下竟然也無多大用處到如今體虛力竭,竟到了惡疾難除的地步。衡兒兩歲便已記事四年前陛下為救他而身中一箭的場景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之中。也正因此,衡兒才會如此勤學苦讀,年及八歲,卻已滿月復經綸。他十分听從陛下與本宮的話,從不反駁,心智成熟的讓本宮心酸。若此時讓衡兒知曉了陛下這病的源頭便因四年前的那場圍獵衡兒或許會自責無比,愧疚滿心,更加苛待自己。「城氏想起當年之事,漂亮的眼眸里便滿含淚水。

秦冶與一旁看著,心中並不是滋味。

江呈軼皺起眉頭朝他看了一眼,便見秦冶深鎖眉尖,悶悶地點了點頭道,「大人,陛下的脈象薄弱,氣虛干渴,髒腑虧損,的確是因四年前受傷所致。」

他這才明了魏帝對太子的一片慈愛之心。

「江主司可願同本宮與陛下將此事瞞下,萬不能讓太子知曉。」城氏聲聲請求起來,真摯誠懇。

江呈軼則道,「臣知陛下一片慈愛之心。臣自然願意答應陛下與皇後。但臣有一問。蘇大人是否曾為陛下開過一副湯藥將陛下的病況隱藏了過去,使得陛下的脈象看上去便似感染風寒一般,這才將那些前來侍疾的宗室子弟隱瞞了過去?」

城皇後眼神一滯,默默點了點頭道,「是。」

「那麼殿下為何不用同樣的方式瞞住太子?」江呈軼不解道,「陛下真正的病因既然無法查出,為何不讓太子侍疾?如此反倒能夠瞞過太子?」

城氏面色發僵,似有無奈道,「蘇大人替陛下研制的藥方,雖能使得陛下病狀看上去類似風寒,脈象浮沉不定,使得太醫令眾人判斷不出。但衡兒自小酷愛醫書,兒時便已有模有樣的替旁人把脈,本宮雖然後來嚴令禁止他觸踫醫書,可他卻私下偷偷查看,竟自學成才。曾與蘇筠比試一場,小小年紀醫術竟已壓了蘇筠一頭。蘇筠的起先研制的藥方,藥效並不穩當,瞞過一般太醫還可,若是想要瞞過衡兒,卻並不可行。」

江呈軼倒是忘了,這寧無衡天資聰穎,學什麼像什麼,天賦驚人。魏帝想要瞞過他這個兒子,也確實不易。

城氏再次央求,江呈軼回過神,弄清楚來龍去脈後,這才肯點頭答應,心底也即刻有了對策。

「臣斗膽,有一提議。秦先生灸治之術,出神入化,不如將他留在宮中,在蘇大人不在的期間,可替陛下診脈,隱瞞病況。」

城氏看向秦冶,心里想著,此人診脈也知曉了陛下的病況,既是如此倒不如留于宮中,一方面方便監察,另一方面也正如江呈軼所說,在蘇筠不在的這段時日,看顧陛下。蘇筠為尋藥材,迫不得已離開京城,臨行前替陛下煎了一副湯藥,言明只要陛下這一月內不受劇烈刺激,便能保陛下一月無虞安康。可偏偏遇上隆中之事,令陛下氣結昏迷。

秦冶見城氏一直不言語,便打躬作揖道,「若皇後與陛下不嫌草民拙技,草民願為皇室效力。」

城氏躊躇片刻,終是應道,「本宮耳聞秦先生盛名,知先生躬治天下貧苦百姓,頗有善德美名。若先生願意為陛下效勞本宮自然喜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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