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雖然她年齡不大,卻已經懂得男女之間的事情了。
但子揚卻完全不懂這些事。
他如今年齡還小,雖然智力高于一般孩童,但那也僅限于讀書學習的那方面,而對于其他的事情,尤其是男女之事,他完全不懂。
所以他才會如此毫無顧忌地為妹姝解衣療傷。
但妹姝不同,她知道在異性面前暴露身體意味著什麼,畢竟那是她經歷過最黑暗恐懼的時刻,即便過去十年、一百年,這份屈辱她都不會忘掉。
眼見子揚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以為她是怕痛才表現出這種樣子,妹姝又羞又怒,她雖然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但也不代表她的身體可以隨意給人看,尤其還是一個異性,即便他還是男孩也不行。
但看子揚的樣子,他完全意識不到這事情有什麼不妥,畢竟他還沒到明白男女為何授受不親的那個年齡。
那些話,雖然他在書中讀到過,但書中也沒有詳細解釋男女為何授受不親?
而且他自己現在是為了救人,即便有禮數上的不敬,也由不得了。
因此,子揚才會不考慮那麼多,對著妹姝的衣服就解開了起來。
早在臨冬宮的時候,她的衣服就已經被撕爛了,如今她所穿的,是跳入河中之前,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
她不想自己死的時候,身上還一絲不掛,連最後一點尊嚴也沒有,所以才會在意識完全喪失之前,用僅剩的力氣,為自己找來一條衣服穿了起來。
這衣服雖然不太合身,但也足夠給她遮擋身體了,但此時子揚為了給她的身體敷藥,竟要將這條衣服解開,這如何不使妹姝驚慌羞憤?
可子揚沒想那麼多,他一心只想為妹姝療傷,心中更是沒有一絲的邪念。
但不論如何,在如今這個禮教勝于生命的時代,女子的身體是絕不容許被丈夫以外的男人看到的,即便她已經被別人玷污了,但妹姝腦海中的觀念,還是根深蒂固的。
不過,妹姝根本發不出聲音,也無法動彈,所以即便很羞憤,也沒辦法阻止子揚,只能任其擺布。
眼看子揚已經開始在解她的衣服了,妹姝無法反抗,于是也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一點一點將自己的衣服解開了。
妹姝咬牙切齒,心想︰這小畜生裝了這麼久好人,還是露出了本性,果然世上沒有一個好人!
看到這情形,妹姝更確信子揚也和那些壞人一樣,沒安好心,一旦他的老師和朋友都離開後,他的本性也暴露了。
但妹姝其實想多了,子揚真的只是為了給她身上的傷口敷藥而已。
他從醫書中知道,男女的身體結構是有所不同的,但這並沒有讓子揚感到有什麼不妥,他還是將妹姝身上的衣服解開了。
只見妹姝身體上的傷口也和外面一樣嚴重,很多地方都已化出了膿水,子揚要做的,就是將她的傷口清理干淨,然後再敷上藥草。
子揚一邊清理著妹姝的傷口,一邊說道︰「真是很抱歉,上次沒有采到足夠的藥草給你敷傷口,但這次我和奉孝找來的藥草足夠多,應該夠把你剩下的傷口敷好了。」
子揚繼續說道︰「你別看奉孝他嘴上那麼說,但這些藥草,有一大半都是他采來的,他就是這樣一個外冷內熱的人。」
子揚說著說著,便將妹姝身上的傷口都敷上了藥草,這個過程,他沒有一絲邪視,完全就是專心致志地為妹姝敷藥。
當妹姝看到子揚已經為她敷好傷口後,這才松了一口氣,她沒想到這個男孩解開她的衣服,竟然真的只是為她敷藥而已,別的事情一點都沒做。
見到子揚的表現後,妹姝這才相信,這個男孩,果真和其他人不一樣。
但心情一旦放松後,妹姝就開始困倦了起來,而且這次疲勞感更甚之前任何一次,她幾乎就是一瞬間就睡過去的。
不知過了多久,妹姝迷迷糊糊之間,听到子揚的聲音,他似乎在叫著自己,但與此同時,她還听見其他嘈雜的聲音。
妹姝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原來那是下雨的聲音,並且她還感覺到,一陣冰涼的雨水打落在她的身上,讓她渾身顫抖。
妹姝醒了過來,發覺自己渾身難受。
她只覺得身體外炙熱難當,而身體內卻又寒冷難耐。
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讓妹姝十分痛苦,雖然她早已經習慣了疼痛的折磨,對皮肉之苦早已麻木,但這種情況卻還是頭一次,即便她內心堅毅,也難以忍受,忍不住發出「嗯嗯」的申吟聲。
這時,一只冰涼的手觸踫到了她頭上,隨後,子揚的聲音傳了過來,他驚道︰「不好,你發燒了!」
妹姝這才發現,原來子揚就在她的旁邊。
此時草舍外下著大雨,而天也一片漆黑,這個小男孩居然還在荒郊野外照顧自己,這不禁讓妹姝又是驚訝,又是感動。
她本以為,自己睡著之後,他便會離開,等天亮了之後再過來,畢竟荒山野地的,一個小男孩深夜不歸,即便他自己不怕,難道他家人不擔心麼?
就在妹姝還在感嘆于子揚對她關懷備至的照顧之時,子揚突然轉身而去,說道︰「不行,我得再找些藥草!」
他說著就要離開。
但就在這時,妹姝的手卻拉住了子揚,子揚回頭看去,只見妹姝正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子揚,似乎非常害怕他離開。
子揚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此時妹姝的身體熱的像火燒一樣,而她又不停在發抖,這是高燒的癥狀,而且還是十分嚴重的情況,如果不趕快醫治,妹姝很可能熬不過今晚。
妹姝高燒之際,神智已經不太清醒,她畢竟還是個十來歲的少女,雖然經歷太多苦難,性格變得冷酷無情,但終歸還只是個孩子而已。
當她受了重傷,又發起高燒,無依無靠之際,子揚就成了唯一一個可以讓她依靠的人了。
因此,當她發現子揚想要離開這里,去找藥草的時候,她便驚慌得拉住了子揚的手,不想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