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交鋒

張元良一上來,就瞧見了羅耀,羅耀的年輕讓他感到一絲詫異,他其實並不太清楚羅耀的情況。

中統那邊雖然也收集了一些資料,但軍統對于羅耀的履歷保護很嚴密,列為機密。

中統雖然知道一些情況,但並不具體,至于傳到張元良這邊,也就更不準確了。

但是有關羅耀做出的功績,那倒是沒多少摻雜水分。

張元良覺得,像羅耀這樣的,怎麼也得三十歲出頭的樣子,沒想到,看上去只有二十歲出頭。

年紀輕輕的,就能有如此功績和地位,這在兩統內也沒有幾人能做到。

「方組長,久仰大名,今日總算得見,張某人幸甚!」張元良上前來,一抱拳說道。

「張先生客氣了,請坐。」羅耀站起身來,也抱了一下拳,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這是羅耀第一次跟中統的人打交道。

「多謝。」

張元良微微一頷首,道了一聲謝,在羅耀面前坐了下來,他身後的警衛和楊帆則自動往外站了開去。

桌面上只留羅耀和張元良二人對話。

「張先生,請!」羅耀一抬手,倒了一杯茶。

「多謝方組長。」張元良微微一笑,端起茶盞,微微抿了一小口,「茶溫剛剛好。」

「張先生,明人不說說暗話,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咱們開門見山如何?」羅耀也端起茶盞,喝了一小口道。

「都說方組長智慧如狐,我看傳言謬矣,我看方組長待人赤誠,應該是個君子才是。」張元良道。

羅耀呵呵一笑︰「張先生謬贊了,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罷了,我是什麼人,得看對誰。」

張元良也是一笑,羅耀話里的機鋒他豈能听不出來,接著道︰「方組長有什麼需要的,盡管說,五戰區地面上,張某還能說得上話的。」

「我想要金兆孚參議,張先生能給嗎?」羅耀放下茶盞,好以整暇的沖張元良一笑問道。

張元良面色微微一僵,還真是直接呀︰「方組長,金參議不是我的人,不是我想給就能給的。」

「可我知道,他現在就在你的手中。」

「方組長,金參議是從那邊過來的,這審查共黨歷來是我中統的職責,人既然在我手中,那你們軍統再來爭奪,這不合適吧?」

「非也,抓共黨,人人有責,這人本來是在我軍統之手的,是在你脅迫之下搶走的,這是事實吧?」羅耀問道。

「這種事兒,各憑本事,只看過程,不看結果。」張元良呵呵一聲冷笑,要人沒門兒,何況現在人都死了,給你有用嗎?

「好吧,既然張先生不肯把人讓出來,那這事兒就算我們軍統認栽了,人我們不要了,但你故意利用我們的事兒又該怎麼算呢?」羅耀反問道。

「什麼利用,我不明白方組長你在說什麼?」

「你利用江志仁為你火中取栗,真以為我一點兒都不知道嗎?」羅耀緩緩道。

「這我還真是第一次听說呢,方組長,你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張元良直接矢口否認。

「張先生不承認也沒辦法,反正我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兒就好了。」羅耀也沒繼續責問,「倒是江志仁跟我說,他跟你暗中達成一個協議,這從調查室手里把金參議弄到手後,你負責審訊,拿到口供,去抓捕五戰區潛伏的共黨立功,而人歸我軍統帶回山城,可有此事?」

張元良聞言,微微臉色一變,但並沒有表現出太慌亂︰「方組長說笑了,你我兩家的關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江志仁怎麼可能有私底下協議呢?」

「我們兩家過去不也是一家,而且你我不也是坐在一起喝茶了嗎?」羅耀呵呵一笑,「要不要,我把江志仁叫過來跟你對質?」

「方組長,我雖然認識江志仁,可我跟他並沒有私下里聯系。」張元良堅決否認道。

羅耀呵呵一笑,頗為意味的說了一個地址。

張元良終于色變了。

「怎麼,張先生,還要我把你們商議的具體過程說出來嗎?」羅耀手里玩弄這那茶盞蓋子道。

「既然方組長都知道了,何必再問呢?」

「既然人在張先生手里,你也不肯還給我,那他的口供你總該給我一份吧?」羅耀看著張元良說道。

「這……」張元良發苦,人都死了,口供還沒弄到呢,口供也不是沒有,可他手里沒有。

「不瞞方組長,其實金參議出了點兒狀況,他人已經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羅耀佯裝吃驚一聲。

「我也在調查,前天夜里我們把人帶回去後,第二天一早,我們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張元良道。

「那張先生這一回可就說不清楚了。」

「誰說不是呢。」

「死因呢?」

「懷疑是中毒,但具體是什麼毒,還沒查出來,可能需要對尸體進行解剖才能知道。」張元良道。

「我能見一下金參議的遺體嗎?」羅耀沉默一小會兒,問道。

「方組長不相信張某所言?」

「不是不信,而是我也要給上面一個交代,凡是總要親眼見到才能算數。」羅耀道。

「行,既然方組長這麼說,我再不答應,就顯得我不通情理了。」張元良點了點頭。

「那好,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剛好也有時間?」羅耀道,「張先生,方便否?」

「我當然沒問題。」張元良爽快的答應下來。

……

天氣炎熱,為了防止尸體腐爛,金兆孚的尸體放在地窖里,用冰塊保護了起來。

羅耀見到的時候,尸體跟死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

「尸體什麼時候解剖?」

「沒找到合適的法醫呢,暫時先這樣,如果是中毒的話,尸體解剖後一定能檢測出來的。」張元良回答道,雖然尸體保存還好,但免不了還有異味兒。

畢竟人死後,有些功能喪失了,那從身體里溢出的東西就難免了。

「張先生,我也想知道金參議是怎麼死的,好好的人,怎麼就死了呢,會不會是突發疾病呢?」羅耀道。

「突發疾病?」張元良一愣,這個他還真沒想過呢,畢竟從事這份職業,本能的往「他殺」方向上去想,這金兆孚還年輕呢,也不像是早死之像呀。

「我就是這麼一說,還是以尸體解剖後得出的結論為準。」羅耀呵呵一聲道。

「嗯,方組長,你也見到了,金參議死了,我跟江志仁之間即便有什麼協議,也不算數了吧?」張元良道,他不想跟羅耀直接起沖突,因為,他知道羅耀跟李德鄰的關系,真沖突起來,李德鄰一道命令,韋永澄和調查室肯定配合羅耀。

「但是,張先生還是背信棄義了,人在你手中,也死在你的安全屋,這是事實吧?」

「方組長,你想怎樣?」張元良知道,如果自己不出點兒血,怕是對方不會善罷甘休了。

「我總得拿點兒東西向上面交代吧?」羅耀道。

「方組長,我是對你毫無隱瞞,你這樣逼迫張某,是不是太過分了?」張元良怒道。

「我也沒辦法,你讓我怎麼向上面交代,就說人死了,口供也沒沒有?」羅耀一攤手,反問道。

「我也沒有口供,方組長,你若是想要口供,可以找調查室的龐科長或者政治部的韋永澄主任?」

「我找他們,他們會給我嗎?」羅耀反問道,「再者說,他們若是說人在你手里,讓我找你要,怎麼辦?」

「人都死了,找我要,我哪有?」

「那就不是我的事兒,反正人是在你手里,又死在你手里,我就只有找你要,我也不要全部,你象征的給我一些,我好交差就是了。」羅耀一攤手道,「本來這個差事是額外的,我不想接,但拒絕不了,你說讓我怎麼辦?」

張元良傻眼了,沒見過這樣的,堂堂中統少將調查主任,居然被一個軍統訛了,還一副正大光明的模樣。

這找誰說理去?

這分明就是一個無賴嘛!

本來羅耀上門,他可以不認賬的,可他跟江志仁私底下的協議對方知道了,不管知道多少,但這把柄是拿捏住了。

江志仁暗中勾結中統,估計軍統內部是要處置的,下場可能很慘,可軍統也會拿他們之間的秘密協議說事兒。

私底下的協議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講的,偏偏現在羅耀就放到台面上了,你能咋的?

那江志仁跟他沒有任何關系,死活也不用多管,反而抓住這個,還把自己給拿捏住了。

他當然不怕。

可是鬧起來,他也沒好果子吃。

「要不這樣,方組長,這金參議的尸體你帶回去,查明死因,告訴我一聲,怎麼樣?」

「活人我還考慮一下的,死人我要了干嘛?」羅耀當即拒絕道。

「那我也沒有你想要的東西,方組長,你請自便吧。」張元良一副逐客的姿態。

「那我就只能上報,把金參議的死推到張先生你身上了。」羅耀道,「這是我唯一能撇清關系最好辦法。」

「你怎麼不說是江志仁暗中下毒害死的金參議?」

「證據了,動機呢?」

「動機就是,他不願意把金參議交給我,索性把人殺了,大家誰都得不到?」張元良怒道。

「我也可以說是你張先生用刑過度,逼死了金參議,最後嫁禍給江志仁!」

「放屁,我什麼時候對金參議刑訊逼供過?」

「那江志仁什麼時候下的毒,又是下的什麼毒?」羅耀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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