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天子不要面子的麼

作者︰何時秋風悲畫扇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朱高熾三兄弟恍然大悟,父皇雷霆震怒,是因為軍器監實驗火炮炸膛的事情?

這也有點小題大做了罷。

軍器監那邊,實驗火器炸膛也不是鮮見的事情,放在以往根本就是屁事,軍器監繼續埋頭,然後減少填充量就行了,怎的這一次如此嚴重?

難道炸膛之時,父皇就站在旁邊?

一念及此,三兄弟一身冷汗。

尤其是朱高燧和朱高煦兩兄弟,同時看向老大,眼神復雜︰老大,你這心真夠狠的啊,太子立儲大典還沒開始,就要收拾父皇了?

父皇一死,你這太子可不就名正言順的登基了。

夠狠!

朱高熾一臉無辜,反問兩兄弟,我是這樣的人嘛?

兩兄弟一想也是。

老大這大月復便便的肚子里裝滿了仁義道德,他還真做不出來這種事——但是,你朱高熾做不出,支持你的那些文臣可不就不一定了啊。

千萬別小看文臣。

文臣狠起來更不是人,須知武將穿心箭,文臣誅心言啊。

朱棣看向趙厘。

趙厘顫抖如篩糠,面無人色低頭不敢看天子,在以往,這種場景是他夢寐以求的,那一天,天子會讓他升官。

可惜今天,夢寐以求的畫面出現了,卻不是升官。

是要命。

朱棣暗嘆了一聲,狗屎的讀書人!

想起讀書人,朱棣不由得想起靖難之後,自己走入應天城殺的第一個讀書人種子,其實拋開立場,事情又過去了這許久,朱棣現在每每想起那個讀書人種子,已沒有其他情緒。

只有尊崇。

世間讀書人,不外如是。

所以為了以後的大明有更多的讀書種子,全書必須編修成功。

收斂心思。

朱棣問道︰「趙厘,先前在軍器監,你為何要讓朕饒你性命?」

這事有點問題。

趙厘如果是為了刺殺自己,沒必要在最後時刻放棄,轉而求饒,就算他再沒有氣節,骨頭再軟再怕死,可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那就沒有回頭路。

若是謀殺天子,不論他點不點燃火炮引繩,結局都一樣。

那麼是什麼讓趙厘在最後時刻放棄的?

而這個放棄理由,是他認為只要他放棄,就有可能活命。

朱高熾三兄弟同時看向趙厘,暗道這人是誰啊,怎的他一句求饒的話,就引得父皇如此雷霆震怒,軍器監的炸膛怕是大有貓膩。

趙厘顫抖著,哆哆嗦嗦的答道︰「回陛下的話,在填充火炮時,我一度認為填充量過大,當時想去找洪繼來主事商量,不料還沒找到洪繼來,您就來了,時間已經來不及,微臣只好硬著頭皮把火炮推去了校場。」

朱棣冷哼一聲,「你信嗎?」

趙厘點頭。

朱棣深呼吸一口氣,聲音冷厲,「不論你最初目的是為了什麼,趙厘,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數罪並罰,你全家有多少顆腦袋夠朕來殺!」

趙厘心一顫,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朱棣胸有成竹。

審案?

當王爺的時候,管理北平那邊,他沒少審問過——畢竟建文登基那一兩年,王府之中有多少應天的諜子,朱棣自己都算不清楚。

咳嗽一聲,「趙厘,速速招來,若是主動配合,情節不重,朕可饒你一命,情節嚴重,朕便只追責你異人,恕你全家之死罪,朕不想再問第三遍,說,炸膛之事是你有意還是無意。」

趙厘終究是讀書人,而且是沒有骨氣的讀書人。

那經歷過這等陣仗。

一听有活命的機會,而且就算自己活不了,家人也能活了,況且他認為自己不過是被人指使擺弄的棋子,要殺的人也只是一個恩科同進士,陛下肯定會饒他一命。

于是招了。

朱棣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待趙厘說完,示意狗兒,去將趙厘收買的兩個匠人帶進來求證,在此期間,他看了一眼黃昏。

黃昏聳聳肩,「我也很無奈啊,我什麼都沒做啊,哪知道京畿會有這麼多人看不得草民活著啊,深恐草民損害了他們的利益啊。」

一堆的「啊」字讓朱棣無語。

乾清殿御審著吶。

不能正經點?

倒也是舒服了些,看黃昏這神態和表情,似乎他也不知道這件事,那麼應該不是順勢利用這件事,借自己的刀來鏟除政敵。

片刻後,兩個匠人進來。

最大的官員就見過軍器監監正的匠人,招得更快,直說是清晨時分,少監趙厘讓他倆加大火炮裝填量,確保必定炸膛。

朱棣又問趙厘給了他們什麼好處。

兩個匠人老實說了。

不多。

一千兩銀子。

朱棣聞言哭笑不得,感情朕如此青睞的臣子黃昏,他一顆大好頭顱,竟然只值兩千兩銀子,你兩個匠人為了一千兩銀子就敢做這等事?

又暗暗驚心。

連年打仗,大明的百姓,日子苦啊。

所以這一千兩有如此誘惑。

軍器監的匠人尚且如此,那民間的百姓恐怕願意為了幾十兩白銀而殺人了。

朱棣的目光堅毅了起來。

朕治下,必定要改善這個局面,到得那一日,民間百姓絕不為錢財犯事,天下安康萬民永定,而這——需要朕的神機營,需要黃昏這樣的人才,需要……

需要蕩平漠北!

漠北不定,大明不寧!

將激蕩胸懷平復下去,朱棣問趙厘,「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趙厘看見了一絲活命的希望,急聲道︰「罪臣不知。」

朱棣訝然,「這你都不知道就敢去辦事?」

趙厘急聲道︰「罪臣確實不知,和罪臣接頭的人總是黑衣蒙面,而看其穿牆入戶的身手,應該是武人,不過罪臣記得一個細節,他每次到罪臣家中,說話之時都有濃濃的官腔。」

武人,官腔?

當兵的武將?!

朱棣悚然驚心,看了一眼朱高煦和朱高燧。

兩兄弟暗暗叫苦。

又看向老大,老大你確實夠狠啊,兩手抓兩手都硬啊,殺不了父皇,就栽贓嫁禍到我們兄弟身上,因為誰都知道,支持老大的是文臣,支持老二的是武將。

殊不知文臣也會豢養高手護衛啊,假裝成武將真不難。

朱高熾滿臉大汗。

他跪得太難受了。

看見兩兄弟怨恨的眼神,無奈的聳肩,為兄真不是那樣的人啊。

趙驪看向軍器監監正,「趙厘何時就任軍器監少監,是通過什麼渠道過來就任的,是否有人舉薦他,又是何人舉薦。」

這事不難查證。

記得在趙厘放棄後求饒時,黃昏說過一句。

趙厘是陳瑛的門生。

所以這事又有點麻煩,為何是陳瑛的門生,為何和趙厘接頭的又是武將,這當中到底有多少的官官勾結,僅是為了殺黃昏,莫不是針對立儲之事而來?

朱棣想要查清真相,一則殺雞儆猴。

二則……

經歷過鹽官鎮的事情後,他可不想再被黃昏當棋子使了。

老子是大明天子,被一個臣子玩弄于股掌之間。

老子不要面子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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