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二回】籌備長喜秋日宴

作者︰汴梁公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江呈佳才道︰「自然還要重新為你易容,外頭雨下得這麼大。你也是心大,竟絲毫不怕臉上的面具沾了水月兌落嗎?竟還上趕著淋雨?」

寧南憂淡淡的看著她道︰「我戴著幃帽,臉上並未淋到多少雨。倒是方才,為了趕來與你相見,淋了一場雨,面具也月兌落了。」

江呈佳听他反倒責怪起她來,便有些生氣道︰「難不成是我讓你去淋雨的?你這是什麼意思?還要怪我?」

她曉得鄧情看他看得十分緊,卻並不管他的死活,即便他身上有傷,還淋了雨,也不會去管他是否會生病著涼,只會將他晾在一邊。這府里,除了她時時刻刻牽掛他,還有誰會關心他?

寧南憂生怕再惹她生氣,便急忙道︰「沒怪你。我這不是來了,你莫要生氣。」

他還不等江呈佳發話,便自顧自的月兌起衣裳。

屋內沒有燃燈,黑漆漆一片看不太清,他模索著身上的衣帶,因潮濕的雨水,竟一時間解不開。

江呈佳見他手忙腳亂,便無奈的搖了搖頭,走上前,伸手從他身後繞著抱住,扯了扯打結的衣帶,輕易替他解開。

郎君沖她笑了笑,眼見她神色漸漸不佳,便迅速的月兌光里衣內袍,坐入了浴桶之中。

周圍涌上來的熱水令他渾身的冰涼之意稍稍緩解了一些。

江呈佳這才緩了緩臉色,站在浴桶邊輕聲問道︰「你今日,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把自己淋成了這樣?」

寧南憂默著聲,沒有回話。

江呈佳蹙緊眉頭,遲疑了一下,問道︰「難道是因為早上你我爭吵的事情嗎?」

浴桶里的身影微微一顫,蓬散的霧氣充盈著整個屋子。

江呈佳心有不悅,繞著浴桶,走到他的正面,目光堅定且嚴肅︰「我明確告訴你,你想讓我離開都護府,讓你獨自一人犯險,那絕對不可能。」

寧南憂沉下目光,心中雖然曉得會從她嘴里得到這個答案,但仍然有些不甘心。

他繼續閉著嘴,黑亮的眸盯著女郎,分毫不動。

江呈佳見他依舊不語,便氣的從浴桶里撈起一捧水來,朝寧南憂潑去,然後如磐石之固般堅持道︰「寧昭遠,我同你說了多少遍,我希望與你共進退。你不也答應過我了嗎?為何還要將我趕走?」

看著女郎焦急煩惱的模樣,寧南憂無可奈何道︰「你硬要留在這里,若是周源末要對你做什麼,我不能及時護住你該怎麼辦?」

江呈佳卻毫不猶豫的否定道︰「我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況且,我可以保護自己。若我事事都要藏在你的身後,靠你保護,那何談與你並肩而行?」

寧南憂繼續沉默,垂下了眼眸。

見他還不肯答應,江呈佳便懇求道︰「昭遠,你就讓我留在這里吧。不要趕我走了。你放心,我惜命的很。我還想留著一條命與你白頭偕老呢,絕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她軟磨硬泡,聲聲懇切,一心只想留在這里。

寧南憂縱然想將她強制送走,也有些不敢了。只怕自己這樣做了,會傷了他們二人之間的情分。

他思索半晌,終于妥協道︰「罷了,就由你吧。但你需得答應我。明日的宴上,不得獻舞。」

江呈佳蹙眉道︰「你不讓我獻舞,鄧情那邊又該如何交代?今日下午,他請來的戲團還將我帶去了樂坊排舞。這突然不去宴會獻舞,恐怕會引起鄧情的懷疑。況且,周源末今日也到府上了,還不知他會在鄧情面前如何說我們二人呢。這個節骨眼,還是莫要節外生枝了。」

她所說句句屬實。若突然不獻舞,的確更引鄧情的懷疑,說不準還會激怒他。

這令寧南憂忍不住愁思起來。

江呈佳輕輕握住他放在浴桶邊沿的手,柔聲安慰道︰「你放心,倘若獻舞時真有什麼事發生,我一定以性命安全為主。」

她再三保證,又再三懇求。

寧南憂這才不情不願的答應了下來。看著江呈佳如釋重負的模樣,他也不敢繼續提此事,只好暗下決心,倘若周源末真要對江呈佳做些什麼,他哪怕暴露身份,也要將她救下。

郎君定了定神,收回思緒,只覺得身子泡暖了不少,再沒了冷寒之意。

他起身時,江呈佳便順手將干淨的衣裳遞了上來。

身材修長挺拔的郎君出浴穿衣,便如濃雲邊漸漸露出真容的月亮,美如畫卷,清風皓朗。

迎著烏雲散去後照入窗前的月光,江呈佳又看愣了眼,忍不住臉紅,心里狠狠的罵自己老色鬼,都什麼時候了,竟還能這般為色所迷。

索性,寧南憂今夜的心思一直不定,並沒有留意到她臉上的紅潤。

他不能在小樓台逗留太長的時間,江呈佳為他上妝易容後,他便急匆匆的要離開這里。

郎君又低聲囑咐了她幾句,便攀上了屋梁,推開瓦片,從房頂悄悄離開了這里。

屋子里瞬間空蕩下來。

江呈佳暗自失神,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方才應該多和他吵幾句,讓他留在這里的時間長一些。

只是,時間並不等人,夜晚是人們最放松警惕的時候。寧南憂有太多事要安排,根本來不及與他的小妻子溫存。

月色下,他在屋檐上疾速飛馳著,悄悄來到都護府的後門,與在那里等候了許久的呂尋相見。

樹影婆娑間,還灑著傍晚那場雨的水汽。

呂尋從牆頭跳下,來到寧南憂身前,抱拳行禮道︰「主公您喚屬下前來是為了何事?」

只听郎君輕聲嘆氣道︰「原本是有些事的,現下恐怕是我空安排了一場。」

他原本是想讓呂尋在今夜帶著江呈佳離開都護府,所以才讓錢暉通知他前來相見的。眼下既然答應了那小娘子,任她留下,便不能食言。

呂尋卻不知這其中的周折,眸光一怔,問道︰「主公這是何意?」

寧南憂半挑眉梢,沉思片刻,轉了話鋒道︰「罷了,不提此事也罷。但我仍有一事要囑咐你。周源末已入都護府中。我想錢暉傍晚去尋你的時候,都同你說清楚了。」

呂尋點點頭道︰「錢暉的確與屬下都說了。」

寧南憂繼續道︰「既然這樣,明日傍晚,秋日宴便會開席。我要你帶著足夠的人手,埋伏在都護府周圍,隨時听我詔令。」

呂尋面色一驚,抱拳問道︰「主公這樣做可是明晚會出什麼大事?」

寧南憂欲開口同他說自己的推測,可轉眼瞧見呂尋眼中的緊張,登時啞了聲。到了嘴邊的話語,被他生生吞了下去。

他沉寂半晌,淡淡道︰「只是為了以防萬一。鄧情對我、對江氏都心懷戒心,再加上周源末入了府。明日的宴席,場面凌亂,我怕橫生枝節。」

郎君稀疏平常的解釋道,仿佛並沒有什麼隱情。

呂尋面部緊繃的神情松了松,他還以為是周源末有了什麼驚天的謀劃被寧南憂事先察覺了,這才會讓他帶著人埋伏在都護府周圍。就算他信了周源末的背叛,也下了決心要將此人當成敵人,但他潛意識里,仍然希望周源末不要與他們針鋒相對。

呂尋定了定神,回答道︰「主公放心,明日我定會帶足人手,守在都護府周圍。」

寧南憂將呂尋臉上轉變的神情都收入了眼中,他看透了呂尋的心思,才會咽下自己的猜測,隱瞞不說。有些事情,他也不願說的這麼絕,讓呂尋徹底失望。

郎君點了點頭,又問道︰「我讓你送的那兩封信,現在如何了?」

呂尋答道︰「屬下遵從主公的吩咐,親自找到了水閣的房四,將那封交給江呈軼的信給了出去。又命趙拂拿著另一封信連夜送了出去。只是不知周源末的人會不會將那封信截下。」

寧南憂淡漠道︰「這個,你倒不必擔憂。他步這盤棋已經許久,絕不允許中間出什麼差池。定會察覺趙拂的蹤跡,讓人將那封信截下來。」

呂尋低聲嗯了一聲,神情有些沮喪。

寧南憂皺皺眉,不願看他這般模樣,便叮囑道︰「我如今身在都護府中。不論軍營,還是匈奴,都要靠你一人盯著。呂承中,你切記,莫要因為私情,疏忽了大事。回去吧。我也沒什麼事要交代了。」

話音落罷,郎君便轉身鑽入樹叢之中,迅速竄了出去。

呂尋在後牆的陰影中停留許久,這才攀上青磚,從都護府的後門悄然躲了出去。

一夜急雨後,秋意更加深厚了一些。

天微微亮,都護府中便悉悉索索躁動了起來,各處點燃了燈火,僕婢下人們都忙碌起來,為晚上的秋日宴做準備。

這次宴席,鄧情十分看重,自一月前便已經開始籌備,廚司樂司都是他費盡心思尋來的北地名人。

今日席上,邊陲的各族首領會到,北地的大小官員也都會到,場面定然無比的**,所以宴席中的各項,都有人牢牢把關,不敢出一絲差錯。僕婢們生怕惹惱了宴席上的諸位官員與邊疆各族的首領,他們會得一個罪名,也小心翼翼的干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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