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父慈子孝

第360章

「離開?」

沈澈話中帶著若有似無的嘲諷,「我為何要離開?止雲閣在我看來,就是最好的踏板,你非要讓我舍近求遠,卻連一點底牌都不肯透露,要讓我如何信你?」

鎮王面色一沉,「非是我不想告訴你,若你知道後,回頭就去告訴陸雲卿,我這一番苦心豈非白費?」

沈澈眉頭一掀,「您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信,卻信那虛無縹緲的底牌,不覺得可悲嗎?」

此話如刀,精準地捅在鎮王痛處,令他神色徹底陰沉下來,「你不也不信為父?」

「我不信您不是應該的嗎?」

沈澈微微一笑,「既然我們誰也不肯相信誰,那父親說的事情,還是算了吧。孩兒在止雲閣快活得很,就不牢父親為孩兒前途掛心了。」

說完,沈澈又要走。

「站住!」

鎮王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何曾被人逼到過如此境地,可心在他最怕的就是沈澈直接離開,撂挑子不干。

陸雲卿明顯不待見他,若止雲閣真有一天取代大夏成為皇室,勝利的果實定然沒有他那一份。

所以,一定要爭!

鎮王深吸一口氣,「我告訴你便是。」

沈澈轉過身來,行了一禮,「父親盡管說明,孩兒洗耳恭听。」

鎮王冷哼一聲,「老夫獨身前來南疆,早已秘密見過武王,與他暗中達成協議。只要你肯幫忙試探出止雲閣總閣所在,武王將其一網打盡,到時武王軍鎮壓,止雲閣必將覆滅!」

說到這里,鎮王語氣一軟,「我答應你,會給陸雲卿留一條活路,不傷她性命,甚至讓你納她為妾,讓她安心在沈家尊享榮華富貴。一個女人成日卷進男人之間的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武王麼……」

沈澈語氣漠然,里面喊著幾分敷衍性質的恭敬,「您或許與武王是有幾分交情,可武王軍是他的,您和他至多算一句朋友,他滅了止雲閣後就算能打贏藥人軍,您確定他會將皇位留給沈家?而不是他自己?」

鎮王目光閃爍了一下,「其中自然另外有交易,你不用多管。」

「怎麼能不管?」

沈澈挑眉,聲音氣勢高了一分,「臥睡之塌豈容他人覬覦,我若是武王,在利用您滅了止雲閣後,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您。」

鎮王臉上怒容頓現,手指抓著椅子指節發白,過了許久才勉強平復心情,淡淡道︰「此間涉及到諸多利益交換,你不用知道得那麼清楚,只需知曉你爹我,在武王面前並非沒有反抗之力,明白嗎?」

沈澈心知試探到這里,已經是極限,面色乖順幾分,「孩兒明白了,不過您說的此事想要辦成,恐怕還需一段時日,我從您這邊回去立刻問總閣所在,未免太過唐突。」

鎮王理解地點了點頭,「盡快。」

「那孩兒告退。」

沈澈微微低頭行了一禮,轉過身臉色已冷然如冰,開門踏出房間。

陸涼正在門前凝神偷听里面的話,听得不甚清楚,突然門被打開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臉上透著分警惕。

沈澈沒有看他,只是對沈珞微微點頭,便徑直離開。

陸涼臉色一黑,也只能無奈跟上,他可不想再在這里多待一刻。

待得兩人都離開後,沈珞踏進房門,見坐著的父親還在發愣,不由上前輕聲詢問道︰「爹爹,怎麼樣了?」

鎮王此刻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憂慮,「珞兒,若是我們這般做成功了,國師大人反悔該如何?我們……並無和她談條件的資格啊。」

「爹爹,您這是說的什麼話?」

沈珞目光一閃,連忙安撫道︰「國師大人言而有信,她說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否則當初她也不可能只好您的腿呀。國師大人親口說,她對權勢留戀,只因師門與陸雲卿有私怨,抓到陸雲卿解決恩怨後自會收手,歸隱山林。

當初要不是陸雲卿,國師大人也就不會失控濫殺無辜,陸雲卿可真是個害人精啊!我們幫她,也算是為大夏千千萬萬個亡魂報仇了!」

鎮王內心逐漸平靜,眼神重新有了光,「對,這是為了大義!我們沒有錯,錯的是陸雲卿!」

……

「那鎮王喊你過來是敘舊?」

「他是不是欲要對小姐不利?」

「你進去那麼久都聊了些什麼啊?」

回去東院的路上,陸涼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等到的答案卻只有沉默,他內心愈發不安起來,不再多言,只是沈澈前去藥室方向的時候,他執拗地跟上了。

若沈澈真要對小姐動手,他也能抵擋片刻,等到援手到來。

不多時,兩個大男人在藥室面前停下,看到在藥室門外練武的方緣。

「你們這是……」

看到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像在寨子里一樣劍拔弩張起來,方緣一頭霧水,還未等他發問,兩人便推開藥室徑直走了進去。

「戊甲號試瓶中的量減少了三分之一,呵呵……這小蠱蟲挺能吃啊。」

「你去補充一下,我現在空不出手。」

「知道了。」

兩人進來看到藥室內一片兵荒馬亂,陸雲卿和天珠忙得團團轉,完全沒看到進來的男人。

沈澈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一步。

沈鎮所言太過惡劣,令他沒控制住自己,沖動地離開就來找陸雲卿了。

他欲要轉身出去,卻在這時,陸雲卿眼角余光終于瞥見兩人,神色微怔,卻又很快回神,回到研究上。

正如沈澈看到的那樣,她現在騰不開手。

沈澈退到藥室外開始等待,陸涼也撓著頭退了出來,看了看沈澈,又看到一臉懵的方緣,不知為何有些尷尬。

好在這分尷尬沒有持續太久,就被從藥室出來的陸雲卿打破。

看到陸涼眼中分明的敵意,陸雲卿心中了然,習慣性地伸手拉過沈澈拽走,「去書房說。」

陸涼看得心驚肉跳,但看著沈澈依然溫和順從的態度,終究是沒制止,抬步跟了上去。

而與此同時,季情與李鳶聊了片刻覺得累了,回到房中正準備歇息片刻,忽然瞥見桌上多出一封信來,瞳孔驟然一縮,立刻緊張起來。

她回頭看到正要進來的丫鬟,連忙拿起信封藏在袖子里,神色恢復如常,吩咐道︰「你就在外屋候著,等到午膳再喊我。」

「是,季小姐。」

季情面色叢容地進了里屋,關上房門後,一張臉瞬間退去了血色,雙手發顫地拆開信封來。

信紙上只有一段話。

「等你動手,可別讓我失望。」

字體是瘦長又娟秀的,十分獨特,季情一眼就認出來是花菱的親筆!

其上墨跡都未干!

也就是說,花菱此刻就在這里,就在庫拉稱的某個角落看著她!

她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信送進來的?夏府的防備不該如此松懈!

季情神色慌亂地抓皺信紙,將上面的一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臉上忽然生出恐怖的表情。

花菱……就在夏府?

……

而此刻在書房中的陸雲卿,渾然沒意識到花菱可能就在她身邊的事實,強行命陸涼去門外把風後,陸雲卿坐下來笑道︰「鎮王爺怎麼說?」

沈澈沉默片刻,說道︰「他果然是岳父大人所言,是一位極惡之人。」

「可他是你的生父。」

陸雲卿眼中存著溫潤的光,「你不必因為我的立場而對他產生惡感。」

「夫妻本為一體,何分你我?」

沈澈搖了搖頭,「我試探出了一些事,不過未必是真……」

他將鎮王所言,一字不落地告訴了陸雲卿。

他在鎮王面前所說的自然都是假話,不過是為了試探出更多的真話,權力地位那種東西,于他而言不過過眼雲煙,尚不及妻兒一份毫毛重要。

「大概也只有鎮王那般利欲燻心之人,覺得我是在真心談條件了。」

沈澈笑了笑,笑容不見苦澀,陸雲卿溫柔地勾出他的脖子,看了片刻,忽然笑道︰「你以前,的確對權勢很感興趣。」

沈澈一怔,繼而眉頭蹙起,他曾經也是和鎮王一樣?

「不過與你爹卻非是一類人。」

陸雲卿眼露狡黠,話聲再次傳來,「不過是為自保罷了,在那般處境下,你唯有攀爬到高處,才可獨善其身。」

沈澈眉間松開,「下次再敢留半句,看為夫怎麼收拾你。」

說著,幼稚地撓起陸雲卿的胳肢窩,陸雲卿最是怕癢了,連勝求饒,笑聲一直傳到門外。

陸涼郁悶地轉過身就走。

白擔心了。

良久房內鬧劇平息,沈澈揉著陸雲卿的太陽穴,溫聲道︰「你不生氣?」

「有什麼好生氣的?」

陸雲卿微微一笑,「他是他,你是你。再者說,你帶回來洛庭深的話早有提醒,我已做好心理準備。

此刻听到你打探來的話,最多是覺得洛庭深沒騙我,而鎮王爺說的話,多半是假的。」

假的?

沈澈面現疑惑,他實在無處分辨鎮王所言是真是假,可妻子卻一口咬定就是假的,從何看出?

陸雲卿卻未再解釋,只是眸光泛冷,低低地道︰「游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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