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你這是要嚇死我呀，小慧，一個人坐在客廳不開燈，也不出聲？」羅耀回到家中，一進門，開燈。
看到一個人坐在客廳里，黑燈瞎火的。
「裝，我在不在家，你還听不出來？」宮慧鼻管拉了一個長音，氣哼哼的一聲。
「我這回個家，還得先听一遍家里的情況，累不累？」羅耀道，「吃飯沒，沒吃的話，我給你帶了點兒糕點。」
「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還有，你外套呢？」
「小慧，你神經過敏吧，我身上怎麼可能有女人的味道？」羅耀放下糕點，不厭其煩一聲，「東西給你擱這兒了，你愛吃不吃。」
說完羅耀月兌下外套，掛在衣架上。
「徐濟鴻通過技術手段，發現了一些線索，就是‘林淼’在百貨公司打的那個電話，沒準能查到真正的號碼。」羅耀道。
「那不是個空號嗎？」宮慧驚訝一聲。
「是個空號，但那個電話確實打出去了，其實是有人設置了一個裝置，將這個電話轉到另外一個號碼上了，而我們再打這個號碼的時候，就只能發現是一個空號。」羅耀道，「徐濟鴻已經研究出這個轉換器了原理了，正在做試驗，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這麼說，幕後黑手就要被我們找到了？」
「嗯，順利的話，應該就快了。」羅耀點了點頭，「這周末，你再陪我去一趟暮色咖啡屋。」
「你懷疑老慕？」
「你不也懷疑嘛。」羅耀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周末，事兒還挺多的。」
「老爹來電了，過兩天要回江城，說可能會召見咱們？」
「哦，說什麼事兒了嗎？」羅耀問道
「不知道，見了才知道，估計跟江城淪陷後，我們在直屬組下一階段的潛伏工作有關。」宮慧分析道。
「江城區那邊也開始分組化整為零了，看來上面是打算主動放棄江城了。」羅耀點了點頭，這他早就猜到了，畢竟種種跡象表明，老頭子在守不住江城的情況下，主動撤出的意思。
江城守不住的，最多也就是消耗一下日軍的時間和軍力，這就是老頭子的「以時間換空間」的戰略。
「放棄之前，肯定會有一次堅壁清野的，決不能把物資和資源留下來給日本人使用。」羅耀道。
「日本人會不會再來一次金陵那樣的大屠殺？」
「不好說，這一次進攻江城的就有當初進攻金陵的部隊，尤其是第六師團，更是在大屠殺中惡貫滿盈，誰也不能保證這些人面獸心的畜生會不會在江城再來一次。」羅耀知道，日軍攻佔江城的目的是逼降國民政府，若再一次瘋狂舉起屠刀，只怕會適得其反，這個險，日軍高層沒有人敢冒。
「老秦，你給我做碗面吧？」
「嗯？」
「你做不做嘛？」宮慧忽然臉頰一紅，忸怩的問道。
沒來由羅耀感到一陣惡寒，趕緊把上樓梯的一腳收了回來︰「行了，別撒嬌了，我做，我做還不行嗎？」
……
「慕老板，又來打擾了。」
「秦先生客氣了，您和慧小姐天天來都不打擾。」老慕依舊是那麼優雅，知性，一絲不苟。
「那倒是，我們來照顧你生意嘛。」羅耀嘿嘿一笑，「怎麼樣，這幾日生意還好吧？」
老慕呵呵一笑︰「就那樣，這日本人就要打過來了，有錢的，都準備跑路了，我都想轉手。」
「是嗎，這可是在租界，就算日本人來了，也不敢隨意進租界吧，慕老板何須擔心？」羅耀訝然道。
「日本人來了，能有咱們中國人好日子過，這租界遲早也會被日本人惦記上的，與其留下來，還不如早一點尋個安全之所。」
「現在安全的地方可不多了，慕老板想好要去哪兒了嗎？」宮慧微微一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問道。
「兩位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我在江城剛找了一份工作，小慧呢都是跟著我，我們都是小老百姓，我想日本人也不會太為難我們這些人的。」羅耀道，「所以，我們暫時不打算走，先待著，再看看。」
「我原打算去湘城的，可現在看來，湘城也不見得安全，那只有往西南走了。」老慕嘆了一口氣說道。
「哦，湘城是個好地方，岳麓書院可是中國古代四大書院之一，那可是古代讀書人的聖地。」羅耀道，「有機會，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兩位，不好意思，我那邊還有客人，少陪。」
「你忙，你忙。」羅耀忙道。
……
看到老慕將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迎了進去，里面有一個小房間，應該是休息室或者辦公室的地方。
雖然隔著一扇門。
但羅耀還是能夠听見里面的人再說什麼。
大約過了十分鐘，老慕把那年輕人送了出來，臉色與之前變化並不大，但眼神卻有些黯淡。
「小慧，這個老慕想把暮色咖啡屋兌出去，開價五萬大洋，對方最多給一萬，價錢沒談攏。」
「他要賣掉暮色咖啡屋？」宮慧驚訝道。
「看來，他是真不想在江城待下去了。」羅耀微微一撇嘴，「這個時候離開，雖然是人之常情，不過也實在是太巧和了。」
「那怎麼辦？」
「買下來，作為咱們的在法租界的據點之一。」羅耀道。
「買下來，你會經營嗎？」宮慧驚訝道。
「調制毒藥我都會，咖啡還能難得倒我嗎？」羅耀嘿嘿一笑，「到時候，你來當老板怎麼樣？」
「我？」
「你現在是最閑的一個，他們幾個都有掩護身份，就你沒有，你來當老板不是很合適嗎？」
「可我不會那些做那些東西？」
「你是老板，找人回來做就是了，只要味道過得去，生意也差不到哪兒去的。」羅耀道，「不過，先要咱們把這個老慕搞定再說。」
「你別想一出是一出……」
「嗯，我知道自己在干什麼。」羅耀點了點頭，「明天讓顧原出面，找這個老慕談，爭取兩萬大洋把這個暮色咖啡館拿下！」
……
回到家中，發現徐濟鴻居然來了。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沒有要緊的事情不要來我的住處嗎？」羅耀有些不悅，他還真怕兩個女人打起來，因此限制了徐濟鴻來家中。
徐繼鴻道︰「組長，我有要緊的事情向你匯報。」
「說吧，什麼事兒？」
徐濟鴻看了宮慧一眼，意思是，這個情況只能向羅耀一人說，別人沒資格听，尤其是宮慧。
「小慧，你先回避一下。」
宮慧冷著臉，答應一聲，進屋去了。
徐濟鴻跟著羅耀上了樓，羅耀請她坐下來問道︰「徐濟鴻，現在你可以跟我說了，到底什麼要緊的事情？」
「組長，你知道那個電話最終轉接去了哪里嗎？」
「你查到了？」
「查到了，就是你跟宮慧經常去的暮色咖啡屋。」徐濟鴻鄭重的說道。
「你確定？」羅耀聲音陡然高了八度。
「確定，我們通過檢修線路的方式，發現一條線路的異常，這條異常線路就是連接暮色咖啡屋的那台電話機。」徐濟鴻道。
「你們去過暮色咖啡館了？」羅耀臉色一變。
「去過了，不去怎麼才發現呢？」徐濟鴻不解的問道。
「難怪了……」羅耀笑了，老慕這個家伙還真是敏.感，一定是徐濟鴻她們偽裝成電話局的檢修工人引起了他的懷疑，一旦這個線路暴露，他的身份也就暴露了，最直接的辦法就是離開江城。
可他又不想一走了之，那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他把咖啡屋兌出去，然後離開，一切都順理成章了，而再想抓到他，那就難了，而且他還可以換一個身份，繼續潛伏下來。
還有他店里的侍者和後廚，估計大部分都是他的手下，至少那個咖啡師一定是。
「組長，是不是可以對暮色咖啡屋進行布控了？」
「布控？」羅耀搖了搖頭，「那可是在法租界，而且，這個‘先生’隱藏的這麼深，必定是個非常謹慎小心之人，咱們稍有動作，他就可能驚著了，你到時候再讓他跑了，那可就功虧一簣了。」
「組長，你是不是已經懷疑暮色咖啡屋了？」
「啊？」
「你和宮慧不是每個周末的下午都去那兒喝咖啡？」徐濟鴻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和宮慧每個周末都去暮色咖啡屋喝咖啡？」羅耀微微一驚，這件事只有他跟宮慧知道，從未對任何人提及？
「我……」
「你在悄悄的跟蹤我？」羅耀眼神立馬就變了，他居然沒有發現。
「其實，是宮慧告訴我的，她說，組長你每個周末都會陪她去暮色咖啡屋喝咖啡，還有吃飯，看電影。」徐濟鴻被羅耀的不怒自威嚇了一跳，忙解釋道。
「她還真是什麼的都告訴你！」羅耀冷哼一聲，豈能不明白，宮慧這是在徐濟鴻面前炫耀呢。
「還不是覺得她真的可以成為組長你的人……」
「什麼我的人，徐濟鴻，我也警告你，少把這些心思放在這上面，好好工作，黨國培養我們是抗戰戡亂救國的，不是為了談情說愛來的！」羅耀嚴厲的教訓道。
「是，組長，我記住了。」徐濟鴻臉色一白，羅耀在臨訓班那是心黑手狠呢，不然，李孚和文子善這兩個心傲氣高的家伙怎麼都認了他當大哥？
「通知所有人明天一早‘煜和堂’待命！」羅耀忽然命令一聲，不能再犯在「多門二郎」身上的錯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