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福禍相依

江風襲來,舫內燭火搖曳,隨風舞動。

南宮菲菲手掩胸口長吁一口氣,扭轉頭看著一臉凝重的秦可卿。驚魂未定地說道︰「可卿姐的意思是,我能夠僥幸撿回一條命乃是運氣?」

當听到秦可卿說為她行針逼毒的溫先生並不是郎中的一霎那,便感覺胸口猶如萬仞巨石壓著一般,原本以為秦可卿只是玩笑之詞,此時見她神色凝重,便可以斷定她說的絕不是戲言。

蒼天有眼,若不是這位溫先生踫巧懂得解毒之法,恐怕此時自己早已香消玉損了。

想到此處,暗自感嘆命運之奇。

可是回頭仔細一想,便感覺此事好似隱藏著什麼一般。便開口詢問道︰「可卿姐,你是如何知道他不是郎中的呢?」

秦可卿想了想,說道︰「我師兄告訴我的,說他乃是朱之廉今年新收的門徒。」

南宮菲菲眉頭緊皺,想了想說道︰「意思就是說,他應該是某個大勢力推出來的人嘍?」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他對藥的見解卻頗為獨特,而且心思縝密。」秦可卿想了想搖頭說道。

「可是他為什麼要冒充郎中呢,這點我想不通,別的不說就以他的這套逼毒手法,大可以光明正大的開個醫館,何況你還說他精通藥理。」南宮菲菲想了想疑惑的說道。

秦可卿搖了搖頭說道︰「這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為何了。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那就是昨天我和你說的那件案子,也是他幫我解開謎團的。」

南宮菲菲手扶窗欞,長吁一口氣,說道︰「替你解開謎團後,又被小綠請到這里給我解毒,看來這位溫先生……」

話說到一半,只見她怔在那里道︰「我們忽略了一個人。」

秦可卿聞言也是一怔,略作遲疑地說道︰「因該不會是她吧。」說話間便見她抬起頭看向艙外忙碌的小綠。

南宮菲菲搖了搖頭,悠悠道︰「時刻伴在我左右,可以在關鍵時刻控制我心神。」

秦可卿點了點頭,說道︰「按你這般分析,她確實是嫌疑最大,可是如果真是她,那他完全可以稍微拖延一下時間,待你毒發便可萬事大吉?何苦還跑那麼遠去求醫呢?」

「這麼一說也不無道理,病急亂投醫,看到溫先生在藥房,便被她當作救命稻草,生拉硬拽地拖到畫舫上也是有可能的。」

「嗯,眼乃心之窗,透過眼神往往可以看出一個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而她眼里的那份擔憂應該不是裝出來的。」

「懂了,這麼說來我此次真是福禍相依啊。」

話音未落便听到門口傳來一聲「小姐,什麼福禍相依啊。」

二人抬眼望去只見小綠一邊端著兩碗粥一邊笑呵呵走了過來。

南宮菲菲看著小綠笑著說道︰「剛才啊秦姑娘和我說,我在床上昏迷的這一天可把你給急壞了。」

小綠一听略顯嬌羞地說道︰「侍奉小姐本就是我份內之事,何況小姐待我如姐妹一般,小綠縱是一個頑石也該被捂熱了。」

南宮菲菲听了微微一怔,便笑著說道︰「我就知道小綠待我最好了,所以姐姐才將你留在身邊。」說著便伸手接過遞來的粥碗,吃了一口。

一邊吃著一邊說道︰「不是我自夸,我們家小綠的手藝,可不是一般的廚娘能比的。」說著又喝了一大口。

秦可卿一听,笑著說道︰「是嗎?我也趕緊嘗嘗。」說著便接過粥碗吃了起來

沒吃幾口,便听到秦可卿說道︰「確實沒有自夸,入口香糯,真的別具一格。」

南宮菲菲又吃了幾口,便端詳著手里的粥若有所思地說道︰「小綠,這粥是誰教你熬的呢?」

小綠聞言一怔,小聲地說道︰「是那位溫先生,昨天晚上他跟我說小姐現在氣血兩虛,理論上吃湯劑就可以,可是最好能以食療輔之,這樣便可事半功倍。所以他就教了我這道粥的做法。」

南宮菲菲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說道︰「哦,原來如此,我說怎麼覺得這粥好像有點藥膳的感覺。」

「嗯,是的,溫先生說,藥食同宗相輔相成。尤其是這種調理,最好是能通過尋常飲食加以輔佐。」

說話間便見二人的粥碗相繼見底,小綠便上前將空碗收拾在一起拿出去盥洗。

一碗粥下肚,便覺身上有了些許力氣,南宮菲菲拍打著肩膀說道︰「可卿姐,你說這位溫先生到底是何許人也?剛才小綠可說了,連藥膳這事都懂,可不是普通的學徒能做到的吧,還有你們之間又是怎麼認識的呢?」

秦可卿笑了笑,搖頭道︰「說來也是讓人無奈,我與他總共見過兩次,第一次吵得不可開交,第二次我刺了他一劍。」

「哇,你把這稱之為認識?我可記得你剛說過他可是幫你解了難題,你這回手就是一劍,可讓我有點想不通!」

秦可卿尷尬地笑了笑,接著無奈地說道︰「豈止如此,我不但刺了一劍,我還在他劍傷之處撒了藥酒。」

「嘶」南宮菲菲倒吸一口冷氣,一臉驚訝地說道︰「你們倆這緣分也是妙不可言啊。不過我看你剛才說他的時候,所流露出的可不是恨哦。」說著一臉狡黠之色的點了點頭。

秦可卿微微一怔,笑罵道︰「去去去,哪有什麼緣分可言,即使有也是孽緣。」說著便長嘆了一口氣。

南宮菲菲幽幽地看著秦可卿,良久之後她唇邊浮起一絲淡的不讓人察覺的笑意。

「是啊,四品督察,國之重臣,怎麼可能與一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學徒有糾葛呢?你說我說的對嗎?」南宮菲菲一邊緩緩地站起來一邊悠悠地說道。

許是在榻上躺了一天,再加上昨日失血過多,站起來便感覺有點腳步輕浮。

秦可卿看著她站起,見她走起路來晃晃悠悠,便連忙走過來攙扶住,說道︰「若有緣,千山萬水難阻真情,如無緣,同寢而臥無法交心。何況我曾傷害過他。」

說話間二人穿過艙門來到甲板上,望著滿天的繁星,南宮菲菲嘆了一口氣「唉」淡淡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秦可卿失笑道︰「你這語氣,怎麼感覺有點怪怪的…」

南宮菲菲聞言一愣,笑著說道︰「我是在說你啊。」

「我?」

「嗯,剛剛你可曾發現,你說他的時候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秦可卿啞然失笑道︰「怎麼可能呢,我告訴你,我們之間絕對不可能出現像你說的那樣。」

「哦,這麼肯定?」

「嗯,那是因為」接著秦可卿便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南宮菲菲。

待到一切都說完之後,南宮菲菲長嘆一口氣說道︰「其他一切事情都無所謂,唯獨最後你不讓他看書這件事,有點傷人心。與其說是傷心,不如說誅心更為貼切。」

秦可卿嘆了一口氣說道︰「當時我只知保護你我二人,誰能想到他與那溫世戌竟然有淵源,我還當著他的面說了那麼難听的話。所以我與他之間是絕對不可能有什麼緣分可言。」

南宮菲菲瞥了一眼秦可卿笑著說道︰「你若無心,也不至于手忙腳亂。他若無意,也不會憤然離去。所以我覺得與其各自煩悶,不如坦誠相待,如實相告為好。」

秦可卿看了一眼南宮菲菲,緩緩說道︰「我的傻妹妹,你這是在亂點鴛鴦譜。」

放眼望去,原本人煙吵鬧的岸堤,已漸漸變得只有幾個零星小販,秦可卿這才發覺,此時已經接近夜半子時。

回頭便對南宮菲菲說道︰「夜色已深,我便不再此久留了,你身子虛也趕緊回去躺著吧。」

見她去意已決,南宮菲菲也就沒有勸阻,便任由她自行離去。

繁星滿天夜色撩人,如此美景年掌櫃卻無暇欣賞,擺在眼前的殘肢斷臂與修羅場一般無二。

饒是有十幾年經驗的黃捕頭,也是呆若木雞,更別說膽小怕事的年掌櫃了,此時他早已癱軟在地。

僅此一事後,別說以後開門營業了,能夠不背官司已經是祖宗積德了。

裴淵庭用手掩住口鼻,嘟囔著說道︰「這哪里還是井,這分明就是亂葬…」還沒說完話便一陣干嘔。

反觀凌浩然卻是出奇的冷靜,只見他眉頭緊鎖,臉色鐵青的說道︰「如此多的尸骸,怎麼會沒有人報案呢?難道說都是無父無母之輩!還是有人有意將此案壓了下來。」

在場之人無不嘩然,紛紛驚恐地看著他,就連黃捕頭都暗暗咂舌道︰「話雖然說的不中听,可是卻說的在理,這麼多的尸骸絕不可能沒有人報過案。」

想到此處便點了點頭,無奈的說道︰「此事卻是有些蹊蹺,不可能這麼多人消失地無聲無息。」

說著便來到溫子琦面前,遲疑地問道︰「溫兄弟,以你的判斷這是一起案件嗎?」

溫子琦看著眼前的場景,眉頭緊鎖,冷冷地說道︰「是不是一起案件暫時還不好說,我覺得當務之急你最好將此事上報給州府衙門,這可不只是單純的凶殺案。」

黃捕頭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大案,我一個小小的捕頭可無權過問了。不過黃某還想多嘴問一句,為什麼不是單純的凶殺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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