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知人善用

鉛雲低垂,陰冷冷的晚風吹走了僅有的亮光,夜幕開始降臨。

天空盡顯寂寥,地上卻是喧囂。

現如今,齊譽的剿匪大軍已經順利地安營扎寨,休整待戰。

看哪,巡邏的士兵不停地來往穿梭,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隊形嚴整威武不凡,若不是夾雜著那些相貌猥瑣的倭寇的話,還真幾分威武之師的模樣。

氣氛是緊張的。

就剿匪軍目前的所在,和那宴的巢穴近在咫尺,即使己方佔據著人數上的優勢,也不能有半點的掉以輕心,否則就會陰溝里翻船。

先做好防御。

按照齊譽的想法,這一場博弈戰要穩扎穩打,不可操之過急。

不急?

是的,就目前的實際情況來說,確實手握著這樣的資本。

糧食的燃眉之急已然緩解,而後續的補給也跟在路上,有條不亂。至于府衙中,有心月復彭文長在那壓陣,基本上沒有大的後顧之憂。

因此,他才會放心的率領大軍前來。

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能讓百姓們盡快地恢復信心,把春耕大事開展起來,要不然,秋天就會面臨糧荒的尷尬境地。

而恢復正常生產的前提就是要有穩定的大環境,如果一直都處在兵荒馬亂之中,百姓們的農桑積極性就會減弱,甚至喪失。

所以說,這一場仗打多長時間還在其次,重要的是,官府要先把姿態做出來,老百姓們都瞪著眼楮在那看著呢!

言歸正傳。

對于這次的軍事部署,齊譽還是煞費了一些心思的。

雙管齊下。

那,是什麼樣的雙管呢?

請君為我傾耳听。

首先,就是對那宴一眾進行震懾,讓他們為此感到不安,甚至睡不著覺。

為了能達到好的效果,他特地安排了假扮普通士兵的黃飛親自前往,將己方擁有十萬大軍的超級牛皮,吹到敵營之中。

為此,人家黃某人還刻意裝了一把十三。

又是怎麼裝的呢?

且听細說。

自稱是馬前卒的黃飛,在抵達了那宴的寨門之後,直接氣勢洶洶地踹出了一腳。

結果,那牢固的柵欄門在他的大力金剛腿之下應聲而開,整個過程盡顯威武霸氣,黃飛更是一臉的得瑟加膨脹。

黃飛︰爺爺我猛吧?

群匪︰格老子滴龜兒子,你這腿是鐵打的嗎?

場面還是很震撼的!

眾匪皆想︰一個敵方的普通小兵都能這麼凶猛,那這一眾豈不成了虎狼之師?如果是面對這樣的人的組成的十萬之眾,己方哪還有什麼活路可走?

細思極恐啊……

群匪無不兩股顫顫,憂心忡忡。

那宴見軍心出現了不穩,急令亂箭射殺黃飛,而就在這時,黃某人卻是嗖的一聲,時機恰好地狂奔而去。

那速度,比燒著了尾巴的耗子還要迅速十倍。

那宴對屬下說︰北人多狡詐,其言不可深信,故而,須派出探子以刺探虛實。

如此一來呢,他又落入到了齊譽的第二個預謀之中。

什麼呢?

簡言之,就是虛虛實實,無中生有。

他令高忠德派出數十個小分隊,去到自己軍隊的身後方大肆地生火燒煙,以此來混淆視听。

夜晚中卻見,一條由篝火組成的火龍延綿數里,望不到邊際。

看這煙火規模,確實很像十萬之眾。

那宴經過了綜合考量,得出的最終結論是︰敵軍果然人多勢眾,己方不宜硬拼。

而這種結果,正是目前的齊大郎想要的。

要知道,硬拼可是要死許多人的,這對于推崇以民為貴的齊譽來說,確實要盡可能的避免之。

如此一來,由于雙方都不想直接開戰,就出現了僵持的狀態。

在此後的三天里,彼此之間都是相安無事。

不過,剿匪軍卻也沒閑著。

哈里在齊譽‘攛掇’下,在那處搭設的高台上弘揚起了道法。期間,五千倭寇全都匍匐在地,虔誠而又恭謹,場面上煞是壯觀。

「汝等匪賊,若依舊還是執迷不悟繼續為虎作倀的話,上帝會懲罰你們的……」

「不過,如果你們能夠迷途知返,棄惡從善,我軍會采取寬大處理,既往不咎……」

「其實,哈大人我是奉了上帝的旨意,哦,應該是太上老君的旨意,來此度過你們的……」

哈里一臉高深,用臨時學會的撇腳的閩語朝著敵方竭力地喊話……

為了能加強視覺效果,哈大人還即興表演了各種巫術,如口噴火焰,油鍋洗手,胸口碎大石等,高難度系數動作,貌似方外高人。

要知道,巫術在瓊州境內可是十分盛行,甚至超過了律法的影響力,群匪深信之。

也正應了那句話,越是愚昧落後的地方,就越沒有科學方面的信仰。當然,這也和民智未啟大有關系。

哈里的這種神棍表演,效果好得超乎想象。目前來說,他的形象已經接近了神一般的存在。

這三日過後,那宴一方便出現了軍心不穩,眾下屬惶惶不可終日。

這屬于是正常的反應。

面對十倍于己的‘凶猛’大軍,任誰都不敢小覷,這種以卵擊石的道理淺顯易懂,自然不需多加解釋。

然後就是哈里不停地詛咒,雖說直接不能殺敵,但也夠折磨人的。

那宴有些焦躁,但又不敢貿然出擊,只能干瞪眼地看著。

他已經意識到,那個叫做什麼齊譽的總指揮,和以往來剿的主將明顯不同,並沒有一上來就開打,而是設法招降。

因為,在除了戰書上寫到的之外,哈里的念叨詞也明顯提到了︰如若投降,既往不咎。

這是一條是令人心動且有向往的事情,但是,無人相信。

在他們的認知里,官府最喜歡的就是先穩住你,然後收伏你,等諸事全都穩妥之後,再另行秋後算賬。換句話說就是,你真若是這樣降了,很有可能就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唉……

齊譽幽幽一嘆,心道︰看來,朝廷的信譽已經被前任知府徹底消耗完了,想要再拾起來,就需要一些時間了。

……

又過去一天。

中午時分,高忠德進帳求見。

「齊大人,如今那宴的軍心出現了不穩,我擔心他會故技重施,狠心舍掉這一處老巢,改而鑽進深山里龜縮、躲避。」

這是,打游擊?

齊譽笑道︰「咱不怕!」

「為何?」

「如果是這樣的話,反而正中了我的下懷!」齊譽一笑,接著說道︰「他前腳離開,後腳我就讓哈里鳩佔鵲巢,長期地駐扎在這里。」

對于這群倭寇,自己正愁著沒地方安置呢,如遇空巢,為何不佔?

高忠德想了想,道︰「大人的想法看似挺好,不過卻難實現。」

齊譽哦了一聲,問道︰「為什麼?」

「因為這山寨中的糧食不足以支撐長期。」高忠德見他困惑,忙又解釋道︰「那宴不是一般的奸滑,他雖在這主寨里囤了些糧食,但同時也在深山里修建了糧倉。所以,他們並不擔心以後的斷糧問題。」

確實是很聰明,居然知道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的道理。

不過,無妨!

「哈哈……」齊譽一臉輕松,待笑夠了之後,才大有深意地對他說道︰「高將軍在慮事方面謹慎周全,齊某欽佩,不過,你卻忽略了另一個重大因素。」

「哦?」高忠德一臉不解,奇道︰「請大人賜教。」

「嗯,將軍可知,這批扶桑軍原本卻是倭寇俘虜,他們是因受了哈里的教化,才有了規矩和約束。」

「嗯,是!」

「呵呵,狗永遠都改不了吃屎,我一直深信,他們的野性至今仍在,既然是這樣,我何不順勢利用一番呢?」齊譽咂咂嘴,又問道︰「將軍可知,倭寇最擅長是什麼呢?」

高忠德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殺人放火,搶劫掠奪了。」

「不錯!」齊譽點點頭,憧憬道︰「如果能讓哈里的扶桑軍駐扎到此,我敢保證,用不了多久,那宴就會被以戰養戰的哈里軍吞噬掉。」

以戰養戰?

呵呵~~~

「明白了!」恍然間,高忠德忽感自己茅塞頓開,撥雲見日。

對于文官齊大人,更加地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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