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繁華盡 第二十七章 喜歡

作者︰汴梁公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江呈佳驚異于他的體魄,明明晨時還因背脊的庭杖之傷而無法動彈,晚間去瞧他便已能坐于書房批改文書,此刻又像是沒受傷一般,如此這超乎常人的體力叫她完全無法承受。

她開始無法以理智思考,意識也有些飄然遠去,無意間低低悶哼了幾聲,卻給了他更大的刺激。她起先忍著,到最後便直接叫不出聲來,哭哭啼啼的梨花帶雨,被他的那股仿佛要將她揉進骨子里的勁兒嚇得魂飛魄散。

但他並未停止,這一折騰竟然鬧到了深夜。月色愈發凜冽,洛陽被籠罩在乳白之中,一片銀光雪色。寧南憂躺在凌亂褥絮上,待到喘息漸漸平息,已然渾身散架癱軟的江呈佳陷入沉寂,疲累的昏睡了過去。

他斜靠著,滿身是汗,只覺難受。于是輕手輕腳的取來絲巾,浸了浸水先替江呈佳擦拭了身子,清理了穢 物,又將自己理了一遍,便重重的躺了下去,摟著已沉沉入睡的江呈佳,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闔上眼睡了過去。

江呈佳一覺睡得昏天暗地,清醒時,天已大亮,她才驚覺有所不妥。今日本該是她同寧南憂一起先去曹夫人居住的暮尋軒請安,如今這個時辰,早就過了晨醒。身旁的人早已不見,她不禁驚異,想著他渾身是傷,怎麼大清早又到處亂跑?

于是急急忙忙起了身,剛一動,便覺得下半身酸澀而又沉重。她頓了頓,想起昨夜情景,羞澀而甜蜜的展開了笑容,緩慢遲鈍的掀開被褥,扭頭一看,便瞧見漆幾上已整齊的擺放了一套衣裳,想是寧南憂替她準備好的。

江呈佳拿過衣裳,悄悄穿上,下床時只覺雙腿酸澀綿軟站都站不起來。此時,緊緊封住的門倏地被輕輕推開,一個挺拔修長的身姿緩緩踏入了屋中。

她抬頭對上那人的眼,便見那人一雙眼滿含柔情,黑洞洞的目光里都是她的身影。江呈佳不知為何又羞紅了臉,縮回放下床榻的雙腿,不知所措的遮住自己的雙頰,不敢直視他。

寧南憂此刻峨冠博帶,身姿清朗,仿佛掃去了所有傷意。他踏著沉穩的腳步朝江呈佳靠過來,見她閉目羞澀,雙手遮面,心中憂憐欲深。

他坐在床沿,伸手模了模躲在里面毛茸茸的小腦袋,輕聲道,「時辰不早了,阿蘿還不起嗎?」

江夢蘿稍稍打開手指,從縫隙中睜著一雙黑漆漆明亮的美眸朝他望去,郁悶的道了一句,「二郎還好意思說,我這個時辰起來,到底是誰惹的禍。」

她小聲的嘟囔,叫寧南憂怡悅起來。

他伸出手,從她的腰月復抱住,稍稍使力,便將她帶進懷中,令她坐于他的膝上,然後令小小一只的她靠在他的胸膛,柔聲道,「昨夜是我的錯。」

他的呼吸撲在她的臉頰,熾熱至極,這叫江呈佳猛地從他懷中站起,接著滿臉緋紅的從屋中沖了出去,不敢再于臥房停留,生怕寧南憂再次做出什麼事情來。

屋內傳來低醇渾厚的笑聲,余音繞梁,如山間清泉洌水溫柔有力。

江呈佳站在屋外大口大口的呼著氣,只覺面頰滾燙。寧南憂隨著她的腳步走出,便被陽光下站定的她再次迷了雙眼。

此時的她穿著今晨他特意命人置備的廣袖流仙裙,披著凌亂卻柔順的青絲,緋紅滿面的立于院中,眉目略帶著迷離之意,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勾魂的柔情,腰際不盈一握,冰肌玉骨,仙姿佚貌。

「其始來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進也,皎若明月舒其光。」

他腦中蹦出這一句,只覺宋玉這句詞用來形容江呈佳最貼切不過了。

寧南憂解下披在身上的大氅,走過去為她披上,溫聲道,「如今還並未入夏,晨起依然涼的很,小心些,莫要著涼。」

他替她系好氅帶,隨即理所當然的牽起她軟綿綿滑 女敕的手,然後朝回廊走去,饒過壓低的長廊屋梁,徑直走向她的雲乘閣。

最後,停留于一間她從未去過的屋子前,推開了門。

江呈佳一直處于茫茫然的狀態下,被他推進房內,正疑惑著想問他為何將她帶來這里,抬眼便瞧見面前站了個披著斗篷,正細細觀察她的美婦人。

她瞪著一雙眼,與那婦人互相打量著,略頓幾時,那美婦人蹲身向她行禮恭敬道,「奴見過淮陰侯夫人。」

江呈佳略點點頭,亦是十分敬重,淺淺彎身回禮道,「想必尊下便是碧芸姑姑。江氏呈佳,字夢蘿于此向姑姑見禮了。」

她端莊大方,禮數周全,亭亭玉立,氣質如蘭。那美婦人滿眼贊賞的朝她點了點頭,面色和藹可親道,「侯夫人客氣了。奴不過曹夫人身邊侍者,擔不起夫人行大禮。奴,此來,是遵了侯爺之意,前來為夫人束發理裳。」

江呈佳發起愣,轉身向立于她身後的寧南憂投去目光,滿眼疑問。

只見他不發一語,面色溫和的沖著她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屋子。那美婦人小步挪來,拉住她的手臂便往里面帶。

寧南憂將門帶上,侯在屋前,望著滿院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凝望著出了神。

他立于廊中等候了片刻,約莫有一柱香的時日,身後的屋門被人小心推開,江呈佳在碧芸的攙扶下,自屋內踏出門檻向他走去。

寧南憂轉過身,便被花木雕窗前立定的女子晃了眼。

美人素裙錦衣,豐容盛鬋,峨眉鳳眼,美目流盼,風韻十足。

潤紅的驕陽為青色天際憑添一抹色彩,稀稀落落從屋廊縫隙間灑落下來,照在她的身上。她在那明亮雀躍的光色中沖著他揚起甜甜的笑容。

碧芸立于兩人身後,將寧南憂的所有神色都收進眼底,心間駭怪,于是對身邊這位女子更側目起來。想她這位小主子,自小不近,孤傲清冷,雖坊間傳言將他描述的不堪入耳。可她卻是極其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今日,他卻親去請她來雲乘閣為這少夫人梳妝,還言明,要去暮尋軒拜見小姐。瞧著,是對這江氏女上了心。

碧芸再次細細打量江呈佳,心底也暗暗贊嘆一句。想起那夜冷冽寒風中,那位華衣錦袍,眉目如畫,滿身正氣,如松如柏的少年,更增添了幾分對江呈佳的好感。江家公子的親妹當是不差,若拋卻身份,確實是小主子的良配。

寧南憂沖著她回了個笑,道,「時辰亦是不早,若駕車去往暮尋軒,到了母親那,應當晌午了,恰好用膳。阿蘿你可想吃些什麼?」

他牽起她的手,緩緩朝外行去。

碧芸瞪著這兩人,似乎驚呆了,于他們身後瞠目結舌,不敢相信眼前這男子是她看顧長大的小公子。寧南憂因小姐與淮王的恩怨,很小的時候便孤僻冷淡,少語寒冽,從不對旁人隨便露出笑意,也從不曾對旁的人如此溫潤。

江呈佳跟著他的腳步,因著一身廣袖流仙,不太方便,于是走的稍稍慢了些。寧南憂刻意放慢腳步等她。她俏皮一笑道,「二郎這話當是我問你。母親都愛吃些什麼?我可入廚作與你們吃。」

寧南憂听著她的話,便自然而然想起了她做的羹食,口中竟不自知的生出津 液,饞了起來。他垂眸,眼睫厚厚蓋了下來,濃密細長,陽光粘于其上,隨其顫了顫。半刻,一雙炯炯有神的眸朝她投去滿滿的期翼,「母親喜食素。阿蘿若願意,便作些素食與我們吃?」

江呈佳瞧見他期盼的眼神,展眉一笑道,「自是可以,二郎想吃什麼我便做什麼。」

寧南憂喜形于色,忽覺自己將情緒表露的太明顯,于是又忙掩去面色之上的悅色,扯了扯唇角,慢慢掛下臉。等繞到府中盡是下僕的地方,他擺出冷臉的模樣,輕輕放開了她的手,加快腳步朝府外行去。

江呈佳曉得他是想避開王府的眼目,便配合著他,裝作一副不高興的模樣,慢慢騰騰的向府外移去。

成婚四日,她其實早該同他一起前去拜見曹夫人,只是一直未曾有機會。新婚第二日,他便遭了寧錚的責難,受了那麼大的罪,明明身上的傷還未好,便迫切的想要帶她去見曹夫人。雖,這是兒媳該做的。但江呈佳知曉,曹秀與寧錚對寧南憂來說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意義。曹秀是他的至親至愛,是他這一生最重要的人。而寧錚雖是他的父親,可與他來說不過一場噩夢。他不願她同他一起拜見寧錚,只是覺得不值。他不想委屈她,更不願意前往淮王府,讓本就對她抱有妄念的寧南昆瞧見她。

江呈佳明白一切,明白他心中的倔強,也更心疼這些年一直走在刀刃上,如履薄冰的他。

寧南憂疾步走出府,門前小廝已經停穩篷車,放好置台,等著他上去。他三兩步躍上馬車,身形輕快,待江呈佳慢吞吞移來,才一聲不吭的伸出一只手來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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