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繁華盡 第二十章 懷疑

作者︰汴梁公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江呈佳輕輕牽起寧南憂的手,朝著側殿的廳房走去,笑眯眯道,「我為二郎做了羹食。」

寧南憂再次表示訝異,低聲疑道,「貴冑千金深居閨闈,怎行庖廚之事?你兄長于府中也許你下廚?」

江呈佳哼了一聲,不屑道,「旁的千金貴冑自然不允入庖廚之地,十指不沾陽春水,可我不一樣。我自小同兄長四處漂泊,家中只有我與兄長二人。兄長四處謀生,我總要學會些什麼,才能替他分去些勞苦憂愁。」

她這輕視千金貴女的模樣叫他覺得十分好笑。她是有什麼說什麼,也不忌諱,眼瞳干淨的似塊璞玉,讓他心間也跟著暢快許多,整個人也少了些陰沉。

江呈佳叫來小黃門將她清早上起來做的餐食端上廳來,溫聲說道,「我也不知二郎愛吃些什麼,小廚房中有什麼,我便做了什麼,二郎莫要嫌棄。」

侍者端上羹食。杏鮑菇炖湯燻肉、雲腿煎蛋、女敕鴿子炖粥等一連幾盤菜皆是他平日里愛吃的。寧南憂暗自生疑,一臉探尋的看向江呈佳奇怪道,「阿蘿倒是與我心有靈犀,這些恰是我愛吃的?」

江呈佳知道他定然又起疑心了,于是心間升起一股無奈道,「二郎可是又疑我?這般奇怪的眼神看我,倒像是再看賊。我可不屑于去同你身邊人打听你愛吃些什麼,廚房內有些什麼食材,我便依樣做了,平日里我也愛吃這幾道菜。二郎若再疑,也不必同我信誓旦旦的言說什麼信我的鬼話了。」

她很不高興的撅起嘴,眼中露出了些委屈的神情,轉過身再不理他。寧南憂微微嘆了一口氣,拿起食筷,夾菜默默吃了起來。

一道雲腿煎蛋,令他入口即驚。自小到大,他倒是從未吃過這般脆女敕的蛋餅,雲腿香軟糯口,回味無窮。寧南憂眼中放光,自顧自的吃起來,也不管旁邊的江呈佳是否依然在生氣。

江呈佳自然已听見他的動靜,只是他沒來哄,她便不肯轉身同他一起進食。寧南憂才終于察覺自己的不妥,于是一人默默平移至她的身邊,悄聲為她盛了一碗鴿肉粥道,「該用膳了。時辰已然不早。夫人等等還需同本候一起去向皇帝謝恩,向父親請安。」

他有些不自然的踫了踫她的手臂,輕輕說著,已是拉下臉皮同她說話。江呈佳自然知曉此時不該繼續再同他生氣,于是便一臉委屈的轉過身,面對著他,冷冷道,「侯爺日後還疑阿蘿麼?」

寧南憂嘆道,「我一貫這個性子,也不是疑你,你莫要多心。」

江呈佳很會把握分寸,也清楚能讓寧南憂說出此話已是不易,若再撒嬌賣乖,便會適得其反。

于是她便接過寧南憂為她盛的粥,低語一句道,「二郎也莫要生氣,的確是我太強求你了。」

她低低柔柔的講了這樣一句,有些失落,微微垂下頭乖巧的吃著粥,倒是令寧南憂莫名心疼起來。

他不知該再與她說什麼,便起身再次坐回自己的位置。

兩人突然沉寂下。

待到寧南憂放下筷子,江呈佳也同時食畢。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寧南憂此時主動開口道,「走吧,該去給皇帝謝恩了。」

江呈佳點點頭。寧南憂瞧著她的臉色不太好,頓在原地想了一想,向她伸出了手喚道,「阿蘿。」

她見他伸出手,有些受寵若驚,突然頓住不知所措。寧南憂無奈一笑,牽住她的手,將她向外面帶去。

江呈佳忽然覺得,似乎這一世的覆泱並不是那麼難相處。

「今日謝恩,你兄長也同樣會去。」他牽著她緩緩朝回走去,路上輕聲詢問一句。她微微一怔道,「兄長自然是要一起去謝恩的。」

寧南憂低聲嗯了一句道,「可我父親不會去,阿蘿可會介意?」

她微微蹙起眉頭道,「說起父親,為何他連我們的大婚也不露面?」她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有些好奇的問道。

寧南憂听她提及此事,臉色便馬上變得陰沉下去。他撇過頭,面無表情的說道,「大婚之日,是德王母親王氏的生辰。」

明明他的語氣平淡無奇,沒有絲毫波瀾。可她心中依然微微顫動了一下。她知,自己這般裝無知,已然戳中了他心中最痛的地方。

但她不得不這麼做,她此時,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個為了籠絡勢力而費盡心思,使盡手段得到的棋子。她曉得此時的自己在他心中根本不算什麼,甚至連妻子都算不上。他願意與她做戲,願意與她相敬如冰,不過是因為想要通過他籠絡兄長。

她面露難堪與愧疚,小聲道,「我對不起。」

寧南憂冷笑一聲,身體側與她之前,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面容。緊接著她便听見他說了一句,「無需同我說對不起。」

他牽著她走回新房,便放開了手,自顧自走向隔壁的廂房關上了門。

江呈佳立于房前,略微失神,千珊一路跟過來,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拉的听了進去。她見江呈佳失魂落魄的站在大院內,便淺嘆一口氣,上前在她耳邊輕聲道,「縣主還是快些換下婚服,眼下這時辰不早了。」

千珊的提醒讓江呈佳回過了神。她眼神一斂,腳步一挪,收起所有的情緒,轉而向新房里走去。

千珊急忙招呼身後婢子跟上,為她換衣。

片刻後,江呈佳從屋子里出來,已換上進宮覲見天子的朝服,侯在門前等著寧南憂出來。一旁的小黃門卻在這個時候對江呈佳說道,「侯夫人侯爺此時已先行前往南宮拜見陛下。他吩咐小人,讓您您不必再等,此刻便隨小人前往南宮側殿拜見皇後殿下。」

寧南憂沒有等她?

江呈佳有些詫異。她落下眼眸,低低自嘲起來。她不知自己是哪來的自信,竟然認為寧南憂好相處。

她沖著那小黃門點了點頭,端著禮道,「那邊有勞公公引我前去南宮了。」

小黃門回禮,彎腰躬身在前面引路,一路上江呈佳異常沉寂。叫跟在她身後的千珊越發的擔憂起來。

明明這二人早晨還好好的,可不知怎會突然變成如今模樣。

江呈佳去了南宮側殿拜見城皇後,一番行禮謝恩過後,城皇後便一直同她帶在側殿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家常。

一上午,她連寧南憂的影子都沒見著,他便這樣將她晾在皇後著。魏帝也將城皇後晾在側殿。直到晌午,也沒有宮人傳話說要用膳。江呈佳肚子里窩了一頓火氣,面色也越來越難看。

城皇後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變化,于是在一旁不動神色的說道,「六弟妹可是乏了,我見你神思困倦。不若同我先前往前廳用膳。陛下與淮陰侯怕是還有事要商議。」

江呈佳勉強撐起精神道,「娘娘不必顧及妾,妾便在此等候侯爺。」

城皇後听她此話,輕鎖住眉頭道,「你若在此等,怕一日也見不到他。方才陛邊的近侍已來報過,淮陰侯已歸淮王府。」

江呈佳轉過頭,蹙起眉頭朝她看去,「娘娘方才還說,陛下可能與侯爺有要事商議,怎得現在又說」

城皇後嘆氣道,「本宮也是怕你難過,方才只是想讓你稍稍放松些。哪知你非要等著六弟。本宮也不能讓你白等。」

她微微張口,言語哽在喉中,隨後嘆道,「既是如此,妾也不好拒了娘娘好意。這晌午已過,想必娘娘也有些餓了。妾便服侍娘娘前去用膳。」

江呈佳站起身恭恭敬敬行一禮,城氏看著她滿臉的淡漠,亦是于心不忍,但也未曾多說些什麼,只應了一聲以表認同。便帶著江呈佳去了前廳。

江呈佳跟在她身後,眸中有一絲微動,似想到了什麼,緩緩的將滿面的冷然收了起來。心中有了一計算定。她想,大概,兄長與魏帝此刻應已侯在了前廳。就等著城氏將她帶過去了。

而寧南憂也並非不見她,也並非不帶她前往淮王府一起向淮王請安。他怕是被天子趕出的宮,才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她忽然便明白,今晨寧南憂為何突然會說起兄長進宮謝恩之事,又提及了淮王。原來是在此處等著她。他是在試探,試探她是否是天子與兄長故意插進他府中的一顆棋子。

那時,她沒有深想,听他提及淮王,又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戳痛了他的傷口,也難怪後來他連等她都不想,丟下她一人入了宮。

此時,她一人被留在宮中,而寧南憂卻被天子趕去了淮王府。這局面實在難解。也令人覺得可笑至極。

江呈佳胡思亂想著,跟在城氏的身後,來到了前廳。

正堂中,上座,魏帝果然已跽坐在廳中。

席坐的右側,坐著一位年歲尚小,卻已然有了些君王英氣,俊朗非凡的小少年。江呈佳知,這小少年便是那位年紀方滿八歲的小太子寧無衡。而坐在席坐右側的則是城閣崖與江呈軼。

侯在正堂的崔遷見城氏帶著江呈佳走了過來,便急忙朝著里面報了一聲道,「陛下,皇後與淮陰侯夫人已侯于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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