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做事難呀!

上清寺,侍從室駐地。

「劉副官,貴公今天忙嗎?」羅耀驅車過來,找到了劉副官先詢問一聲。

「羅副主任,這到年底了,您說忙不忙?」

「能不能讓貴公給我半個小時時間,我確實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匯報。」羅耀道,他事先沒有預約,而何耀祖肯定是日程安排的滿滿的,怎麼可能給他破例?

他這邊給時間了,別人那邊就得壓縮了,少不得還的得罪人。

「羅副主任,您就別為難我了,我可以給您遞話,但貴公見不見您,那我可做不了主。」劉副官也知道羅耀是何耀祖跟前的紅人,他也不敢得罪,人家隨便一句話,就得你喝一壺的。

「行,只要能讓貴公今天見我就行。」羅耀點了點頭,只要何耀祖肯見自己,那就由不得他了……

反正今天這事兒,他得匯報上去。

劉副官也知道,反正就順嘴遞一句話的事情,他自己也用不著得罪人,于是就安排羅耀先候著,他自己瞅了一個機會, 進去了。

「貴公, 羅攸寧來了,說有要事向您匯報。」劉副官來到何耀祖跟前,匯報一聲。

「有提前安排嗎?」

「沒有,應該是有急事, 要不然他也不會一大早就來了。」劉副官還是給羅耀說了話的。

「你讓他稍等一會兒, 等我見了……」

「是,我知道了。」

終于等到召喚了, 羅耀整理了一下衣襟, 快步的朝何耀祖辦公室的大門走了過去。

劉副官推開門,領著他直接走了進去。

「貴公, 軍技室的羅副主任到了。」劉副官把羅耀領到跟前, 稟告一聲,就轉身出去了。

「自給兒找椅子坐。」何耀祖還在批閱文件,頭都沒抬一下,吩咐道, 「有事兒說事兒, 增加經費的事兒,免開尊口。」

「貴公, 瞧您這話說的, 好像我每次來都跟您要錢來的。」羅耀訕訕一笑。

「不要錢, 你來做什麼, 你最近是不是有點兒不務正業了?」何耀祖一抬頭, 質問道。

「貴公, 我可是兢兢業業, 沒有一點兒不務正業。」羅耀當即反駁道, 雖然軍技室的事兒管的不多,可軍技室運轉一點兒問題沒有, 該破譯的日本方面的密電那是一份也不少。

「行了,說事兒。」

「關于跟英國遠東情報部門合作的事情, 毛主任把這個任務交給我了,我昨天剛去見了英國大使館副武官貝里,談了一下……」

「等等,他怎麼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了?」何耀祖有些驚訝, 跟英國情報部門合作是軍令部二廳的事情,這事兒本來應該是軍令部二廳四處與英方交接的,咱們轉到軍技室了?

搞什麼鬼?

何耀祖一想, 估計羅攸寧並不清楚內情,毛宗襄是代主任, 把事情交給他,他當然得辦了。

「貴公,怎麼了,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羅耀還真不清楚內情,毛宗襄是代主任,他交代下來的事情,難不成, 他還得去查一下來龍去脈不成?

「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何耀祖拿起桌上的電話機,「給我接軍令部第二廳, 找一下楊廳長?」

「宣岑兄, 是我,何貴嚴, 問你一個事情, 咱們是不是跟英國方面達成一項情報技術合作協議,具體對接是那個機構?」何耀祖直接問道。

「好,好,我知道了,多謝宣岑兄了。」何耀祖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軍令部那邊開會討論過了,說你跟英國人打交道比較多,所以,把這個工作對接交給了你,軍令部的每周的情報會議,你不參加嗎?」何耀祖放下電話問道。

「以前我擔任軍統密譯室主任的時候,倒是參加的,後來我到了軍技室,是副主任,就沒再參加了,這個會議照例都是各部門負責人參加,我不是負責人,沒資格參加。」羅耀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我說你怎麼不知道這件事。」何耀祖點了點頭,這種機密級的情報會議,肯定是要控制知情.人範圍的,羅耀之前符合資格,現在沒資格了,這也正常。

「按照規矩,這個事兒,你不應該找毛主任,或者向上找楊廳長匯報?」

「我這不是先來您這邊尋求一下支持嘛。」

「你是想找個人給你背鍋吧?」何耀祖呵呵一聲道,把這個事兒交給羅耀,軍令部那邊固然權衡考慮的結果,但毛宗襄恐怕是沒安好心。

涉及對外關系,處理的好是功勞,處理不好,前程受影響。

「您看一下,這是英國人提的條件,我列一個簡單的提綱,您看一下。」羅耀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文件夾打開來,遞給何耀祖。

何耀祖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接過了文件夾,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就算羅耀不找他匯報,也能知道相關情況。

「這是英國人提的條件?」

「嗯,落實到具體條款,估計也差不多,想想看,過去他們逼著我們簽了多少不平等的條約,就知道他們一貫如此傲慢了。」羅耀說道。

「我要是拒絕,毛主任那一關肯定過不去,說不定還會把責任推給我。」

這不是羅耀小人之心,這一次是英國人主動過來求合作,若是中方拒絕的話。

只怕這具體對接的人是要被質疑的,就算最終調查結果是英方提出的條件中方難以接受,到時候板子還是會打到羅耀的屁.股上。

這恐怕正是羅耀不去直接找毛宗襄,而是來找他的原因,合作真談崩了,得有個人幫他說話,別讓毛宗襄一個人把話都說了。

「你確定這是那個貝里提出的條件?」

「大意是這些,但落實到文字上,我就不知道會怎麼體現了,他們或許會要求跟我們簽訂秘密協議,或者說,簽訂一份相對公平的協議,再另外約定一份不公開的協議,這都是有可能的。」羅耀說道。

「你拒絕了嗎?」

「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我跟他第一次見面,怎麼可能答應這些條件呢,明顯這是一份居高臨下,對我們沒有絲毫利益的合作條件,出賣黨國的利益,我是做不到的。」羅耀說道。

「你想怎麼做?」何耀祖放下條呈問道。

「如果這次合作由我負責,那就必須授予我全權,只要我沒有出賣黨國的利益,任何人都不得干涉或者追究我做出的決定,包括是否答應或者拒絕這一次合作。」羅耀說道,「如果,只是要我去談,最後決定權不在我,也行,只要別讓我承擔談判過程中的任何責任就行,反正,我不會慣著英國人的。」

「這個你也可以跟毛主任說。」

「他定不了這事兒,何況他把這個事兒推給我,就是想給我挖坑,我一旦把事兒辦砸了,他就有借口收拾我了。」

「你跟他的矛盾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了?」何耀祖微微一皺眉,這可不是好事兒。

「我倒是願意跟毛主任和平相處,可他要是肯放過我才行,我一個副主任,要是沒點兒手段,豈不是任由他揉捏?」羅耀說道,「我是一心為了黨國,溫博士在的時候,我們倆各自分工合作,很愉快,可有的人非要覬覦那個位置,用卑鄙的手段把溫博士給趕走了,說實話,這給黨國做點事兒,真難呀!」

何耀祖動容了。

他上任以來,也是對羅耀做過調查的,此人雖然是軍統出身,資歷低淺,人也年輕,可立下的功勞足以讓很多人汗顏,雖然他有「軍統之狐」的名聲。

可是那都是對外的,對內,除非是逼到沒辦法的時候,才會反擊,委屈受了不少,但從未听他有任何怨言。

「這個事兒,我知道了,我會在適當的時候,跟委座提起的,這麼重要的工作,交給你一個沒有外事經驗的人去承擔,確實有些不妥當。」何耀祖道。

「那就多謝貴公了。」羅耀忙道,他還真未必想接這個工作,當然,英國人如果肯給他幾個留學的名單,他倒願意跟對方周旋一下,現在對方提出的條件,他是半點兒興趣都沒有。

英國人現在自身難保,又小氣的很,他寧願跟美國人合作,美國人財大氣粗,羊毛薅起來也爽。

「不過你既然參與了這個事兒,估計後續還得由你配合才行,你也要有這個心理準備。」

「配合沒問題。」羅耀嘿嘿一笑。

「對了,你跟中統之間的恩怨是不是鬧的有點兒大了?」何耀祖忽然問道。

「貴公,您是知道的,我不喜歡惹事,可事兒總是來惹我,我也沒辦法,總不能讓我當縮頭烏龜吧?」羅耀解釋道。

何耀祖一想也是,羅耀在軍技室待著,很少跟其部門發生矛盾,也不喜歡結交外人,生活簡單,社交也很簡單,行事低調,不喜歡出風頭,這樣的人自然不是那種喜歡招惹是非的人。

這一次確實是中統招惹了對方,現在居然發展到動用「刺殺」的手段了,還是對自己人,這踫到誰,也不可能忍下了。

中統這幫家伙實在是太過膽大了,自己好歹還兼任軍統局局長,手下人受欺負了,不能就這樣算了。

「行,我知道了,去安心做事吧。」何耀祖也沒多說,直接讓羅耀回去好好做事兒。

「是,貴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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