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蓄謀已久

抑或是有浮雲遮住了太陽,本就幽暗的牢房突然間變得比剛才還要暗許多,溫子琦食指微伸放在鼻下,略微遲疑了一下,便開口說道︰「這個他是誰呢?」

被他這麼一問,牢內的黃捕頭驀然一怔,隨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二人雖然現在能算的上是好友,但是畢竟相處時間並不算長,有些事還不能做到心意相同。

想至此節,黃捕頭便尷尬地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嬌羞地說道︰「不好意思啊,子琦兄弟,我這一著急忘記你並非是本地人,所以」

話說于此,便沒有在繼續說下去,而是又上前一步,雙手扶著牢門,壓低聲音說道︰「柳知府家的公子柳浩宇!」

對于柳浩宇這號人物,放眼青州不知道此人的恐怕真的是屈指可數。溫子琦雖然不能說認識,但是其事跡卻听過不少,不由輕吸一口涼氣,話若冰霜地說道︰「怎麼他也在南山坊?」

「沒錯!」黃捕頭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緩緩點了點頭,對于溫子琦的反應,他並不覺的意外,對于這位少爺的傳聞,即使是那些書場的老先生也未必能說的如此精彩。

「我可是听說他好像在幽州,」溫子琦雙眉不由一蹙,這其中的事情好像並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簡單,便緩緩地輕吐一口涼氣,語調悠悠地問道︰「怎麼會出現在此地呢?」

听聞溫子琦對此人如此上心,黃捕頭心中一震,難道說這兩人有什麼過節嘛?他可不相信以溫子琦的性格會無緣無故地好奇。

可是一想到現在並不是糾結此事的時候,便強壓下心中的好奇,一本正經地說道︰「前些時日,不是柳知府過壽嘛,人家身為人子自然不能錯過了!」

此話倒是不無道理,為人子女怎麼可能在這種節日漂泊在外,何況盛傳柳浩宇本來就頗為孝順,若是在父親大壽之日沒能趕回來,即使百姓當面畏于權勢不敢妄議,但是在背地里指不定會被說成什麼。

「你的意思是從回來就沒有離開過?」溫子琦緊蹙的眉宇略微舒展了少許,漆黑如墨的雙眸穩穩的落在黃捕頭的身上。

黃捕頭略微遲疑了一下,突然一咬牙道︰「之前我並不知道,但是在南山坊遇到他之後,我可以確信他從未離開此地!」

听他如此肯定,溫子琦反而怔住,好半天後才嘆了一口氣道︰「你這話說的都不知道你該如何理解,什麼叫做之前你不知道,現在就可以確信了呢?」

話說一半,語調驀然一頓,抿了抿嘴唇,眸色也變得異常深邃道︰「你最多只能確信他當日在青州而已,萬一人家是頭一天晚上趕回來的呢?」

听聞此言,黃捕頭哈哈一笑,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道︰「子琦兄弟,這種小細節就不要太過于在意了,你知道我說的意思就好!」

說著聳了聳肩膀,無奈地輕嘆一口氣,他雖然嘴上這麼說,其實心理卻是由衷的佩服,自己身為捕頭,本來就應該是自己較真才對,可現在卻反了過來。

正一臉疑惑的溫子琦听道黃捕頭這番話,簡直拿他沒有辦法,只能雙手一攤,語氣悻悻地說道︰「你是捕頭,你說怎麼就怎麼!」

聞听這辭意甚是尖銳的話,知道他是為了剛才的事情心生不悅,倒也沒有生氣,反而心中一暖,淺聲說道︰「我知道子琦兄弟是為我好,我這不顧及自己的面子嘛!」

話說于此,驀然臉色一變,神情突轉慧黠地說道︰「我保證,我以後不會在這樣稀里糊涂了!」

見其雖然答得好似在嬉鬧一般,溫子琦無奈地搖了搖頭道︰「行了,這事我們就不要在去糾結了,時間緊迫,你還是快說說當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話已至此,黃捕頭也便沒有在辯駁,而是神色一凜,開門見山地說道︰「當然,我們分別之後,我就馬不停蹄的趕往南山坊,生怕去了晚了,被那一群潑皮無賴將事情攪合黃了。」

話說于此,語氣驀然一頓,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好似仍舊對當日之時耿耿于懷一般,「他媽的,可是天不遂人願,在剛分開沒多久就遇到了一群小流氓和我爭起來了!」

聞听于此,溫子琦神情一變,這黃捕頭雖然看上去好似一個無能之輩一般,其實也是一個頗有手段之人,據他所知,這青州地面的地痞流氓應該不會找上門來尋找不痛快。

想至此節,便連忙抬手截斷道︰「等等,老黃,你剛剛說有小流氓和你爭起來?你是捕頭,按理說街面上混的應該都認識才對,他們怎麼可能會自己撞到你槍口上呢?究竟是為了什麼?」

被驀然打斷的黃捕頭,只是將已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愉快,據他的了解,這溫小哥一般是發現問題才會如此,難道說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心中正在想著當時的事情,耳邊驀然響起了溫子琦的詢問,便連忙收回猜測的心思,語調森森地說道︰「對啊,說來也是奇怪,平常看到我就像是老鼠看到貓一般,那一天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竟然在大街上將我攔住!」

聞听攔住二字,溫子琦本來有點舒展的雙眉,登時又擰在一起,流氓攔捕頭,這不是真的自尋死路嘛,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這里定是有什麼自己還沒有發現的疑點。

想至此節,便輕聲嘟囔了一句,「攔住?」這話听上去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好像是在向黃捕頭確認一般。

「對,」黃捕頭似乎也覺得此事有點蹊蹺,便接過溫子琦的話茬接著說道︰「真的是攔住,而且是那種蓄謀已久的哪一種!」

這話倒不是黃捕頭肆意編排,他作為捕頭已有多年,有些事只要打眼一瞧,便知道此人是臨時起意還是謀劃良久。

饒是聰慧機敏的溫子琦也一霎那覺得不可思議,嘴巴微張,表情甚是夸張地問道︰「有什麼征兆嘛?」

對于這個驀然而來的問題,黃捕頭好像有點驚訝,隨即眉睫一挑,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何止是征兆,臉上讓人一看就知道是沒事找事!好在我平日里積攢的威望還算不錯,他們與我糾纏了一炷香的樣子,便散了!」

听至這里,溫子琦心中已有了猜測,雖然說還不能百分百的確認,但是也是**不離十了,「散了,我看應該用撤了才較為準確!」

「撤了?」黃捕頭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一開始以為自己听錯了,抬頭看了溫子琦一眼,才慢慢領會到,他說的就是自己所听到的意思,便不解地說道︰「子琦兄弟,我怎麼被你說的糊涂了,什麼叫撤了!」

溫子琦的視線瞬間凝結,緩緩地抬頭直視著黃捕頭的臉,語氣中寒氣森森︰「任務完成了,不應該叫撤了叫什麼!」

黃捕頭面色緊繃,看了溫子琦片刻,突然明白過來,不由眉睫一挑。皮膚下的怒氣肉眼可見的充盈了起來,嘴角更微微一撇,狠狠地說道︰「完成了蓄謀已久的任務,當然要撤了!」

溫子琦看了黃捕頭一眼,視線有那麼一會兒凝結未動,對于這位經驗豐富的捕頭來講,看穿此事只不過時間的問題而已,若是旁邊在有人稍微提點一二,那更是易如反掌。

或許是一頭霧水的事情,猛然間有了發現,本來臉色難看的黃捕頭,竟然露出一絲笑意,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是也足以證明,此事的他有了動力。

「子琦兄弟!」黃捕頭雙手一抬,神色恭敬施禮道︰「人家常說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一直覺得這從屬是扯淡,究竟是什麼鬼話才有這麼大的能力,今日看來,我才是那井底之蛙。」說著更是腳步輕移,略微後退一步,沖著溫子琦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

二人相隔一道鐵門,溫子琦即使想去攙扶也是無能無力,只好連忙擺了擺手,小聲喝叱道︰「老黃,你這是干什麼呀,我既然今天來這里,自然是將你當朋友看待,朋友之間,怎可行此大禮呢!」

他說歸他說,牢房之內的黃捕頭緩緩的行完禮才說道︰「子琦兄弟,千里路上送鵝毛,禮輕人意重,何況你這不惜來這大牢之內,我黃致和豈是那不明事理之人!」

在門外干著急的溫子琦見他又是這種客套之詞,便連忙抬手截斷道︰「好好好,到此打住,不要在說下去了好不好,我來這里不是听你這些的!」

話已至此,在客套已是贅言,黃捕頭便收起了客氣之心,一板一眼地開始說道︰「當時我和這幫流氓分開之後,我覺得耽誤時間太久了,便在路邊叫了一輛馬車將我送到南山坊。」

話說于此,語氣驀然一頓,神色略顯尷尬地揉了揉鼻尖,小聲地嘟囔了句︰「因為頭天晚上忙的太晚,晚上沒休息好,這一上車我便睡了過去!」

「什麼?」溫子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連忙上前一步,抓著鐵門的欄桿大喝一聲道︰「你是豬嗎,這都什麼節骨眼上了,你還能睡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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