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指桑罵槐

落日西垂,金黃色的陽光掠過屋頂照在溫子琦的臉上,漆黑如墨的雙眸再殘陽映照下顯得更加深邃。

既然已經想到王大膽所說指的是老裴他們,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剛才說揭發有功所指何事?」

「啊?」王大膽微微一錯愕,有些震驚這才幾個時辰,此人竟然什麼都不記得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貴人多忘事嘛?

想至此節,腦海中的疑慮登時煙消雲散,臉上立馬堆滿笑容,諂媚道︰「大人,小人所說的揭發就是雜貨鋪老板龔若飛謀害老張頭一事!」

此言一出,未待溫子琦做出反應,與其一起押解至此的龔若飛立馬將手中的鐐銬一甩,氣勢洶洶地咒罵道︰「王大膽,你他娘的長的那里是嘴,分明就是…」

未待龔若飛話說完,他身後站的衙役提腿就是一腳,罵罵咧咧地說道︰「問你話了嗎?就他媽的插嘴!」

這一腳看上去就是不輕,龔若飛一個趔趄差點被踹到在地,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已到了嘴邊的話也因疼的再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謀害?」溫子琦眼皮微挑,瞟了眼表情痛苦的龔若飛,半信半疑地問道︰「他說的可是實情?」

听聞此言,龔若飛臉色一喜,終于可以好好的為自己辯駁一番了,就在其剛欲張口之際,身後的衙役上前又是一腳。

催促道︰「讓你他娘的說,你反而變成了啞巴,不讓你說嘛,叭叭個不停,跟個娘們兒似的。」

誰來也是奇怪,平常能說會道的龔若飛,竟然一時間變得笨嘴拙舌,再加上這一腳又將他的思路徹底地打斷,雙唇嚅動半天方才從齒間緩緩擠出幾個字「我行得正坐的端,才不會將此人的誣蔑之詞當回事的!」

此言一出,眾人俱都怔住,尤其是溫子琦,更是被他這番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氣的嘴角抽搐了幾許,「你這是說的是我們亂七八糟呀?我問你他說的可是事實!」

龔若飛臉色一僵,見他沉下了臉,語氣甚是冷冽,心知說錯了話,連說忙道︰「是我的錯,大人休要動怒,我是被這位官爺給打的一時間忘了。」

溫子琦神色一滯,他當然看到衙役剛才動手,但是也不至于被打到忘記正事,只好緩緩地點輕嘆一口氣道︰「那你現在想起來了嘛?」

「想起來了!」龔若飛連忙點頭哈腰地說著,有道是事不過三,剛才他已經錯過一次機會了,這次如果再半道出什麼岔子,他可不相信眼前這麼年紀輕輕的大人會有多好的耐心。

「想起來了就說,」溫子琦雙眉一凝,一雙漆黑如墨的雙眸穩穩地定在他的身上,不放過其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

龔若飛何曾見過如此場景,臉色不由一變,連忙將頭轉到一邊,膽顫心驚地說道︰「他就是在血口噴人,我根本不知道他說的老張頭是誰,我又怎麼可能對其行凶呢?」

這話雖然答得還算中肯,但是溫子琦臉頰上卻掠過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只見他沖著小山一招手,笑呵呵地說道︰「刑訟的事情我並不是很在行,再說了這也不是我所管轄的範圍,至于如何審問還要看你們姚大人了!」

說罷便回頭沖著刺頭嘟囔了一句,「今天我來這里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對外人說起,若是我听到一點風聲,小心你的腦袋!」

刺頭聞言一震,痴痴地看著他,這驀然間來這麼一句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不相信自己嗎?就在其懷疑自己是那里做的不到位之際,眼角的余光瞟到小山的神色比他還要難看,額頭甚至都沁出了絲絲的細汗。

心中登時豁然,原來溫小哥這一句並不是說給自己听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指桑罵槐,想至此節,便連忙雙手一抱拳,神色突轉肅穆道︰「大人,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若是外面有一點點風聲,我這個吃飯的家伙你隨時拿去!」

本欲要轉身離去的溫子琦,驀然間停住腳步,轉過頭來瞟了眼刺頭,眸宇之中俱是贊賞之色。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是刺頭卻看的很清楚,「好,有道是軍中無戲言,你我現在雖然並非在軍中,但是身為男人,就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到時候可別怪我心狠手辣不念舊情!」

話說至此,語氣驀然一頓,回頭瞟了眼小山,語氣突轉戲虐,「小山兄弟,你也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起個誓?」

本就憂心忡忡的小山,神情一僵,臉頰旁肌肉肉眼可見的抽搐了幾下,他也是小有聰明之人,這二人之間的演戲,他早已看的一清二楚,正在想著此事該如何處理之際,耳邊就響起了溫子琦的邀約。

「卑職也可以一起嗎?」小山圓滾滾的臉上擠滿了假笑,諂媚道︰「能和大人一起,這乃是卑職一直求之不得的事情,自然不會拒絕!」

說著單手高舉過頭頂,朗聲道︰「我小山在這里發誓,對于今日大人微服出巡牢房之事,絕不對外人說起,若是有違誓言」

話說至此,語氣驀然一頓,歪頭看了一下對面一臉得意的刺頭繼續說道︰「若是有違此誓言,願意將項上人頭作為擔保。」

好似就等他這句話一般,話音剛一落地,溫子琦連忙撫掌稱贊道︰「小山兄弟,竟然如此認真,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看看何必當真呢!」說著還甚至沖另外一個衙役擺了擺手說道︰「你可不能學他啊,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小山本就蒼白的臉,登時變得毫無血色,他雖然想到溫子琦可能就是針對他,但是沒有想到會做的如此明顯,但是有道是官大一級壓死人,自己現在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行吧,時間也不早了,」溫子琦抬頭瞟了眼西垂的殘陽,臉上佯裝出一臉惋惜道︰「時間這個東西真的很奇妙,你看這眨眼間便天黑了,就像這人生一樣,一不留心就會結束了!」說罷便雙手後背,踱這方步一步一頓地向大路走去。

事已至此,小山等人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俱都彎腰曲背的行禮拜別,直到看不到背影方才將身子直了起來。

「可以啊!」小山斜眼瞟了下刺頭,陰陽怪氣地說道︰「有道是大樹底下好乘涼,你這可是傍上厲害的角色了,怎麼給兄弟說說,你是怎麼認識這位大人的?」

听聞他這般譏諷的言語,刺頭嘴角微微一抿,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怎麼認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特別的好奇,你是怎麼得罪他的!」

小山臉色一僵,他沒想到這平常說話不過腦子的刺頭,竟然好像變了一個人的樣子,不由悻悻地輕「切」了一聲,便推搡著王大膽向牢房內走去。

暮雲四合,落日的余暉已盡,溫子琦一人行走在大街上,看著路邊商戶中亮起的燭火,心中登生一絲淒涼,浮光往事瞬間掠過腦海。

不知是心有漣漪,還是晚來的秋風帶著絲絲寒意,溫子琦登覺周身發涼,不由嘟囔了一句,「這天變的也太快了點吧!」就在其話音剛一落地,從旁邊的小巷中驀然傳出一聲「救命啊!」

夜市剛起,路上行人雖不算多,但也不是寥寥無幾,而且這一聲屬實來的有點突兀,听到的眾人俱都停住腳步,四下尋找聲音是從何而來。

溫子琦瞥了眼幽暗的小巷,雙眉不由自主的皺在一起,就在其心中猶豫是不是要上前探查一二之際,巷內突然竄出一個人影。

說來也是奇怪,此人雖然一身綾羅綢緞,但是臉色枯黃,就好似長年累月吃不飽一般,更為好奇的是他一面跑一面回頭看著後方。

溫子琦本就站在離巷口不遠的地方,此人又一直扭轉頭看著後面,眨眼間此人便不偏不倚地撞到溫子琦懷里,就好似故意為之一般。

「啊!」此人大叫一聲,發現並非是堵截他的人,便連忙驚慌失措地推開溫子琦,頭也不會的朝西面跑去。

就在其剛轉身離去之際,巷子內突然沖出幾個體型彪悍的男子,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吼道︰「他女乃女乃的,便讓這小子跑了!」

說話間便欲抬腳要追,卻發現眼前有一個男子就站在眾人的必經之路上,甚至看上去還有一絲絲想要阻攔的意思,「小子,你想干什麼,他人呢?」

溫子琦神情一滯,有些驚訝地望著眾人,以為自己听錯了,這前後腳的事情,這些人不可能沒有看到,除非他們全都是瞎子,想到此節,嘴角不由微微一撇,緩緩抬起手來,指了指東面道︰「好像從這邊跑了!」

未待他話音落地,對面人群中看上去像是小頭領的男子立馬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語氣森森地說道︰「放你女乃女乃的屁,我剛剛明明看到他朝西跑的,你卻為什麼告訴我他朝東跑了呢?難道你們是同黨?」

就在他話音剛落地,眾人竟然一股腦兒的將溫子琦圍在中間,好像壓根沒有追人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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