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自認自己一點也不傻,很多時候只是以前懶散慣了,懶得動腦筋而已。
可如今他這個娘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于漂亮的緣故,以至于實在是讓林奕這老色批不得不很是留心自己成為林大人後,所有關于這位娘子的事情。
故而如今的林奕,可還真就看出了秦湘茹有什麼想要弄清楚的事。
就比林奕第一回前往青天監時,秦湘茹同行,鬼面直接出面阻攔,防著她跟防賊一般,可見秦湘茹絕對私底下曾經有過想要潛入卷宗閣翻找什麼卷宗的舉動,否者當初的鬼面為何會對秦湘茹出現在青天監後如此緊張?
甚至是因為林奕帶著秦湘茹一起前往的青天監,那鬼面直接就能推斷出自家大人行為詭異,從而讓秦湘茹只能說明林奕‘失憶’的事情?
又比如,恆王曾意味深長的對林奕說,這天底下誰都有資格對秦湘茹動心,唯獨他林奕沒有的那句話,可就讓林奕記了很久很久……
所以,秦湘茹到底想要前往青天監調查什麼,林大人又做了什麼虧欠人秦湘茹的事情呢?
明明秦湘茹當年可差點被株連,還是林大人冒了極大風險才救回府中的。
再之後,林奕得知那南國公造反是受太子妃蠱惑,而太子妃還與林大人有過一腿,而南國公之所以會舉兵謀反,那還是林大人逼得太子妃不得不為了解西域危局而施展的計謀,那麼真相便呼之欲出了呀!
南國公一家上下,完完全全可以說是被林大人害死的啊!
秦湘茹想要查清的事,可不就是說當初的林大人到底有沒有參與鼓動南國公的事情麼?
畢竟南疆的局勢一直是個隱患,根本不能排除當初林大人想著在收服西域的同時順帶將南疆局勢永除後患的可能……
想到這些的林奕,內心無比的忐忑,偏偏還是很想說服自己相信眼前這個聰慧且溫柔的女子。
只是這人啊,藏在心里的事終歸是會有不經意間表露出來的時候。
就比如此時此刻,林奕本沒有任何理由提起這一茬才對,可偏偏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將心里的無奈給表露了出來。
以至于秦湘茹只低著腦袋,沒再開口多說一個字,馬車內的氣氛靜謐得可怕……
「大人,皇覺寺到了。」
也沒敢再貿然開口多說什麼的林奕,听到馬車外傳來岳雲虎的聲音後,心頭不由一喜,暗自送了口氣,連忙嗯了一聲回應車外去而復返的岳雲虎後,可直接就要鑽出馬車,逃離此時此刻渾身窘迫的車廂了。
只是林奕剛剛起身,就听身後的秦湘茹幽幽開口喚了一聲,「相公!」
搞得林奕頓時一怔,連忙撓頭干笑道︰「怎麼了?」
就見秦湘茹眯眼質問道︰「相公既然已經知曉了這些事,為何今日還要帶我出來?」
林奕干咳了一聲,轉過身弱弱就反問了句︰「這與今天帶你出來之間有什麼關聯麼?」
心里可不免暗自補充了一句,又不是帶你去青天監,只是來這皇覺寺而已,怎麼就不能帶上你了嘛?
只見秦湘茹很是愕然,愣愣又道︰「又為何……為何這般信任我?相……相公難道就不怕……不怕我……」
林奕眉頭一挑,干咳了一聲後,可沒等秦湘茹說完,直接開口就很是肯定的回答道︰「我始終覺得現在的我與以前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人,雖然這麼說也無法逃避一些以前我的應當承擔的責任吧,可該是我應當承擔的,無論是什麼,我都會坦然面對。」
說著說著,林奕悵然一嘆後,丟下一句,「娘子想知道的事,想要翻找的卷軸,我會吩咐鬼面安排好的,至于娘子弄清心里的疑惑後,會如何這可就等之後再說吧!」
說完,咧嘴一笑後,才轉身往馬車外鑽了出去。
留下一個秦湘茹在馬車內獨自愣愣出神……
鑽出馬車,林奕有一回看到了那巍峨的皇覺寺,與上回夜晚時來見到的燈火通明不同,眼下這大白天的,整個皇覺寺看上去倒多了一種莊嚴與肅穆的感覺。
當然,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是用來接待各地來使與外賓的地方,表面功夫自然是得下足了本錢。
而林奕一邊目光深邃的望著面前的皇覺寺,一邊幽幽就對走到生怕的岳雲虎詢問了句︰「事情辦得如何了?」
岳雲虎可不作遲疑,抱拳就躬身道︰「大人放心便是,雖然那皇覺寺里的和尚一開始還不願配合大人的心動,可屬下出馬,再給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忤逆大人!」
听到這話,林奕嘴角不由一抽,不過也懶得去想岳雲虎到底是用了什麼樣的方式脅迫那些個和尚冒著惹惱金國使團的後果配合行事的。
偏偏將將馬車交給下人後的張子龍了走到林奕身邊後,冷不丁開口幽幽說了句︰「大人,皇覺寺這個名字雖然听上去是像寺廟,可實際上絕非尋常寺廟能夠相提並論,偏偏皇覺寺中還真就有一個和尚廟,眼下大人擔任皇覺寺卿,不妨將里面的和尚全部趕走,換皇覺寺一個清淨?」
一時間,林奕可不由滿心的疑惑,不解那皇覺寺里一些個和尚是不是以前得罪過林大人。
只是沒等林奕詢問什麼,卻听那沒多久也跟著下了馬車,緩緩走來的秦湘茹柔聲便道︰「此事萬萬不可,皇覺寺里的那些師傅可是我朝太祖特許其在此延續香火的,相公若是貿然對那些與皇覺寺日常運作毫無關聯的和尚趕走,必然會落人口實,到時候皇上可免不了要責怪于相公了……」
听到這話,張子龍跟岳雲虎頓時就一臉的興致平平了。
畢竟他們倆到也還知道,皇覺寺里的和尚不過是寫擺飾品一樣,存在與不存在沒什麼區別,而那幾百年前的太祖受了這些和尚的救命之恩,特許這些和尚在皇覺寺中延續香火,已經持續了幾百年,這要不是吃飽了沒事干,恐怕也不會有誰去為難這些平日里在皇覺寺中除了燒香拜佛之外,也沒有什麼出格舉動的和尚們。
偏偏林奕听到秦湘茹的話,卻不由眉頭一挑,自顧自在心里嘀咕了一番。
嗯?趕走那些和尚,會讓女皇責怪我?
那這件事就有待實施了……
好嘛,林奕可一直都還想著如何不殃及性命,又能氣到那女皇,從而擺月兌身上的官職呢。
只是也沒等林奕多想,卻見秦湘茹狐疑的打量了一番這皇覺寺的山門後,滿臉狐疑的開口便是一句︰「奇怪,為何這皇覺寺今日這般冷清?」
听到這話,張子龍跟岳雲虎也是瞬間眉頭一皺,四處打量了一番後,不由露出一幅戒備的神情來,自顧自便沉吟道︰「對啊,按理說大人剛剛前來這皇覺寺時一路故意放慢行程,恐怕半路上時,那金國使團必然已經得知大人正在往皇覺寺趕的事情,眼下不但沒有前來等候,甚至是連探子也沒有一個?」
「還有,大人如今擔任這皇覺寺卿,不管如何,大人今日走馬上任,里面的官吏也應該夾道恭候才是,為何此時卻不見人影?」
好嘛,此時人跡冷清的皇覺寺山門,古怪的地方著實是太多了些。
偏偏林奕對于張子龍與岳雲虎的狐疑,完全沒有任何理會的心思,只匆匆將目光落到了秦湘茹身上。
見其完全沒有因為剛剛的事情而有任何神情沉重的意思。
林奕頓悟了。
顯然是秦湘茹心里哪怕猜疑是不是自己相公害了自己全家,可沒有證據前,也不會如那些個只會意氣用事的普通人一般先入為主,倒是擺出了一幅若沒有探知具體情況,原來的自己該是什麼模樣,便繼續是什麼模樣的意思。
很多時候嘛,對有些事心照不宣,故作糊涂的話,總歸是要活的輕松很多啊,正所謂難得糊涂嘛……
明悟了秦湘茹的心意後,林奕可不由展顏一笑,匆匆上前,竟然是直接就抓去人秦湘茹的小手,柔聲詢問了句︰「娘子是說,眼下的皇覺寺,恐怕出了什麼嘛大事?」
不免讓直接被自家大人無視了的張子龍與岳雲虎二人一臉的錯愕。
而秦湘茹只愣愣的看了林奕一眼,隨即小臉一紅,滿是慌亂的將小手抽回後,別過頭去,弱弱就說了句︰「恐……恐怕確是有這種可能,相……相公眼下還是小心為妙……」
林奕可不知道秦湘茹這般窘迫的原由是因他大庭廣眾下毛手毛腳而引發的,甚至是都沒多想,展顏一笑後,忽然就轉過頭去,對剛剛還被他無視是張子龍與岳雲虎就不容置疑的吩咐道︰「你倆從現在起保護夫人周全,不得有任何閃失!」
听到這話,張子龍與岳雲虎先是一愣,可想到自家大人今天帶著秦湘茹一同來這皇覺寺,本就是打著故意在那金國人面前秀恩愛的意思,倒也立刻回神,抱拳就應了一聲是。
只不過免不得在心里嘀咕了一番。
現在又沒有金國人看見,大人這就開始演起來了?
嗯,還是小心起見為好,大人果然謹慎……
而倆人在心里嘀咕了什麼,林奕可完全不知道,只裝模作樣的擺手又吩咐了句︰「都別愣著了啊,趕緊派人先進皇覺寺打探一番,看看里面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