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道听途說

黃捕頭正在疑心難釋,耳邊已經听到溫子琦說道︰「傻人有傻福,千萬別覺得自己很聰明。」

「這是什麼意思?」黃捕頭心中一怔,忙問道︰「是我話說的太多了嗎?」

溫子琦微微一笑,並沒有作答,只是嘆了一口氣。

見他無心再說,黃捕頭也不好再繼續追問,便只好就此作罷。自己也閉目養神,仔細品味剛才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河堤上茂草深深,裴淵庭走在頭前,時不時回頭叮囑二位女子留心腳底的頑石。

秦可卿眉角微挑,笑道︰「沒想到你還知道憐香惜玉,這可讓我有點意外。」

「這有何好意外的,」裴淵庭一邊用手中的短棒將草叢摁倒,一邊說道︰「女子本就嬌弱,草叢深掩,看不到腳下摔倒就麻煩了。況且這草緣也是鋒利無比,稍不留心就會將肌膚割破。」

「哦,」南宮菲菲輕輕一笑,恍然大悟地說道︰「難怪你拿這個短棒,我開始還以為,你想用這根短棒將我二人擊倒謀財害命呢。」

裴淵庭停下手中的活,回頭看了一眼南宮菲菲,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飛飛小姐,你這話就有點傷人心了,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說罷便有轉過身接著開路。

「這麼茂密的草叢,你剛剛一個人在這里干什麼?」見裴淵庭好似真有一點失落,南宮菲菲便開口問道︰「你不會也是要自尋短見吧。」

裴淵庭頭都不回一面揮著短棒一面笑著說道︰「我為什麼要自尋短見。」

「因為你將那一錠攢了好幾天的銀子賠給了我呀,」南宮菲菲笑著說道︰「還有你攢銀子要做什麼?」

「是小心眼說的?」裴淵庭沒好氣地問道。

「嗯,難道你攢錢是秘密?」南宮菲菲一臉狡黠之色的問道。

裴淵庭搖了搖頭,小聲嘟囔道︰「這家伙真的是什麼都往外說。」

「說說嘛,你為什麼攢錢。」南宮菲菲見他不做回應,頓時心生好奇繼續追問道︰「難道說你有什麼特殊的嗜好?」

裴淵庭搖了搖頭小聲嘟囔道︰「江湖傳言也有不真的時候,什麼冰山美人,整個就是個話癆。」

走在最後的秦可卿都听到了這句話,何況走在中間的南宮菲菲呢。不過此次卻並沒有見她發怒,只是淡淡一笑道︰「江湖傳言當然不可信,還有傳言說是你們益春堂朱堂主最近得到一劑長生不老的方子呢?這種道听途說的事情你信嗎?」

「啊,」裴淵庭一怔,隨即笑著說道︰「長生不老這種事都有人信?」

南宮菲菲雙眸閃光,嘴角微微一抿接著說道︰「江湖傳言這種事情也就听過算過,全當听故事,怎麼可能當真呢。」

雖然嘴上說著不信,可是剛才一番話卻在裴淵庭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外人可能有所不知,可是他們三個門徒卻知道,這幾天朱堂主好像是在忙什麼重要的事情。

就連原本除了吃飯睡覺就待在丹房的墨老爺子,也是難得見一面。難道說真如這位花魁小姐所說,他們是在練長生不老之藥嗎?可是以朱堂主的閱歷,尋常的方子只要看一眼便能知道是真是假。

心里想著事,手上便不由自主的就慢了下來,身後的南宮菲菲見他如此便笑著問道︰「怎麼了?是到了嗎?」

「嗯,到了。」裴淵庭心不在焉的隨口答道。

一路飛奔的馬車隨著一聲「吁」,緩緩地停了下來。正好停在一處破敗的院落門口。

黃捕頭伸手一撩簾子,客氣地說道︰「溫兄弟,你先請!」

溫子琦也不客氣,只是微微一頷首,便跳下馬車。

若不是這撲鼻而來的異臭,與躺在門口那個破匾上寫著「義莊」二字,估計沒人會將這一處殘垣斷壁的小院與義莊聯系在一起。

此時已近黃昏,但尚未到掌燈時間,或許是黃捕頭事先已經安頓過,站在破牆跟下的衙役一看到溫子琦下車,連忙迎上來,客氣地說道︰「可算把您盼來了,我們頭沒和您一起來嗎?」

「你以為都像你,整天就知道偷奸耍滑嗎?」隨著一聲呵斥,黃捕頭也從車上跳了下來。

衙役哈哈一笑道︰「頭,我這不是擔心您太累嗎?」

黃捕頭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累,那是我職責所在。

溫兄弟可就不一樣了,人家那才是真的累。」

說話間,見他抬手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包袱,遞給身邊正一臉堆笑的衙役。「拿進去燻一下。」

衙役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小包袱,說道︰「頭,就這點壓不住啊!」

「別廢話,」黃捕頭拿眼一瞪,說道︰「聊勝于無懂不懂,再說了你知道這玩意有多難弄,你還嫌棄少了。若不是溫兄弟來,我還舍不得呢!」邊說邊瞧著溫子琦。

短短的幾息就輪番討好,這讓溫子琦頗為詫異,若說是簡單的客套一下,誰都能理解,可這才剛下車就這樣,看來這義莊里面放的乃是真真的「燙手山芋」。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一向驕傲的黃捕頭都做到這種地步了,溫子琦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便客客氣氣地說道︰「黃大哥,您就別和我客氣了,我就是一小學徒,哪值當您這樣捧我。再說了,以您的閱歷,還能看不出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有幾斤幾兩?」

說話間見他雙手抱拳,接著笑嘻嘻地說道︰「眼看天色馬上就要暗下來了,要不我們先看看?」

此言一出,黃捕頭不禁一怔,心中竊喜︰「這兩日溫子琦的名聲可是在衙門里傳了開來,三言兩語就將悅來酒家鬧事的一群人給治得服服帖帖。」

要說那群鬧事的也真不是東西,尤其那個胖員外,說話那是難听至極。把他手下這群衙役罵得一個個狗血淋頭,後來溫子琦一出手便將他收拾得那個慘。衙役們雖然沒說,但是自然對溫子琦另眼相看。

關鍵還有消息說此人認識上面的大官,這般有背景的人和他們稱兄道弟 ,說出去都倍有面,衙役們這樣想,黃捕頭也是這樣想的。衙役們是道听途說,他可是親眼目睹,秦可卿與溫子琦二人共逛畫舫。

試想一下,一個女子和一個男子相約去逛畫舫,這是何等的交情。無非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去畫舫只為了掩人耳目,實則尋找一處僻靜之地去幽會。有秦大人背後扶持,這溫子琦飛黃騰達還不是指日可待。而今見他竟然稱呼自己為黃大哥,焉能不驚。

忙抱拳回禮道︰「溫賢弟,稍做等候,待他們將里面略微收拾一下我們再進去。」

「收拾?」溫子琦懷疑自己是否听錯,便又問了一遍︰「收拾什麼?」

黃捕頭一臉無奈地說道︰「據衙役回報,說是尸體在水里不知泡了多久,又在太陽下暴曬了一天,听說味道屬實有點讓人作嘔。」

「听說?」溫子琦聞言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地問道「站在這里,黃捕頭你可聞到什麼了嗎?」

「沒有什麼味道啊,」說話間只見他用鼻子一吸,喃喃道︰「好像是有點味道,但也不至于像他們說的那麼離譜。」

站在不遠處的一名衙役看到黃捕頭這樣深吸一口,頓時連連作嘔。一臉疑惑的黃捕頭回頭瞪了他一眼,喝斥道︰「干什麼,就這點味道你都受不了,以後還怎麼破案。」

被訓了的衙役聳了聳肩膀,雙眸之中包含著一絲的無奈,看著溫子琦,好似在詢問,「難道真的一點也不臭嗎?」

溫子琦搖了搖頭嘆氣道︰「黃大哥,這你就冤枉他了!」

四五步的地方本就不遠,再加上這等偏僻之地,溫子琦所說之話自然是一清二楚地傳道了衙役中。本來就一臉委屈的他,如今見這位府衙紅人在幫自己辯解,便連忙走了過來,說道︰「頭,是真臭,我們可一點沒撒謊。不信你問問溫先生。」

黃捕頭皺了皺眉,說道︰「溫兄弟,難道他們不是借口偷懶,而是確實惡臭難忍?」

溫子琦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這一點他們沒有撒謊,只不過是你聞不到罷了。」

見到有人作證,那名衙役頓時有了底氣,連忙說道︰「這下您信了吧,說我們過于矯情,是您自己問不到香臭。溫先生說的話您要是再不信,我們也沒辦法了。」

黃捕頭聞言一愣,抬眼看著溫子琦說道︰「溫兄弟,這衙役說的可是實情?我真的是聞不到香臭嗎?」

「這到不至于,」溫子琦略微笑著說道︰「你也別太過于緊張,這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肺經有風熱而已,不是什麼嚴重的毛病。」

一听到毛病二字,黃捕頭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小聲地問道︰「我這個年歲了,可以承受得了任何打擊,你就和我說實話吧,真沒什麼事情嗎?」

溫子琦聞听一怔,伸手拍了一下黃捕頭的臂膀說道︰「黃大哥,你這是多慮了,這點毛病根本算不上什麼,等這邊完了你和我回堂里抓幾濟藥吃下去便沒事了。」

黃捕頭是信非信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就一切听你的吧。」

就在說話間,從院子里出來一個衙役,手掩口鼻地說道︰「頭,一切都收拾妥當了,你和溫大夫可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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