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繁華盡 第四十三章 竇尋奮的殺意

作者︰汴梁公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在听到竇月珊這個名字時,她亦是極為訝異的。竇月珊這些年一直同寧南憂有私教,這二人常有聯系。此番,又怎會派人前來刺殺寧南憂?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江呈佳一路跟著寧南憂一行人,來到了臨沅城西郊外斜坡之上的登山亭前,遠遠的便瞧見有一位著紅褐色曲裾袍的男子等在亭中,面前正撫著一把玉琴,輕輕撥弄。

寧南憂遠遠的看著那人,眼底頓了一下,對季先之與趙拂吩咐道,「你二人便在這里等著。」

話音未落,他便下了馬,獨自一人朝登山亭走去。

山坡上隱隱傳來細微的挑弦聲,清脆悅耳。寧南憂擰著眉頭,走上台階,那挑弦聲便剎那間收了音。

「昭遠。」那人輕喚一聲,自亭中央站起,轉過了身。

此人一身雲錦紅褐曲裾袍,兩袖間穿繡細葉紋,眉目清冽俊朗,輪廓格外分明,宛若姣姣明珠,英武才氣不凡,濃眉一揚,眸間淡出了些笑意道,「左馮翊竇月珊拜見淮陰侯。」

他行禮拜見,規規矩矩,叫寧南憂不適起來。

竇月珊見寧南憂一直緊蹙著眉,緊盯著自己不說話,面上有些尷尬道,「侯爺這般看著我做甚?」

寧南憂冷哼一聲,轉過眼朝山頭眺望過去,語氣平淡道,「做此戲居來引我同你見面究竟何意?你可知將我母親」

他頓住話語,面上徹底冷了下來。

竇月珊知道他此刻是真的不悅了,于是撇撇嘴道,「若是正經去見你,你可願意見?」

寧南憂不說話。

竇月珊委屈巴巴道,「昭遠多日未曾送信與我,難不成是嫌棄我了?」

「竇月珊!」寧南憂朝他瞪了一眼,面色冷凝起來。

「罷了罷了,怕了你還不成?越發沒有小時候有趣了?怎麼去了京都竟變成這般不能開玩笑的人了。」

竇月珊收了話語,贈一記白眼給他,碎碎念起來。

寧南憂嘆息一聲,詢問起來,「此番做局,漏洞百出,這可不是你竇月珊的作風。」

「若不漏洞百出,恐怕你便查到我竇家內部去了。」竇月珊半開玩笑道。

寧南憂又皺起眉頭道,「你廢這麼大的功夫將我引來此地?就是為了和我見一面麼?」

竇月珊狀似無謂,不正經道,「怎麼,你的發小甚是思念你,不可麼?」

「哦?即是如此,那麼我便走了?」寧南憂瞧他依然油嘴滑舌的說著話,便挑挑眉作勢要走,「反正現在你也瞧見我了。」

他說完,便轉身往亭子外走去。

竇月珊知道,寧南憂一向說話算話,便收起玩笑臉,說起正話來,「昭遠,我知你要去往臨賀。千萬小心我父親。」

寧南憂頓住腳步,面色慢慢沉了下去,他轉過身對上竇月珊的雙眼,奇怪道,「竇伯父?怎麼了?」

竇月珊的神色也漸漸嚴肅起來,他認真的盯著寧南憂道,「我父親近日同臨賀平凡來往。與你父親私下通信,我曾派人截過一封信,信上提及了你。昭遠,我父親同你父親同謀意圖除去城將軍母家蔣氏,同時對你動手,奪取精督衛印綬。」

「竇伯父為何要對我動手?」寧南憂藏在袖中的拳頭漸漸握緊,一雙寒眸中逐漸充滿了戾氣。

「我不知,此番我前來,亦是要將老太太的話帶給你。」

「竇太君?」寧南憂一怔,眼眸中深重的戾氣稍稍緩解了一些。

「是,老太太囑咐你,若父親動手,精督衛不必手下留情。」竇月珊沉聲說著,語氣堅定。

寧南憂更是詫異,動了動眼眸,繼續詢問道,「竇太君還說什麼?」

「老太太還說,若日後我父親尋了時機同你說了些什麼,一個字都不要信。」竇月珊的回憶起一月前待在竇太君身邊時的情景,依樣還原敘述給了寧南憂听。

「竇伯父會同我說什麼?」寧南憂看著他,滿臉疑惑不解。

竇月珊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道,「我問過祖母,她一字不肯言。」

寧南憂愁眉不展,心間愈發覺得迷惑不解。

竇月珊又道,「此次,我來尋你,便是告訴你這些。總之,你萬萬小心你父親及我父親的人,莫要信任何人的話。我已出游一月,不便繼續在此久留,今夜便要返程。昭遠,我不希望你出事,你可將我的話听進去了?」

寧南憂凝眸看向他,沉默片刻,最終點了點頭道,「嗯。」

竇月珊不放心的瞧了他一眼,想了一想,最終抱著那一把玉琴,轉身離開了登山亭。

他不能離家太久,若超過兩月時日,怕是父親會起疑心。老太太也交代過,若見到寧南憂,將話交代徹底後,便立即歸家,不可留戀久留。

竇月珊匆匆離去,只剩寧南憂站在亭間苦思冥想。

顯然,竇月珊一番無厘頭的交代,叫寧南憂為難起來。

他曉得寧錚又將他摒棄之意,可心間依然還對他這位父親抱有希望,認為他至少不會取他性命。

可此番,竇尋奮卻要聯合寧錚,先利用他除去臨賀蔣氏,在奪他性命,取走精督衛印綬。此事令寧南憂愈發心驚膽寒。難道在他自洛陽離開的這一個多月中,寧錚身邊發生了什麼事麼?

他滿腦子凌亂思緒,無法理清,渾渾噩噩的走向山坡下。趙拂與季先之兩人急忙迎了上去。

「主公,怎麼了?」季先之瞧見寧南憂的滿臉的黑沉與蒼白,便急忙詢問道。

趙拂立于一旁不敢多問,只是靜靜站著。他不知方才寧南憂去見的人究竟是誰,又為何片刻下來,他就像是听聞了什麼驚駭傳聞一般,面色如此之差?

他好奇,但他曉得,他這樣一個外人不便多問。

「回驛館。」寧南憂翻身上馬,未曾吐露一字,便揚鞭駕馬而去,甚至不待季先之上馬。

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季先之立即知曉,定然是那竇三少告知了什麼大事,才叫寧南憂神態如此失常。

江呈佳一直躲在登山亭附近,竇月珊的話她听的一清二楚。眼瞧著寧南憂駕馬朝驛館而去,她便急忙自樹林中竄出,飛快的朝驛館的方向奔去。

寧南憂的速度極快,江呈佳剛剛趕回廂房坐下,還未換下便服,便听見門外傳來腳步聲,千珊因穿著江呈佳的衣服,已然來不及換下,便急忙自窗戶躍出,躲了出去。

江呈佳拉過被褥,將自己塞進了被褥中,整個人牢牢的裹住,不透一絲縫隙。寧南憂的腳步在廂房前停下,一陣細微的敲門聲傳來,緊接著便傳來他的聲音,「夫人?可在房中?」

她故作被驚醒的模樣,含含糊糊道,「侯爺?」

寧南憂听見她半夢未醒的呢喃聲,暗暗皺了眉頭,又接著道,「夫人在小憩?」

江呈佳窩在被窩中,迅速將自己的便服月兌下,塞到墊絮下,枕著腦袋,用濃密的青絲遮住了高枕,待到瞧不出端倪後,她才軟軟糯糯道,「昨夜沒有睡好,自母親那歸後,便忍不住睡了一會兒,侯爺怎麼不進來?」

寧南憂眼底閃過一絲疑慮,不應話,但推門走了進去,緩緩踱步至床榻邊,便瞧見江呈佳整個人縮在被褥里,小臉睡得紅撲撲,一雙眼帶著迷霧,努力瞪大雙眼看向寧南憂,但是不是闔上眼皮,像是要睡過去。

寧南憂見她這樣小的一團,心中一閃而過的奇怪便漸漸釋然了,心底鋪滿一層柔軟道,「夫人既然還睡著,那便繼續睡吧。」

江呈佳听見這話,眼皮子立即耷拉下來,睡了過去。

寧南憂站在她的床頭頓了一會兒,才轉身離去。沒一會兒,她便听見扇門被合上的聲音,于是緊繃的身體才松弛了下來。

江呈佳睜開一雙眼,眸光逐漸凝聚在一起,慢慢蹙起了眉頭。寧南憂怎會駕馬歸來,便即刻前來她的屋子?難道她方才跟蹤時,被他發現了什麼蹤跡?

可這一路跟蹤以來,寧南憂幾乎毫無察覺,否則也不會任由她在周圍潛伏偷听。

江呈佳的確猜對了一半,寧南憂確實察覺有人跟蹤,也聞得她身上熟悉的氣息,但下意識尋找時,卻不曾瞧見一星半點的人影。

他甚至想,難道是自己半日未見江呈佳,便頗為想念?于是剛剛趕回驛館便著急著想要來瞧一眼她,見她睡眼朦朧,小巧一團縮在被褥里,他心間懸起的石頭便安然落下。只要跟蹤之人並不是她便好。

江呈佳就這樣湊著巧將寧南憂蒙蔽了過去,也幾乎嚇得癱軟,無法動彈。

等了半宿,她認為屋外確實沒有人後,便起了身,將枕下的便服疊好放入了衣箱中,做的一絲痕跡也沒有才敢放下心來。

竇月珊的話讓她非常在意,左馮翊竇尋奮不是一個魯莽之人,更不是一個為了一點點權勢便要將人置于死地之人。此番卻要對寧南憂動手,這叫她百思不得其解。寧錚亦是奇怪,她同寧南憂想的一樣,認為他雖然將寧南憂當作棋子,但好歹也有父子情分于其中,至少不會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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