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兩天,齊譽一直都逗留在鳩佔鵲巢的山寨里,親自盯著糧草輜重的轉移。
累了,就坐在那宴的‘頭把交椅’上歇息片刻;困了,就在匪窩的床榻上小酣一會。
這不是山大王的悠哉生活嗎?
咳咳,誤解了。
此刻的齊大郎可謂是亞歷山大,正苦心琢磨著如何堵人嘴短的問題呢!
堵得不是他人,正是黃飛和高忠德二人。
原因且听細說。
按照大奉朝的律法,這些收繳的銀子都是要充公的,即使不入朝廷的國庫,也應該交由省府衙門來進行處置。
不過,齊譽卻是起了異心,想著由瓊州府衙直接吞下此款,也就是有心將這不法之物據為己有的意思。上面若來垂問,就謊稱說是搜無所獲,雲雲。
是齊大郎的心變黑了嗎?
當然不是!
孔子有雲,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齊譽既然當上了這一方知府,那就要想著為此地發展做出貢獻,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若是離了錢,啥都干不成呀?
現在剛好有滑到嘴邊的大肥肉,哪有不張口咬的道理?
只有傻子才會選擇充公!
既然想昧這筆錢,那就得認真做些功課了。
黃飛屬于是天子派來的眼線,而高忠德又是陸巡撫心月復之人,只有堵住他倆的嘴,才能安心花差。
鑒于兩人不屬一脈,齊譽決定分而治之。
善!
他先找到高忠德,並對其塞出一千兩銀票道︰「高大人,你遠涉江湖,助我剿匪,可謂是勞苦功高,這點小意思,就拿去給兄弟們買酒喝吧。呃……順便,我想提個小小的請求,那就是,請不要把這份所得寫入到公文之中。」
想拉人下水,最好方法就是直接賄賂。
官場經驗之談。
得!為了瓊州的老百姓,我齊大郎就當一回奸佞小人。
高忠德也不是傻人,自然沒那麼容易上當。
吶,你可是‘掃蕩’了十萬兩雪花銀,才給這麼一點點?
小家子氣!
雖說他很相信齊譽是個以民為貴的好官,但心里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總有一種被敷衍的小覷感。
「咳咳,我說齊大人,你這話可就有點損傷人了,我高忠德乃是個有氣節的人,又豈會為區區銅臭之物而折腰?」
「是嗎?哦不,是啊!」
齊譽見他一臉‘嫌少’的隱晦表情,急忙又‘加碼’地陪笑道︰「那這樣吧,除了我手刃那宴的事之外,其他的軍功全都讓給你,成不成?」
這可是明著送功勞。
由于手刃那宴這事實在太大,確實不敢公然做假,其他事宜倒是可以隨便編排。
高忠德有些心動了。
要知道,在諸多的功勞之中,尤以軍功為甚,如果能攬下這份大功,何愁自己不升官發財?
再退一步說,若沒有齊譽的運籌帷幄與勇武手刃敵酋,自己哪能獲得剿匪成功?
這可不是胡亂瞎掰,在之前時,自己已經無功而返很多次了,這次如若還不能成功的話,估計就要面臨巡撫大人的問責了。
如今,功勞奉上,為何不接?
想到此,高忠德大慰寬心,他笑嘻嘻地說道︰「既然齊大人如此仁義,那末將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罷,他便一把搶過了銀票,很坦然地塞入到了懷中。
……
大約一個時辰後,齊譽又尋黃飛‘談心’。
「黃兄,對于我私下扣留清繳錢糧這事,你打不打算稟告給皇上?」
「這……」
咳咳,問得也太直接了吧,你讓我怎麼回答呢?
黃飛抿抿嘴,露出了尷尬之色,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齊譽一笑,道︰「黃兄勿憂,且听我說,如果我是你的話,就絕對不會稟告給皇上,因為,那沒有半點的好處。」
「沒好處?為何?」
「你想,如果你直接上達了聖听,那我的所得就得依法充公,這麼鬧僵的話,之後咱倆如何再見面?作為是好朋友,你怎好意思行那種不義之事?」
這……似乎也有道理。
從大義上來說,作為是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的老鐵來說,背後捅槍的做法確實不太仗義。
黃飛陷入了糾結和遲疑之中,幽幽長嘆︰「唉……」
齊譽繼續引導道︰「依我之見,咱們之間還是同舟共濟才是上策。」
「此話怎講?」黃飛眼楮閃閃地說。
「你為我閉眼,我為你康莊,定會誠然致謝。」
「那……如何謝法?」
齊譽笑道︰「比如說,私下請你吃吃花酒,或者讓童延火傳你幾手功夫……」齊譽投其所好地慫恿道。
「這樣呀,讓我想想……拋開女人的事不說,學功夫倒是不錯。」
「……」
在齊大郎的不斷忽悠與開導之下,黃飛終于保證,不再向皇上去打小報告了。
兩個頭目同意之後,剩下的只有一幫小兵崽子了,至于這些人,全都由高忠德負責搞定,自己完全沒必要擔心。
既然拿了我的錢,就得替我消災。
老高,就靠你了。
……
到了第三天,齊譽在營寨內巡察了幾遍,發現連個雞毛都沒剩下的時候,這才令屬下去傳喚哈里。
據斥候之前來報,他目前已經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幾乎把那宴的殘部殺得干干淨淨。
而齊大人相邀的由頭則是︰要在這山寨之中舉行剿匪慶功宴,望其準時而至,時間定為是傍晚時分。
為了更好的加餐,齊譽還讓弓弩手獵殺了一些當地野味,犒賞勞苦功高的哈大人。順便,也彌補一下自己的愧疚心情。
吃好喝足,就權當是自己單方面的謝罪了!
晚餐非常豐盛,有烤野豬、炖過山風、油炸水魚、野生香菇、琳瑯滿目繁多的很。軍中廚子手藝精湛,烹飪嫻熟,只是偶聞溢味,就忍不住食指大動。
在夕陽才剛剛躲到了西山岫之後,哈大人就興致沖沖地趕過來了。
隨之,鼓角爭鳴,凱旋樂霎然奏起。
齊譽身披戎裝,親自出寨恭迎,給足了哈里面子。
這是高規格軍禮。
「哈大人,才三日不見,您這風采又更勝往昔了。」
「哦,是嗎?」
對于此贊,哈里居然非常舒爽地受下了,待陶醉夠了之後,他才笑道︰「華夏人常說,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來這句話也是有些道理的。」
嗯?你又逢了啥事?
莫非有什麼奇遇?
齊大郎的心里微微一動,隱隱之中,似乎感覺到了些許異常。不過,他卻沒有明說出來。
「來來來,咱倆先入席,等吃飽喝足完了之後再說其他。」
「好!」
「哈大人呀,你看這條長蟲炖得火候剛好,你來嘗嘗味道如何?」
「呃,這長蟲是啥?」
「是,是,黃鱔。」
「噢……」
在三碗老酒下肚之後,哈里就直接變成了關公,他嘴里一邊啃著王八肉,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齊大人,你知道嗎?我要發財了,真的要發財了,嘿嘿……」
發就發,不發就不發,怎麼來了個‘要’發財了?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齊譽聞言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開始琢磨起他說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