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 釣魚人和獵物

作者︰何時秋風悲畫扇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上清觀外,薛祿親衛兵和家丁護院面面相覷,不知道侯爺怎麼還沒出來,想進去看看情況,又被北鎮撫司千戶薛亮攔住。

薛亮按刀站在門口,其實也有些惴惴。

他擔心黃昏對薛祿不利。

又怕薛祿這個時候對黃昏出手,到時候他兩面難以做人。

黃昏負手走到水缸邊,看著水缸里因為天冷幾乎不怎麼動彈的小魚兒,忽然嗤笑了一聲,用手去撥弄枯萎了的蓮葉,「薛侯爺,會釣魚麼?」

薛祿悶聲悶氣的道︰「釣個錘子,坐一天也看不到動一下。」

毫無樂趣。

黃昏笑樂,「其實我正兒八經是個釣魚人,說起釣魚這個事,其實很有些意思,最早的時候,我就跟著朋友去魚塘甩了兩鉤,哪知道釣上了魚,然後就覺得還有點意思,于是買了一根釣竿——」

薛祿訝然,「釣竿還需要買?不就是砍幾根斑竹的事情麼?」

黃昏呵呵一樂,「對,差不多是這樣,反正我就置辦了一根釣竿,然後一支漂,一個小馬扎,可他媽哪里知道這玩意兒會上癮,到後來,我有十來根釣竿,長的短的粗的細的軟的硬的,可以完美應對鯽魚和鯉魚,野釣和賭塘,然後漂二三十根,什麼子線盒、漂盒、釣椅、釣箱、遮陽傘……一個車子已經裝不下。」

薛祿听得有些懵逼,子線盒什麼的他根本沒听過。

釣魚還有這些講究?

黃昏笑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我垂釣生涯中,遇見過很多東西……嗯,一句話,咱們釣魚人其實除了魚,沒有什麼是釣不到的。」

薛祿有些不耐,「我不了解釣魚。」

快要過年了,正是一年最冷的時候,黃昏的手指在水缸中劃弄枯萎的蓮葉,很快凍得受不住,收回手,袖籠雙手,轉身看向薛祿,「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可也需要有餌來吸引,薛侯爺,難道你不覺得,魏仙子就很像一個餌料,而你、紀綱,就是被這餌料吸引過來的魚麼?」

薛祿倏然出了一聲冷汗,怒道︰「黃昏你想做什麼,憋了什麼壞心思,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有本事咱倆單挑!」

黃昏無語,「薛侯爺,你都五十多了。」

我打你,這不是欺負你麼。

薛祿怒極反笑,哈哈一聲大笑,「打女敕這樣的稀軟讀書人,老子周里女敕都不用腳的,幾個呼吸的時間後還能哈酒。」

這是方言都出來了。

薛祿是膠州人,嗯,就是青島。

女敕是你的意思,周里是教育的意思,哈酒就是喝酒了。

哈啤就是這麼來的。

黃昏听得莫名其妙,也不去深思,中國地大物博,方言多了去,對薛祿道︰「那麼大火氣什麼,在魏仙子這個釣餌面前,你薛侯爺只是小雜魚,不是我的目標魚。」

薛祿︰「你想釣紀綱?」

黃昏冷笑一聲,「侯爺心里難道不明鏡麼,你也知道紀綱氣數不長,要不然你也不會將薛亮弄到南鎮撫司,而是紀綱的北鎮撫司。」

薛祿不說話了,沉默了許久,才道︰「就憑一個魏仙子,也能釣紀綱?」

你怕是想多了。

黃昏笑眯眯的,「侯爺見過黑魚?」

薛祿︰「什麼魚?」

黃昏恍然,「就是那些小河溝臭水溝里那種,黑不溜秋身上有花紋,看起來賊嚇人,性格很凶猛的長了牙齒的肉食性魚,也叫烏魚。」

薛祿點頭,「見過,其實不好吃,肉質很柴,倒是渾身沒什麼小刺。」

黃昏點頭,「紀綱就是黑魚。」

薛祿不懂,「魏仙子就能釣到紀綱?」

黃昏搖頭,「不能,魏仙子只能釣你這個小雜魚,而要釣紀綱,就需要你這個小雜魚咬鉤之後,再把你掛在鉤上去釣紀綱這個黑魚。」

薛祿臉色大變,很是不服氣,「你才是小雜魚,你全家都是小雜魚!」

黃昏︰「……」

和這些知道舞刀弄槍的粗人,這天真沒法聊了。

咳嗽一聲,「對對對,我也是雜魚,薛侯爺,你能不能抓住重點?」

薛祿啊了一聲,「你說老子是雜魚,這就不行!」

這難道不是重點?!

黃昏也是個無語,點撥道︰「重點是,我要用你去釣紀綱,這才在重點好麼,雜魚什麼的,只是用來打個比方而已。」

薛祿這才醒悟過來,旋即越發恚怒,「你憑啥用老子去釣紀綱?」

黃昏笑道︰「你可以選擇不吃鉤啊,誰叫你今天要來上清觀的,誰叫你要接受薛茂給你的那份你和魏仙子的婚書的?」

薛祿︰「……」

黃昏忽然問道︰「那婚書你還沒簽字吧?」

薛祿沒好氣的道︰「沒!」

黃昏松了口氣,「這件事吧,魏仙子是無辜的,咱們可別壞了她的名聲和清白,所以那婚書你可絕對不要簽字。」

魏仙子的簽字是真的,官府的蓋印也是真的。

薛祿一旦簽字,魏仙子就真成了薛祿的小妾。

這個流程的順序雖然是錯誤的,但薛祿若是簽字蓋印,除非自己能讓官府那邊的人站出來證明,要不然就是合法婚書。

但應天地方官府那邊,也沒人敢得罪薛祿,會選擇和稀泥。

所以必須先給薛祿說一下。

薛祿眼咕嚕一轉,「好家伙,感情你釣了老子這條小雜魚,再釣了紀綱這條大黑魚,然後還要把蚯蚓取下鉤來帶回去養著?」

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情麼,好處都讓你黃昏一個人佔了?

黃昏笑道︰「利益交換唄,紀綱要是被我釣上來了,袁江、王謙、莊敬、李春他們跑得了?到時候錦衣衛就會空很多位置出來,你那個佷兒薛亮,板上釘釘的南鎮撫司鎮撫使!」

薛祿不說話了,許久才悶聲悶氣的道了句那是遠房佷兒。

關系又不親近。

黃昏笑眯眯的,「薛侯爺,別說謊了,我其實很能理解咱們男人對青春的那點小事兒的心情。」

薛祿又沉默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薛祿才問道︰「那我這小雜魚被你往魚鉤上一掛,已經半死不活了,再被紀綱這大黑魚咬一口,還有命在?」

這樣一下來,紀綱是釣著了,但老子也要被你黃昏折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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