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軍統看守所之前，都要被扒光了穿上簡單清涼的囚衣，拍照，洗澡，消毒檢查之後，再穿上特制的囚衣。
也就是說，只要被認定是間諜的犯人，身上所有的東西，在進牢房之前，都要留下來。
還有指紋采集。
這是對特定囚犯的，主要是還是針對日諜和漢奸，這是羅耀的要求，男囚犯全部都要剃光頭的。
女囚犯稍微好一點兒，但頭發只允許到肩膀。
這一套做法，本是他個人的要求，後來被在軍統所有的看守所和牢房推行。
而且所有犯人都建立了統一的檔案進行了管理。
這一套制度，十分有利于查找和發現犯人可能攜帶的任何隱藏在身上的東西。
尤其是對重要的日諜，還需要清腸，以保證他們沒有將重要的情報、物品之類的吞進肚子里保存或者銷毀。
大多數情況下是沒有必要的，但是有的時候真的很有用。
相關信息采集後。
谷壽文被帶到一個房間，一名士兵端來一碗黑乎乎的，充滿了刺鼻藥味兒的藥湯進來。
「谷老板，請吧……」
「長官，我是良民……」
「到這兒的，都說自己是良民。」士兵嘿嘿一笑，「別耽誤時間了，喝了它，對你我都好。」
「這，這是什麼呀，黑乎乎的？」
「這是瀉藥，但比較溫和，會保留你一口元氣。」士兵說道，「很昂貴的，只有很重要的犯人才有這個待遇的。」
「瀉，瀉藥？」谷壽文聞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谷老板，快點兒喝吧，良藥苦口，到了這兒，都有這麼一遭，躲不過去的！」
恐懼，驚慌，手腳顫抖……
「來兩個人？」
「是！」
「別，我喝，我喝……」谷壽文嚇住了，要是被人硬灌下去，那就太遭罪了，還不如自己主動喝呢，反正也躲不過去。
咕咚……
隨著喉結的蠕動，谷壽文把一大碗瀉藥全部都喝進了肚子里，那還沒起發音，肚子里就感覺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兒沒返上來，從嘴里噴出去。
一只便桶拿了進來。
前後各有一個人，就這樣看著他拉。
這藥非常有效，這是經過多次實踐證明的，適合任何人，任何體質，當然，反應時間又長又短。
最短的十分鐘，最晚一個小時，都能見效。
谷壽文就堅持不到一刻鐘，他這個年紀，不墊底已經算不錯了，只听得便桶里面「嘩啦啦」一瀉千里。
叮！
一聲很輕微的硬物撞擊在便桶底部的聲音傳了出來，看守的士兵立刻眼楮瞪圓了。
這是有東西。
立功了！
一努嘴，同伴立刻會意過來，然後轉身去去了一個新的便桶，捏著鼻子將原來的替換。
「快去稟告科長！」
審訊並不是一個簡單的體力活兒，它是一個腦力活兒，普通的日諜和漢奸，有一套模式，直接上手，不需要專門制定預審方案，谷壽文這樣的頭目自然不能直接上手，得研究一下，該怎麼審。
首先的將收集的相關資料細節吃透，然後再制定一個預審方案，然後再過堂。
這樣一算下來，其實留給審訊問話的時間更少了。
「科長，科長……」
「毛毛躁躁的，什麼事兒？」文子善呵斥一聲，自己這手下的表現太丟他的面子了。
「科長，那個姓谷的拉了，有東西！」
這話一出，辦公室內所有人都「豁然」站了起來，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什麼東西？」
「不知道，還在撈。」
眾人一陣失望，沒說出具體是什麼東西，那就是不確定，萬一是空歡喜一場呢？
「走，都別待著了過去看看。」羅耀沉聲吩咐一聲。
等到所有人過去的時候，一枚只有半根手指長的黃銅鑰匙已經被撈了上來。
鑰匙！
重要物品。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激動起來了。
但是這個鑰匙是干什麼的，能開哪把鎖，這個現在還不知道，如果這鎖是在「聚豐」酒樓的話，根本不值得谷壽文把鑰匙吞進肚子里，一位這把鑰匙很普通，就是一把銅鎖的鑰匙，只要能找到鎖，甚至不用鑰匙都能打開。
很明顯，對應這把鑰匙的鎖不在「聚豐」酒樓，而從「聚豐」酒樓里，除了地下的那個軍火工作間外，並沒有找到其他更為重要的文件以及谷壽文這幾年掙下的家當。
按照估算，谷壽文攢下不少的家底兒，除非他把這筆錢用于潛伏的日諜情報組織的經費了。
否則，這筆錢一定是被他給藏到別處了。
做間諜的，也不是個個都是無私高尚的，他們也是人，尤其是過慣了窮日子的。
鑰匙在清水下反復清洗了十多遍，但拿到手上，也許是心理作用作祟，還是能聞到那股味道。
「都說說吧，現在對這個谷壽文怎麼審？」鑰匙擺在桌子中央的一張空白稿紙上。
「大哥，現在我們發現了這枚鑰匙，而這枚鑰匙很明顯關系谷壽文的重大秘密，那之前我們討論的預審方案就要變動一下了，可以圍繞這枚鑰匙做文章。」文子善首先發言道。
「鑰匙是他吞下去的，又是他拉出來的，他自己肯定清楚，像他這樣的日諜，潛伏這麼深，必然是受過特殊訓練的，有豐富的反審訊經驗，常規審訊對他來說，只能是浪費時間，沒有任何效果。」一臉冷然的羅雪說道。
羅雪雖然是日本人，但現在她跟自己的父親一樣，沒有退路了，再怎麼樣，現在也無法得到本國人認同。
現在也只有等戰爭最後的結果，如果日本勝了，她們父女就會萬劫不復，但如果中國贏的話，那他們的命運可能不會那麼糟糕，或許還有一天能回到日本。
但是，此時此刻，她不得不盡力做好自己的事情。
「小雪說的不錯，是的想一個辦法。」羅耀點了點頭，「大家集思廣益一下？」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這個谷壽文當初來山城的時候一共帶了兩個人，一個是廚子巴古魯，另一個是伙計袁成義，這兩人一個掌管後廚，一個是所有伙計的頭兒，可以先從這兩人下手。」文子善建議道。
「巴古魯的背景了解嗎？」
「這個比較難，這個人平時很少出門，一般都待在後廚，他除了做羊肉之外，其他的菜都是有另外的一名廚師負責，分工很明確，但這家伙做的羊肉確實地道，尤其是烤羊排，吃過的都說好！」文子善一名手下解釋道。
「這種人不好對付，一般刑罰對他沒用，也敲不開嘴巴。」羅耀點了點頭分析道，「那個袁成義呢？」
「袁成義說自己是河北人，是被谷壽文招募過來的，這個人喜歡看戲，是個戲迷，這倒是個可以突破口。」
「這姓袁的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弄清楚了嗎？」羅耀沉聲問道，這才是最關鍵的。
「還不確定，他身上並沒有日本人的明顯特征，但他說話確實帶有河北廊坊一帶的口音。」
深度潛伏這種事情，日本人是不會信任中國人的，這個袁成義一定是日本人。
只不過，這個日本人一定是在中國生活多年，並且身上早就褪.去了許多日本人的習性。
聯系到谷壽文手下還有一個蒙古廚子，羅耀基本上可以肯定，谷壽文這伙日諜跟關內的日諜機關沒有什麼關系，應該是關外的日諜機關派遣。
不跟關內的日諜機關有橫向聯系，自然就沒有暴露了，而且潛伏多年，明顯是走的是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的路數。
「就從這個人入手，小雪，你來主審！」羅耀一錘定音，直接決定道。
羅雪略微遲疑了一下，馬上一點頭，答應下來。
「羅雪審訊的時候，其他人都給我看著，隨時給小雪提建議，予以支援！」
「是。」
「其他人都準備去了，小雪留下，我囑咐你幾句！」羅耀一揮手，把羅雪留了下來。
「小雪，根據我的經驗和直覺，這伙日諜跟咱們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樣，他們隱藏的很深，，我們連續破獲幾個日諜潛伏組織後，他們才被啟用的，也就是說，這些人是以‘備份’存在的，不到要緊時刻，或者有特殊任務，他們是不會被喚醒使用的，而他們的來歷也跟我們之前遇到的不一樣。」羅耀鄭重的提醒道。
「哥，你的意思是，這些人不是屬于日本軍方的特務機構所派？」羅雪冰雪聰明，馬上就听明白了。
「我知道日本從事情報收集的特務機關有很多，不光有官方的，還有民間，民間跟官方關系緊密，甚至是互為補充，比如滿鐵調查部跟特高課，黑龍會等幫派等等，某種意義上都是從事情報工作的特務機關，而這種全民間諜的方式，優勢和劣勢都有，優勢就是情報來源渠道豐富，不但能夠獲得大量有價值的情報，還可以相互印證，劣勢就是，各自為政，甚至相互之間爭功，拆台，無法協調工作。」羅耀繼續說道，「這條線，我希望能夠保留下來，為我所用，當然，你也不要有壓力，能起獲這條線已經是勝利了。」
「我知道了，哥，我會盡我所能撬開這個袁成義的嘴巴。」羅雪點了點頭。
「關鍵時刻，我批準你使用一支苯妥比納。」羅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