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嫌貧愛富

黃捕頭臉上涌起異常復雜的表情,有些話已到了唇邊,又咽了下去。從剛才他說的那一番話中便知道他乃是一個心思細膩之人,而今听了凌浩然的安排,雖然心有顧慮但又不好當面說出來,只好依言應了一聲。

「凌公子,這點小事我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

凌浩然霍然回頭,神情有些肅穆,「小事?這事的成敗關鍵可全在你身上呢!」

「我?成敗關鍵!」黃捕頭頓感壓力倍增,嘴角抽搐,一臉的不可思議,「我以為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怎麼事情成敗全在我身上了!」

坐于一旁的裴淵庭目光微微有些閃動,凌浩然的話他並不是沒有听見,原以為黃捕頭只是以路人甲的身份引導一下風向,僅此而已,可看凌浩然剛才說這話的神情語氣,似乎黃捕頭在其中起到了什麼更為重要的作用。

片刻停頓後,終究還是壓不住心中的好奇,張口問道「凌少爺,瞧您一副篤定的樣子,要不勞您駕給我說道說道?」

听聞此言的凌浩然並沒有客套,只不過伸手討了一杯茶潤了潤喉嚨便說道「待會,我與你一起在大門口等待,讓黃捕頭在老劉在攤位後待命,估計到點了他們人會從西過來,做為禮節我們當然要迎上前去招呼一二。」

裴淵庭仔細一思忖,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便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初次見面,必定會寒暄一番,這你沒什麼意見吧!」凌浩然笑著問道。

「已經被小覷了,再如果失了禮節,還不被人笑掉大牙!」裴淵庭嘴角一撇,想都沒有想便揚聲說道。

「屆時我將會是你的長輩!」接著,凌浩然一拿腔,故作老成的一抹下頜,手做捻須狀道「這種場合之下若沒有長輩壓場,就有點顯得不重視!」

未待他話音落地,便覺得有「殺氣」襲來,不用想也知道是被他稱之為晚輩的裴淵庭。

凌浩然連忙轉過頭,眼楮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裴淵庭,眉睫一挑,慢條斯理地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應該要有長輩陪同,要不然落人口舌!」

在視線的盡頭,裴淵庭的微微顫動了一下,也僅僅只是顫動了一下,便在沒有任何表情變化,淡淡道「雖然你這話說的一點沒錯,但是你這趁機想做我長輩的心思,當我不清楚嗎?」

凌浩然一怔之下,嘿嘿一笑道「演戲而已,又不是真的」說著抬手拍了一下裴淵庭的肩膀,狡黠一笑道「記得啊,我是你二伯!也只有這樣我才能以長輩之姿態,說一些冠冕堂皇的瞎話!」

他這一番胡言亂語,詭詞巧辯,竟然將裴淵庭堵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抬眼輕瞟了一下,神色些許有些尷尬,但是為了子琦依舊是緩緩地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凌浩然見其不再言語,神色頗為得意地笑了笑,現在角色已分配完畢,就差具體如何說了,只見他微微一抬手,將下巴一揚,抑揚頓挫地說道「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炫耀吹捧,將子琦夸成一個救死扶傷,匡扶社稷的青年才俊就可以!」

聞听此言黃捕頭一臉茫然,撓了撓頭道「不是說退婚嗎?怎麼又吹捧了呢,這如果吹捧的太過于厲害,女方家不願意退婚,那我們不是白忙活了嗎?」

依照黃捕頭的理解,這女方來退婚,無非是看到或者听到溫子琦家境沒落,心有不甘才會前來退婚,若是經過他們這一番吹捧,女方改變注意了想要繼續履行婚約,豈不是適得其反?

心中這般想著,臉上的雙眉不由自主的皺在了一起,凌浩然一瞥,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笑著說道「女方不是看不起子琦嗎?我就讓他高攀不起,然後再像棄之鞋履一般甩掉她!」

黃捕頭登時神色一僵,但剛才凌浩然所吩咐的又不能拒絕,只好暗暗咂舌,感嘆其用心之刁鑽。正在感嘆唏噓之際,耳別又想起凌浩然的聲音,「她不是嫌貧愛富嗎?我就讓她體會一下何為富可敵國!當然這一切是等她說出退婚之後!」

听聞這番話,裴淵庭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平息,一直覺得只是戲耍一下這位,可這一番听下來,怎麼感覺自己所做之事竟是這般可惡,心中登時唏噓不已。

就在他覺得有點過分之際,凌浩然好似知他所想一般,寬慰道「我們只是假的,可她卻是實打實的瞧不起人要退婚,與她的歹毒心腸相比,我這最多算是小打小鬧而已,你就不要有負擔,到時候看我眼色行事即可!」

說罷之後也不待二人是何反應,自顧自站起來,看了一下屋外說道「惟恐她們突然來襲,我們還是早做準備為好!」說著就扭回頭來催促二位各就各位。

黃裴二人見他這般認真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便各自站起來向外走去。可是走至一半,這黃捕頭好似想到自己此次前來是有公事要辦,就這般被零時征用去做演員,登時駐足回頭看了看凌浩然。

幾欲張嘴要說明,自己並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可是看著凌浩然那一雙灼灼雙目,便將已到嘴邊之話咽了回去。只好暗自嘆息一聲,順著回廊走了出去。

時近晌午,黃捕頭站在益春堂的番下面,看著了無行人的大街倒吸一口涼氣。剛才在後院里凌浩然可是吩咐的明明白白,讓他等在老劉頭的攤子後面,佯裝吃東西。

也不知是自己早上多問了幾句,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可如今這視野所及,那有什麼老劉頭的攤子,就是連個可供遮掩的地方都沒有,這可讓他怎麼辦才好。總不能就這麼孤零零的站在青石大街上,等著人來吧!

正在抓心撓肝想不出著究竟該如何辦之際,只見從遠處走來一位擔著一挑柴火的樵夫,黃捕頭登時心中一喜,連忙迎了上去攔住那人去路,揚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里人,這是要到那里去!」

這一聲來的甚是突兀,何況黃捕頭身著一身官袍,嚇得樵夫一哆嗦,連忙將柴火放下,顫顫兢兢地回道「回老爺的話  ,小的石原,就是這後山的上的樵夫,最近不是天冷了嗎,下山來賣點柴火來換點米面。」說話間額頭不由自主的沁出了豆大的汗滴。

身為一地捕頭,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那自然是頗有造詣。之前在廂房里一副唯唯諾諾得樣子,全是因為這凌公子嘴好像開過光一般,說的話好竟然如數都兌現了。

黃捕頭可不相信這是老天垂青想要提攜他,這分明是這凌浩然有左右他前途的能力才對,或許就是因為那一晚自己無意中說的一句話,讓此人覺得自己可能是個人才,所以才暗中關照了一下。

那一晚所謂的精神上的鼓勵,原以為只是笑談,沒想到昨日竟然收到一份刑部的任命文書,雖然沒有提及升職,但是特準他徹查悅來酒家枯骨案,所牽涉其中的官員盡可放心查驗。如有不從,可直接羈押。這般手眼通天的能力,足以讓他猜出此人應該大有來頭。

他剛才在廂房內所說之話,其實也並是都是無的放矢,確實是過來言謝的,只不過還沒等他開口,就被凌浩然給溫子琦幫忙給堵了回來,這一來二去都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心中有所顧忌所以說話才柔聲細語不敢造次。而今大街上遇到一個樵夫,便立馬將那份作為捕頭應有的氣度拿了出來,只見他眼皮一挑,白了一眼石原,語氣如霜道「我問你幾句話,你緊張什麼,你若不是這樣,我還沒有注意到,你這細皮女敕肉地小手,可不像是樵夫吧!」說著拿手一指樵夫在外的一雙手。

石原連忙將手背在身後,低下頭小聲地回道「大人真是慧眼如炬,小生並不是樵夫,而是樵夫的兒子,家父因天氣乍涼偶感風寒,小生不得已只好背柴下山,換點銀兩,為家父治病。」

聞听此言,黃捕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只見他身上雖然只穿了一件暗灰色粗布棉袍,腰間隨意扎著一根黑色的腰帶,但是難以掩蓋其壯碩的身材,尤其那一雙透亮的虎目,讓人望而生寒。

一番打量後,黃捕頭搖了搖頭,驚訝地說道「就你這身板,隨便下山打個零工,應該也比待在山上強吧!」說著從袖兜里掏出一點閑散碎銀子遞給石原道「你這擔柴我買了,這些錢足夠你去抓藥了!」

說著抬手指了一下益春堂斜對過的當鋪,說道「你幫我把柴擔過去放在門口就可以了!」

石原看了看遞在面前的碎銀子,眉毛皺在一起,小聲嘟囔了一句,「我這柴火是有人訂好的,我不能賣給你!」

聞听此言,這黃捕頭的暴脾氣蹭的一下火冒三丈,呵斥一聲道「你別給臉不要臉,就是一擔破柴,還給我說預訂,你也不怕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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