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五十二章 月夜殺機,一槍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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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晦暗,寒風蕭瑟。

靜謐的長街空無一人,唯有馬蹄,一眾親兵部曲護衛著馬車徑直向著城外的碼頭駛去。

當街道兩側的屋脊上陡然出現數十名黑衣人,一個個引弓搭箭,便已然被房俊的親兵發現?

「有刺客!」

「保護侯爺!」

當第一波箭雨自屋脊之上傾瀉而下,親兵們依然勒住馬頭,將房俊的馬車團團圍在中間,那新羅王宮的御者嚇得魂不附體,一個 轆便滾到了馬車低下……

箭矢從上而下,射入親兵陣中。

幸好這些親兵皆是房俊所倚重的心月復親信,平素不僅訓練有素,裝備更是一等一,各個穿著精致的革甲帶著護心鏡,頭頂飄揚著鮮血瓔珞的頭盔看似輕便實則皆是精鋼打制,就連裙子一樣打到膝蓋以下的衣擺都綴滿了鐵片,即便箭雨如蝗,來得甚是突兀,卻也只能射傷不相干的部位,絕無致命。

只是胯下戰馬就倒了霉,一陣淒厲的馬嘶響遍長街,十數匹戰馬中箭倒地。

房俊在馬車中尚不知發生何事,便听得外頭親兵大呼「有刺客」,緊接著一陣「奪奪奪」的悶響猶如雨打芭蕉,無數支箭矢射在車廂上,甚至有幾支射在車頂的薄弱處,直接穿透進來,有一支擦著房俊的腦袋射入身旁的坐墊上,將他的衣擺死死的釘在車底木板上。

嚇得房俊一身冷汗……

戰馬倒斃無數,親兵紛紛躍下馬背,抽出雪亮的橫刀,四面結陣,將馬車團團圍住,衛鷹乃是親兵首領,見到一大半的箭雨盡皆落在車廂上,甚至有幾支將車廂射出窟窿穿透進去,不由得大急,一邊注視著從屋脊之上躍下的黑衣人,一邊頭也不回的大聲問道︰「侯爺,情形如何?」

房俊悶聲答道︰「無礙,最好留下幾個活口!」

親兵門頓時心中大定,衛鷹大聲應道︰「喏!」

黑衣人身形矯健的自屋脊躍下,一聲不吭的便揮舞著兵刃想著馬車殺來,數十人四面八方蜂涌而至,昏暗的月色下人影幢幢,殺氣騰騰!

然而房俊身邊的親兵跟隨他南征北戰遠渡重洋,何等戰陣未曾見過,豈能被這麼一點小小的局面嚇住?

衛鷹舌忝了舌忝嘴唇,低聲下令道︰「保護侯爺安危為首要,所有人不得追擊,以防中了刺客調虎離山之計,稍後近身接戰,亦不準留手,全力格殺!命大的留下活口,否則格殺勿論!」

不是他敢違抗房俊的命令,而是他身為親兵首領,首要的職責便是護衛房俊的安危,只要房俊平安無事,才能去考慮其他。否則若是一時失手導致房俊出現不測,他萬死莫恕其罪!

車內的房俊並未提出異議。

轉瞬之間,黑衣人便殺到近前,猶如一群自地獄竄出的猛鬼一般,揮舞著兵刃凶猛的撲了上來!

親兵毫不慌亂,沉著應戰,自動結成陣列,手里的橫刀泛著寒光,待到刺客殺到眼前,齊齊大喝一聲,或是劈砍,或是格擋,或是挑刺,個人分工不同,進攻與防守在一瞬間做出應對。

無比默契!

二十余口橫刀組成一片翻騰的刀牆,只是一個照面,氣勢洶洶殺來的黑衣人便猶如涌起的海浪狠狠的撞上礁石,浪花漫天飛濺之時,礁石卻巍然不動!

沒奈何,親兵配合默契,彼此同袍多年,簡直裝備精良,不少兵刃交接之時,黑衣人的兵刃被齊齊的削斷,愕然之際,便被另一口橫刀或是劈砍或是捅刺,斬殺當地。

即便偶爾突破陣列劈砍在唐軍身上,但是那精制的革甲硬如鐵石,刀刃劈砍在上面劃出一刀長長的印痕,目瞪口呆之余,早已被砍翻在地。

呼吸之間,黑衣人便已有十余人當場斃命,連唐軍組成的陣列都未曾突破……

戰斗力明顯不是一個層次。

房俊坐在車廂內,不敢打開車門或是挑起簾子去查看情況,唯恐有神箭手躲在遠處給自己偷偷的射上一箭,那可當真是冤哉枉也。

不過听著外頭一聲一聲語調怪異的慘叫,大抵也能夠猜測出戰況對己方極其有利。

到底是誰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新羅不可能悍然調動大軍圍殺自己,若當真那般,就等著承受水師的怒火吧,說是片瓦不留也能夸張一點,但是憤怒的水師兵卒在明天天亮之前,絕對會將這做新羅的王城屠殺得不留一個活口!

想想也是,那善德女王固然在新羅威望甚高,卻絕非一個野心勃勃之輩,能夠攀上大唐這可大樹為其遮風擋雨已然是求之不得,焉能為了區區幾人提出的迎立大唐宗室之事,便貿然狙殺自己這個大唐侯爵、水師統帥?

大致猜測,應該是有人不願見到大唐與新羅結盟,破壞結盟最快捷、最省力的方法,自然是將自己狙殺在新羅國都之內,新羅想要撇清關系都不能,只能承受大唐的怒火……

甚至就連善德女王亦有可能。

大唐要求新羅廢黜女王,迎立大唐皇室子弟成為新王,這件事或許只是某一個鴻臚寺的官員隨口為之,但新羅國內有人信了,于是斗爭必然白熱化起來。

新羅雖小,卻也是獨霸一方,王就是王,在這一方天地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這等權力一旦攥在手中,誰願意平白交出?

若是善德女王派人刺殺自己,然後嫁禍給朝中那些與她政見不合的對頭們,完全可以解釋得通。

而且還有剛才那一個插曲,他在王宮之內見到那個容顏殊麗、身子縴美的侍女,並非是見色起意,而是想起後世的一個傳說。

新羅兩任女王,留下了不少故事流傳在民間,後世亦有很多影視作品以此取材,廣為傳頌。其中便有對于那位善德女王的繼任者、她的堂妹真德女王的傳說,事實上大唐與新羅雖然一直有結盟之意,但是直到真德女王之時,大唐遠征高句麗,兩國才正式締結盟約。

而關于這位真德女王,很多人說她「容貌美麗,身高七尺」……

善德女王沒有兒子,卻並未將她的王位傳給任何一位佷子,可見對于這個堂妹的喜愛和器重。

若那個侍女果真是日後的真德女王,自己這般張口討要令其無法解釋,害怕自己當真蠻不講理將其掠走褻玩,干脆先下手為強除去自己,亦非是沒有可能……

房俊有些憤怒,也有些後怕。

原以為新羅弱小,勢必唯大唐馬首是瞻,無人敢對自己不利。

卻不成想廟小陰風大,區區新羅彈丸之地,朝中卻勢力繁雜、勾心斗角,隨時隨地都想將對方置于死地!

外面的廝殺聲漸漸稀疏下去,看來大局已定。

房俊吐出口氣,伸手欲將車門推開,警兆忽現!

腳底下的木制地板猶如破紙一般綻裂,木屑紛飛之間,一柄雪亮的短刀猶如來自地獄的索命幽魂陡然出現,直取房俊的脖頸之間!

這一下突如其來,房俊完全猝不及防,下意識的向後仰身,接著身軀倒向地板之際,右腳足尖猛地踢出,正中握著短刀的那只手。

「砰!」

房俊仰天跌倒在車底地板上,險之又險的避過這索命的一刀!

「奪!」

那之手被房俊踢中,短刀撒手飛出,釘在一側車廂壁上,直沒至柄。

未等房俊松一口氣,一條人影自車底地板的破洞幽靈一般竄進來,右手大抵是被房俊這一腳踢斷了手腕,左手往腰間一抹,又抽出一柄雪亮的短刀來,身形矯健迅捷,沖著仰躺在地板上的房俊猱身而上,左手倒握著短刀,狠狠沖著房俊的咽喉扎下來!

這兩下兔起鶻落,迅捷無比,車廂外的親兵只听得車內「砰砰」兩聲,甚至未來得及出聲發問。

直至此刻,房俊才看清自車底鑽進來的這個刺客,赫然便是剛剛負責駕車的御者!

這御者面目猙獰,面對躺在地上似乎已經完全無法抵抗的房俊,雙眼閃現暴虐的神色,亟待看著自己的短刀刺入房俊的咽喉之後,迸射出來的鮮血是何等艷紅!

然後,他的瞳孔迅速緊縮,因為他的面前陡然出現一根黑黝黝的鐵管子。

然後……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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