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香山別墅(一)

香山別墅。

軍統特別秘密看守所。

就在歌樂山。

跟小黑煤窯很近,關押的都是對山城當局有異見的人士,不只是共產黨員。

如果說香山別墅很多人都不熟悉的話,那它還有個名字,相信大家耳熟能詳。

白公館。

這座公館是四川軍閥白駒的在產業,他自稱是白居易的後代,白居易號稱「香山居士」,所以就把這棟別墅取名為「香山別墅」……

民國二十八年,也就是1939年被軍統戴老板看中,花錢買了下來,改造成了一個秘密的看守所。

里面關押了不少被捕的地下黨和民主人士,當然還有雨宮慕這樣的特殊犯人。

羅耀是一個人來的,當然,帶著楊帆了,這是為了安全起見,還換了便裝。

汽車不方便上山,只能停在山腳下。

這邊到處都是軍統的眼線,但羅耀還是把楊帆留下來了,讓他看著車,以防有人會對他們乘坐的汽車動手腳。

他一個人去白公館沒有問題。

來之前,羅耀已經提前打電話通知香山別墅,別墅方面也知道他今天會過來。

香山別墅里面秘密太多,戴雨農也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即便那是軍統自己人。

香山別墅外表看上去跟普通有錢人家的別墅差不多,其實, 內有乾坤, 外人無從得見罷了。

「站住,這里不是游玩的地方, 請你馬上離開!」

羅耀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證件。

「長官好!」

「通知里面的人,就說,羅攸寧來了!」羅耀吩咐一聲,被攔下, 意料之中的事情。

「您稍等。」門口的人趕緊答應一聲, 飛奔進去。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中上裝,面容有些陰冷,顯得城府很重的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羅副主任, 知道您今天要來, 在下是喜出望外,早就听聞羅副主任大名,無緣一見!」

白公館的館長,也就是這座特別看守所的所長︰曹恩(杜撰, 沒查到)。

「曹所長客氣了, 您可是先生身邊的老人,軍統前輩了,晚輩乞丐在您面前托大。」羅耀呵呵一笑抱拳道。

曹恩是浙江人,戴雨農的侍從副官出身, 能被安排在如此重要的崗位上, 那都是絕對心月復,否則, 戴雨農怎敢把這麼重要的秘密交給對方。

「羅副主任, 請!」

「曹所,請!」

論資歷,曹恩在羅耀之上, 可論軍餃和地位,羅耀曹恩就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兒了。

前途就更不同了。

曹恩的上升空間很有限了, 而羅耀不同, 未來是能夠成為令人仰視的大人物的。

曹恩雖然學歷不高, 大老粗一個,可聰敏著呢, 知道羅耀這樣的人得罪不得。

只要規則和權力允許之內的事情,他是不會拒絕的。

羅耀也看到了一個精明且通情達理的所長, 自然也就放下心來, 他要是給自己掣肘的話, 待會兒,這事兒就麻煩了。

曹恩把自己的得力手下都叫了過來,什麼預審股長,管教股長,特務隊長,甚至連頗有些姿色的女軍醫都叫過來了。

架不住人家的熱情,羅耀也只能含笑一一招呼, 盡管場面很假,但氣氛很友好不是嗎?

「曹所, 我來咱們白公館的目的,戴先生應該跟您交代了,我的時間不多, 而且只有一次機會,這件事干系重大,咱們就把那些繁文縟節和客套的東西省了, 好不好?」羅耀鄭重的對曹恩說道。

「明白,羅副主任怎麼說,我們就怎麼配合。」曹恩嘿嘿一笑,點頭應下。

「曹所安排一個熟悉的人配合我就行了。」

「行,那個阿良,你是預審股股長,這里關押的犯人你都審過,最熟悉不過了,就由你陪羅副主任,一定要知無不言!」曹恩手一指預審股的徐股長吩咐道。

「是,曹所,卑職保證全力配合羅副主任。」徐阿良敬了一個軍禮,筆挺軍裝,顯得特別的精神。

「羅副主任,你別看阿良年紀不大,可他是預審方面的小專家,很多撬不開嘴的犯人動了他的手里,嘿嘿……」曹恩十分自豪的介紹道。

羅耀點了點頭,看起來這個徐阿良是曹恩手里的一張王牌,不然,他也不會這麼介紹了。

「多謝曹所了。」

「那個,我就不多說了,羅副主任,阿良就交給你了,下面的活兒,我都交給阿良了。」曹恩呵呵一笑。

「行,等我忙完了,再來找曹所。」

……

「羅副主任,我們現在就去見犯人嗎?」徐阿良有些興奮,他雖然被困在這一方小天地,可也听說過羅耀的傳奇故事,對這樣一個同齡人,他內心除了好奇,更多是的敬佩。

至少羅耀看上去不像那些長官們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給人一種親切隨和的感覺。

「不急,我想先看一下老慕在你們這里的卷宗。」羅耀說道。

「這個老慕身份特殊,有關他的提堂和審訊筆錄,除了曹所之外,別人都無法查閱,反正我來就听說這個犯人了,他算是關押最早的一批犯人之一了,您有戴先生的手令,想要查閱自然是沒有問題了。」徐阿良領著羅耀直接去了機密檔案室。

檔案室管理員自然認識徐阿良,一個干預審的,那是經常要跟檔案資料打交道的。

「小徐,這一次要調誰的資料?」

「老慕。」

檔案員臉色一變︰「小徐,你知道規矩,老慕的資料在我們只有曹所才能調閱,其他人是沒有資格的。」

「不是我調閱,是這位羅副主任,他是戴先生派來的。」徐阿良解釋道,「曹所也知道。」

「哦,是這樣呀,你早說呀。」管理員點了點頭,「等著,我給你們去取。」

不一會兒功夫,管理員取出一個大的文件袋出來,上面還有一層灰,顯然是很久沒有人踫過了。

「這些資料從咱們進駐的時候就有了,近兩年都沒人動過了。」管理員說道。

「謝謝了。」

「羅副主任,資料必須在檔案室看,不能夠帶走,這是規矩。」徐阿良給羅耀解釋道。

「嗯,我知道規矩。」羅耀點了點頭,找了一張桌子,把資料袋的資料倒了出來。

徐阿良貼心的給羅耀泡了一杯茶過來,就靜靜的坐在一邊,對于桌上攤開的資料似乎一點兒都不好奇。

他知道規矩,不該看的不看,以免給自己帶來麻煩。

大多數都是雨宮慕被捕後受審的筆錄,前前後後,有七次左右,什麼人問的,什麼人做的記錄,上面都有。

當然自己審訊的那一版也在。

審訊筆錄的內容都大同小異,因為雨宮慕回答的也差不多,他是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吐露半句。

這家伙嘴巴真嚴。

看記錄,雨宮慕是受過刑的,而且不止一次,顯然戴雨農是想盡辦法撬開他的嘴。

若不是怕把人弄死,估計雨宮慕早就不在人世了,而日諜機關估計也早就把這個曾經為他們立下許多大功的間諜給忘了。

雖然審訊記錄都差不多,但羅耀還是花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才把這些記錄翻看完了。

腦海里也差不多構建了雨宮慕從江城移交後的遭遇囚禁的情況。

這個家伙還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把資料收起來,還了回去,羅耀起身吩咐徐阿良一聲︰「徐股長,勞煩你帶我去見這個老慕。」

「現在就去嘛,這都到飯點兒了,是不是先吃飯?」徐阿良問道,「曹所都準備好了。」

「好吧,那就先吃飯。」羅耀想了一下,自己是客人,得尊重一下主人。

反正雨宮慕就在那里跑不了,吃了飯再去,那也是一樣的。

曹恩拿出了好酒。

但羅耀拒絕了,除了他中午不飲酒之外,還有一個很硬的理由,那就是一會兒要去見雨宮慕,喝了酒,酒精會影響他的思維。

這個理由太硬了,曹恩也不再勉強,這要是羅耀的事兒沒辦好,到時候怪到他頭上就不美了。

白公館的條件要比小黑煤窯好多了,有專門的廚師,那做的菜雖然比不上飯店的大廚,但比起一般老百姓家的要好得多。

看來這曹恩是個對口月復之欲比較講究的人。

羅耀吃的不多,差不多六七分飽的樣子就擱下筷子了,吃的太飽的話,一會兒血液都流到腸胃里幫助消化了,大腦就沒有那麼多血液供應,人一困,反應就慢。

所以,如果下午要干活兒,最好不要吃的太飽,戰場上打仗也是,不能給士兵吃的太飽,否則打起仗來,犯困那就要命了。

防空洞改造的地牢,深黑不見底,白天若是不點燈,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這里作為地牢,關押了數十名犯人,味道自然是不那麼好聞的,而且地下潮濕,再好的排風系統也不能改變整體環境。

一個個被隔出來的牢房,或兩三人,或三五人,最小的犯人才十幾歲,最大的看上去有四五十歲了。

有的穿著破舊的棉衣,有的把自己蜷縮在牢房的角落里,像個鵪鶉似的,可見精神和身體狀態都很差。

一路往里走了下去。

人越來越少。

終于來到一座單獨牢房前,他周圍的牢房都是空著的,顯然是為了將他跟其他犯人隔離。

一個蓬頭垢面,頭發花白的男子盤坐在破草席上,下面鋪著一層干草,散發著一股霉味兒。

雨宮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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