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虛有其表

「看到?」溫子琦屈指成拳,輕輕擋在嘴前,心中暗忖,昨晚雖然說不是陰天,但也不是什麼明月當空,能在那種情況下看清楚吵架,只有一種可能。

想至此節,嘴角不由微微上揚了幾分,笑嘻嘻地問道︰「難道吵架之人絲毫不顧及周圍地村民,大聲嚷嚷嗎?」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溫子琦喝的那一杯酒給造成了某種錯覺,只見苗立潘看向溫子琦的眼神中竟然多了幾許的惺惺相惜,就連說話也不像剛才那樣一板一眼地回答,「大人您真是厲害,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之處!」

說著又伸手幫忙斟了一杯水酒,一面倒酒一面低聲說道︰「當時他們幾個吵的頗為激烈,絲毫沒有估計到會給周邊的村民帶來什麼影響,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現在這個世道誰的拳頭硬,誰自然就有理!所以」

「所以什麼?」凌浩然眉睫一動,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苗立潘,陰惻惻地插言道︰「所以你覺得他們應該會武功?」

听完凌浩然地詢問,苗立潘微微一怔,似乎在想怎麼突然會說這麼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心中雖然有點不理解,但是嘴上還是很知趣的回道︰「會不會武功我不清楚,但是我感覺他們的膽子應該很大!」

一直在一旁默默听著的凌浩然,聞听他的這番話,登時笑著說道︰「老爺子,這吵架和膽子大又什麼必然的關系嗎?你為什麼說他們膽子應該很大呢?」

好像還在記恨裴淵庭的言語譏諷一般,苗立潘雖然面露恭敬,但卻是那種絲毫沒有溫度的屈服,就連說話都好像是照著書本念一般,「當然有關系了,因為你饒人清夢,有可能會挨揍!」

听聞此言,裴淵庭面露詫異地直起身來,疑惑地說道︰「听你這話的意思,要是吵醒了村民,還有可能會發生肢體沖突?」

「有這事也不奇怪呀,」苗立潘眉睫微挑,面色坦然地說道︰「這種事情也不是什麼駭人听聞的大事,官爺未免也有點太大驚小怪了吧!」

看其言之鑿鑿絲毫不像是信口拈來的樣子,裴淵庭竟然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該如何作答,身子不由微微後撤,半倚在椅背上直直的打量著苗立潘。

或許是因為看到裴淵庭吃癟,坐在其對面的凌浩然驀然間將手中筷枕隨手往桌子一丟,嘴角一撇,從齒間冷冷地擠出一句,「按理來說這里應該不是民風淳樸的嘛,怎麼感覺從你嘴里沒有听到半分?」

呃…

听完這帶有譏嘲的一番話語,苗立潘全身一震,臉上的肌肉視乎不受控制跳了幾下,放在桌上的雙手也拘謹地收回桌下,頭顱更是深深地埋在胸口,好似在逃避凌浩然的叱責一般。

可是天不遂人願,就在他以為將頭低下便可逃過追問之際,耳邊又響起了凌浩燃的一聲追問,「那他們當時在說什麼,你可有听清楚?」

「這…」苗立潘緩緩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凌浩然,見其面色緊繃,便連忙將視線移開,小聲地說道︰「當時天氣有點冷,我呢又有點情緒,所以…所以,」

所以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麼,但是坐在對面的三人好像都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一般,俱都露出一臉的失望。

尤其是凌浩然,更是失落地輕嘆了一口氣,語氣幽幽地說道︰「浪費了這麼久,也沒听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不知是因為看其沉下了臉,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苗立潘突然低聲的說了兩個什麼字。

因為聲音太小,就連坐在身側的凌浩然都沒有听清,但是坐在他對面的溫子琦好似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連忙將身子坐直,眉毛更是緊緊的皺在一起,神秘兮兮地說道︰「你剛說什麼?」

話音剛一落地,苗立潘便立刻將頭抬起來,隔著燭火幽怨地盯著溫子琦,狡辯道︰「我沒說什麼呀?」

听到他的辯解,溫子琦唇邊浮起一絲淡得讓人難以察覺的清冷笑容,慢慢悠悠的站起身來走至窗前,喃喃自語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雖然他有意壓低了聲音,但是當他直立起身的那一刻開始,眾人便都在屏氣凝神地看著他,所以雖然是喃喃自語,但是對于凌浩然和裴淵庭來講,其實與當著面將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只不過對于苗立潘來講,好像並沒有察覺什麼,只是覺得身側的兩人猛然間神色突變,凌浩然更是目露凶光的盯著自己。

「公子?」苗立潘微微一怔,目光有些漂浮地說道︰「是草民有什麼地方惹您生氣了,還是有其他什麼地方做的不妥的地方,請您明示!」

听聞此言,凌浩然明顯一樂,抬手揉了揉雙側的太陽穴,笑眯眯地說道︰「明示多沒意思,一點也不好玩,這樣揣著明白裝糊涂多好!」

明明是一臉笑容,可在昏暗燭光的照映下,竟然給人一種陰森刺骨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栗。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駭人的壓迫感,讓苗立潘額頭上竟微微沁出了一些細汗,夜風吹過,竟然覺得頭皮有點發麻。

「公子,」苗立潘唇角一抖,好像隱隱猜到了些什麼,便借著抱拳施禮之際,抬手偷偷地搽掉細汗,畢恭畢敬地說道︰「您是要掌管天下之人,有此

未待他話完,便被凌浩然的一聲呵斥所截斷,「苗立潘!你想死可以直說,不要把我們也牽扯進去,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是可以隨便說的嗎?」

被呵斷的苗立潘,剛想開口分辨,見凌浩然臉色陰沉,語氣冷冽,便將已到口邊的詭辯之詞咽了下去,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跪在一邊體若篩糠地討饒道︰「是草民才疏學淺說錯了話,請公子息怒!」

嘴上雖然說的歉然,可是心中卻不由犯起了嘀咕,如果真的是藩王世子,在這山高皇帝遠的窮鄉僻壤,被如此奉承理應是心中竊喜才對啊,怎麼會爆發如此雷霆之怒,難道說此人只是一個外強中干徒有其表的繡花枕頭?

念及至此,之前的恐懼之心登時消除了不少,但是依舊不敢有反對之意,不過說話卻是明顯少了一些恭敬,「難道草民說的不對嗎?」

此言一出,眾人俱都一愣,尤其是凌浩然,之前此人對他的態度可是看在眼里的,這一轉眼的工夫竟然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竟然敢開始質問了。

心中頓時好奇打量了一下此人,雖然跪在地上,但是雙眸之中卻明顯少了那一絲惶恐。

「唉?」凌浩然眉睫一挑,臉上帶著一抹深淺得宜的驚訝地將身子轉過來,一臉不解地看著他,語氣悠悠地說道︰「你好像變了一個人,怎麼做到的?」

有此想法的並非只有他一個人,就臉裴淵庭也察覺到了他的變化,遂在一旁附和道︰「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呢,原來你也這麼覺得啊!」

說著語氣一動,遂將視線移到苗立潘的身上,訝異地問道︰「你是不是施展了什麼妖術,怎麼會前後判若兩人呢?」

「妖術?」苗立潘淡淡一笑,抬起頭掃視了一下兩人,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可不會什麼妖術,我最多也就會點醫術!」

說著竟然在二人驚訝中,慢慢的站起身來,更是當著兩人的面附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一面拍打一面朗聲說道︰「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三個是不是也該趕回去了呢?」

嗯?

「什麼意思?」凌浩然一臉茫然的盯著他,開始以為自己是听錯,可片刻之後發現就是自己听到的意思,霎時間面色緊繃了起來,皮膚的青筋也被怒氣漸漸充盈,「原來真正揣著明白裝糊涂的人是你呀!」

原以為听到這話苗立潘可能會稍微的推辭一番,可讓人驚訝地是,此人听完凌浩然的話之後,並沒有拒絕否認,只是微微抬起一手不以為然地擺了擺,雲淡風輕地笑道︰「哪里哪里,我也是才想起來而已!」

他這邊話音還未落地,一直背著身在站在窗前的溫子琦驀然轉過身來,用他那雙漆黑如墨宛如深淵一般的眼眸,緊緊地盯著苗立潘,語氣森森地說道︰「想起來什麼?」

如果按照之前,苗立潘听到溫子琦的詢問後,首先是抱拳,然後再回稟,可這一次卻于之前的大不相同。

別說是抱拳了,就是連頭都好像懶得抬,說話更是磨蹭了大半天才從齒間溜出幾個字,「當然是想起你們是誰了呀!」

此言一出,裴淵庭和凌浩然臉色頓時一變,裴淵庭更是有點失態的將身子微微後撤,唯獨溫子琦依舊保留這之前的樣子,甚至臉上還爬上了一絲的淺笑。

「老裴,」凌浩然將視線從苗立潘的身上移開,咬著嘴唇悻悻地說道︰「這姓苗的你是從哪里找到的呀!」

正一臉驚訝的裴淵庭驀然間听到凌浩然的詢問,微微一錯愕,下意識地說了一句,「不是我找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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