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血衣玉佩

通過娘親考驗出來歷練後,藍玉宇本以為可以在任何時候都做到從容不迫,但此刻面對陸雲卿的質問,如天崩地裂般的壓力倏然撲面而來,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這個定春在情報中分明只是止雲閣主身邊的侍女,竟擁有不下于娘的迫人氣勢。

在來武城之前,娘就提醒他不可輕視止雲閣,他當時還覺得娘小題大做,而今親身感受,卻發現止雲閣比娘所說的更加可怕。

這般模不清深淺的勢力,決不能輕易得罪!

念及此,藍玉宇神色放緩,微微低頭道︰「是小可用詞不當,定春姑娘恕罪。不過,我們今日前來的確是有真憑實據的,還望定春姑娘好生查探,給我五仙教一個交代。」

說著,藍玉宇示意身邊隨從,上前遞上一枚玉佩。

伴在陸雲卿身側的真定春上前接過略一打量,柳眉微蹙,默不作聲地將其遞給陸雲卿。

陸雲卿不動聲色地接過玉佩,心下卻微凜。

血衣玉佩。

從接觸玉佩的一瞬間,她就認出來這是貨真價實的血衣玉佩。

這些玉佩的原材料乃是由她親自挑選,並融入自身獨有毒術手段,每一個血衣都會擁有此物作為信物,形狀各不相同,有的是玉佩,有的是玉簪,有的是步搖。因而即使血衣不慎身份暴露,也不會暴露出血衣玉佩的存在。

除非有人背叛。

陸雲卿眼眸微眯,問道︰「此物,少教主是從何處得來?又是從何處得知它與我止雲閣有關呢?」

陸雲卿這番話道出,幾乎是變相承認玉佩的確屬于止雲閣,藍玉宇神色變得不善,不過攝于方才威勢,他沒有發作,只是冷冷答道︰「玉佩自然是從殺我五仙教教眾的凶手身上找來,至于如何得知,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教自有路子。」

陸雲卿笑了,「少教主也說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本座可以給少教主透個底,這枚玉佩性質特殊,並非敝閣制式令牌,便是連止雲閣中也只有極少人認得,且有其他作用。它出現在血刀堂殺手中不奇怪,但有人認識它,並且還將此事告訴你,這……就很奇怪了。」

陸雲卿的話很繞,尋常人難以听懂,但藍玉宇自小在五仙教主身邊長大,自然不是一般人,听完這番話,拳頭倏然握緊。

「閣下此言當真?!」

藍玉宇面色鐵青,「玉佩的情報關乎貴閣根本,閣下這麼直接透露給我?就不怕我五仙教直接公之于眾?」

陸雲卿兩手一攤,笑容清淺,「少教主,你我無冤無仇,何必將事情做絕。再者說,若是光憑這一枚玉佩,就能令我止雲閣暗子全部暴露……少教主未免太小看本座了,嗯?」

修長白皙的指月復劃過玉佩,放在旁邊桌上,陸雲卿繼續道︰「況且,本座給你這個情報,也不是免費的。」

她勾了勾唇,「我們不如來打個賭,若是本座所料為真,你就代你母親答應本座一個條件,如何?」

陸雲卿一連拋出好幾個話題,藍玉宇何時面對過如此密集的攻訐,一時間心亂如麻,臉色變幻不定。

這一刻,他意識到論心計,自己遠不是對方的對手。

可有一點對方說的很明白,五仙教與止雲閣無冤無仇,至多有些小摩擦,還不至于兵刃相見。

既然如此,五仙教內,的有人在故意拿他當槍使!

而且此人,很可能就是給他玉佩情報的那個人。

「二叔……」

藍玉宇心中警兆驟起,驀地起身抱拳,「定春姑娘,此番多有打擾還請恕罪!小可忽然想起一件急事要處理,這就告辭了。」

言罷,藍玉宇轉身就走。

陸雲卿面帶微笑,也不阻攔,只用自己听得見的聲音輕輕說道︰

「賭約你既然不否認,那我可就當你答應了。」

……

在止雲閣聊了沒兩句就走,藍玉宇身邊的隨從還是懵的,等出了止雲閣據點後,忍不住問道︰「公子,我們的急事不就是弄清昨日凶手嗎?怎麼這就走了。」

「現在沒時間解釋,回去再說。」

藍玉宇應付一句,面無表情地大步流星離開,五仙教的據點離止雲閣並不遠,西城區守備森嚴,駕馬處處受限制,步行反而更加方便。

「少主,止雲閣的人個個狡詐,您也不能全信了,萬一是故意誤導我們……」

隨從話未完,藍玉宇驀然臉色劇變,高聲冷喝,「小心!」

「心」字還未開口,隨從就已瞪大雙眼,直挺挺地倒下去,背後插著一根鐵箭。

陡然遭襲,眾人皆是大驚失色。

這里可是西城區,而且離止雲閣據點這麼近,居然有人對他們動手?!

「敵襲!布陣!」

藍玉宇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一聲令下後,訓練有素的隊伍立刻背靠背圍成一團,防備從四面八方而來的襲擊。

「少主,有些不對勁。」

舉刀挨著藍玉宇的一名隨從臉色緊張地低聲道。

藍玉宇沒有發話,看著周圍冷清無人的街道,神情凝重無比。

他當然知道不對勁。

周圍太安靜了。

西城區是武王軍管轄地區,居民稀少,雖有巷中無人的可能性,但不至于連不遠處街坊的喧鬧聲都听不見。

難不成,是娘親提過的巫道陣法?

听聞武王新招攬了一名奇人就是巫師,是那名巫師出手?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武王?他想要三大江湖勢力互相內耗,坐收漁翁之利?!

還是止雲閣趁機亂他心神,故意在這里設下埋伏?

一瞬間的功夫,藍玉宇聯想到了很多。

可敵人明顯不打算跟他浪費時間,一群黑衣人不知道從哪里跳了出來,二話不說就殺了過來,數量是藍玉宇一方的三倍之多!

「這個數量……」

藍玉宇目眥欲裂,瞳孔驟縮,這麼多人藏在街道兩旁,止雲閣的人不可能不會發現,還是說……這些人就是止雲閣的!

黑衣人下手快準狠,藍玉宇一方被數量碾壓,根本不是對手,剛一接觸便有人重傷。

藍玉宇猝然一人對上三人,連懷中的毒粉都空不出手來施展。

听到耳邊又傳來幾聲慘叫,藍玉宇眼中焦灼頓時變作狠色,「想殺本少主,你也要付出代價!」

他手中陡然變招,一改密不透風的防備之式,轉為大開大合,以傷換傷的拼命招式。

拼著左腰中一劍,藍玉宇眼神凶狠,雙匕擲出,力道狠絕化作殘影從對方其中一人腦後穿透而出,釘如地面。

拼死一人,藍玉宇壓力頓減,正欲撒毒粉援助眾人,卻看到一身材高大的黑衣人獰笑奔襲而來,一雙圓月刀挽至頭頂狠狠劈下!

藍玉宇眼孔驟縮,根本來不及多想,就地一個狼狽的懶驢打滾,躲過致命一刀,對方的刀勢卻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刀招環環相扣,綿延不絕,如狂風驟雨般砍來。

一招弱,招招弱。

藍玉宇靠著單匕咬牙防守,被劈得踉蹌後退,一連退了七八丈距離,一張臉早因氣血翻涌而漲紅一片。

「桀桀桀,少教主還真是天真得可愛。」

黑衣人竟還有閑心說話,囂張狂笑,「就讓本刀絕送少教主上路,面得到陰間做一個枉死鬼。」

「刀絕?!」

听到這個稱呼,藍玉宇心頭劇震,手中招式不穩,頓時被對方尋到空隙,一刀刺向心口。

絕命之際,藍玉宇面露悔恨,恨極之音穿透半空,「止雲閣主!我娘不會放過你們的!」

話音未落,藍玉宇背後驀然響起一聲熟悉的調笑。

「小子,別人要殺你,你怎麼還喊本座的名字?」

這一聲輕笑響起的同時,在藍玉宇面前欲要殺人的高大黑衣人眼中竟是露出驚恐之色,隨後二話不說轉身就逃。

「現在逃不嫌太晚了嗎?」

一柄利刃驀然從高大黑衣人喉嚨間穿透,帶出一蓬鮮艷。

高大黑衣人捂著喉嚨,「  」說不出話來,他看到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江築,正笑嘻嘻的望著他,眼里盛滿天真的殘忍,忽然面露微笑,尸體轟然倒塌。

止雲閣十絕,童絕。

他總歸沒有死在無名之輩手上,無憾了。

街道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恢復了聲響,只是這片接到依然一片靜謐,躺滿了黑衣人的尸體,唯有小貓兩三只被控制起來,瑟瑟發抖。

藍玉宇一臉呆滯,視線僵硬地轉過全然,眼里升起恍然。

原來慘叫的,不是他的人,而是黑衣人。

憋了很多時日的陸雲卿出了口氣,心情莫名愉快,沒有去看藍玉宇,雪白的鞋底踏過血泊站在高大黑衣人的尸體面前,輕嘆一聲︰「你若是選擇強行出手,本座說不定還會高看你一眼,留你一條性命呢。」

江築站在一邊撓了撓頭,閣主的惡趣味還是這麼令人不自在。

看著面前女子一身白衣立在血紅中,眉眼間巧笑嫣然,藍玉宇停滯的心髒不爭氣地狂跳。

此時此刻的他忽然反應過來,眼前的白衣女子,絕對不是定春!

滴答——

一點水滴落在臉上微涼,藍玉宇模著臉下意識抬起頭。

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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