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祭司天珠

「我明白了。」

眼下線索太少,中年婦人沒有思考太久,沉吟片刻便道︰「你先依著桑兒的意思來,去打听那對夫婦之間關系,千萬不要在桑兒面前提及這兩人的名字刺激她,以免讓魔性沾染太多,其他的事,交給我來。」

听到中年婦人一口應下,羅翁像是歇下了一口重擔,長長舒了口氣,起身就要跪拜,「多謝天珠大人!」

「族長快快請起。」

中年婦人連忙扶起羅翁,笑著應道︰「當年若非你好心救下了阿緣,我與阿緣恐怕就此陰陽兩隔,一晃眼也在這里住了十多年了,我也是看著桑兒那丫頭長大的,又怎麼會置她于不顧?」

羅翁抹了把淚,心中無比慶幸當初一時動了惻隱之心,救下了方緣,否則桑兒撐不過三歲,他孤家寡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送走了羅翁,屋內安靜下來。

方緣神色卻有些不好看,天珠見到男人的表情,微微一笑,靠在他的懷里坐下來,溫聲道︰「你放心,這次我不會用封脈蠱。」

方緣神色緩和一些,眼中難掩自責,「如果我的武功還在……」

天珠伸出手捂住男人的嘴,眸眼里全是溫脈,「你我同命,羅翁救了你的命,我用我的命來還,交易很公平。」

方緣心疼地握住心愛之人的手,深深嘆息,「珠兒。」

天珠卻是笑道︰「我還想跟你多廝守好多年呢,可不會再拿自己的壽命開玩笑,而且封脈也不一定能起作用了。」

方緣聞言神色微凝,「你是說……」

天珠起身輕嘆,「魔性入骨,封脈有何用?」

方緣神色凝重,「血緣詛咒如此厲害?連你都拿它沒辦法。」

「尋常毒師的血緣詛咒不至于如此厲害,這十多年我走過許久南疆寨子,從未見過如此詭異難纏的血緣詛咒,我懷疑……」

天珠語氣頓了一頓,繼而低沉︰「桑兒說的話,很可能是真的。」

「神祝?!」

方緣臉色微變,「這世上真的有神?」

「我不知道。」

天珠搖了搖頭,語氣平淡,「即便真的有,纏上桑兒的也不是神,而是魔。他們羅家血液中代代相傳的魔性,害死了無數人,若非此種魔性一旦爆發維持時間極短,之後入魔之人都會很快死去,整個南疆都會陷入災難。」

「……真的沒有辦法治她了?」

方緣有些不忍心,他和珠兒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後代,他看著桑兒長大,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雖然心腸足夠硬,可若說沒有半點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有,在她三歲時治療更加容易,何必等到現在。」

天珠搖了搖頭,一雙通透的眸眼忽然眯起,「除非……她能得到完整的永生花。」

「永生花?!」

方緣聲音拔高了一個音調,與天珠生活多年,顯然知道永生花意味著什麼。

可珠兒早年提過,世上只有一朵永生花,早年被天香殿中得到,後天香殿殿主墜入情海,甘願為妃,用永生花為皇帝煉制長生不老藥。

至今,永生花早已成了傳說。

「永生花,是天生的魔花。」

天珠緩緩述說起連陸雲卿都不得而知的永生花特性,「可它同樣也是世上獨一無二的解藥!不提將之練成長生不老藥,如桑兒這般天生魔性之人,與魔花天生契合,若能服用,魔性自解。」

說到這里,天珠語氣不確定起來,「可作為魔花,永生花的副作用同樣可怕,在不嘗試之前,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副作用。」

方緣點了點頭,語氣微露詫然,「連你的典籍中也沒有記載?」

「阿緣,我又不是萬能的。」

天珠環住男人的脖子,解釋道︰「傳說中,世上永生花唯有一朵,只有那一朵完全消逝後,才會有另外一朵誕生在生機絕地。眼下大夏都被滅了,誰都沒有長生不老,關于永生花的副作用當然也就無從考證了。」

方緣抱住天珠縴弱的身子,「既然此事無解,你為何還要答應羅老爹?」

「盡人事,听天命。」

天珠眼里閃過一抹光亮,「而且,我也有些好奇羅翁口中所說的大夏人,明日你陪我去看看。」

妻子的要求,方緣自然滿口答應。

「好。」

翌日一早,天珠便拉著丈夫前往羅翁所說的西山,到達之後卻只看到一座大門緊閉的竹筒樓,大門上專門留了一張字條。

「入城數日,若有要事,還請過兩日再來。」

天珠念出字條上的話,不禁笑起來,「字體娟秀,是女主人留的,大夏人的禮節就是周全。」

「我們一路走來花了不少時間,就這麼回去?」

方緣四下看看緊閉的窗戶,有些意動。

「那不然呢?」

天珠扯了扯男人的袖子,「走了,敢獨自住在這種地方的人可不好相與,你要還是以前的絕世大高手,我不建議讓你去試試,現在可不行。」

「好吧,回去。」

方淵語氣帶著一絲可惜,他雖內力散盡,身手卻還在的。

天珠輕嗯一聲,眼底閃過絲絲疑惑。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有種預感,住在這里的女子比她想象中,恐怕還要更加不好對付。

因為,她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

與此同時,庫拉城。

一輛馬車停在城東府衙不遠處的幽靜宅邸前,守門的下人看到馬車立刻打開大門,而後滿臉歡喜地進去通報,「小姐回來了!」

「算算日子,這個月小姐也該來了。」

「小少爺也跟著一起來了!」

「快去通知老夫人……」

宅邸內下人奔走相告,臉上都帶著喜氣,他們都是閑王府的老人,在經歷大夏劫難被止雲閣救下後,早就將自己當做閑王府的一份子,忠心耿耿。

不多時,夏時清就在懷蓉的攙扶下,滿面紅光地走了出來。

「雲卿!」

夏時清上前一把抱住陸雲卿,「你這孩子一個多月沒音信傳來,女乃女乃太想你了!」

陸雲卿將老人蒼老的手掌握在手心,語含眷戀,「有事耽擱了幾天,我也想您。」

「太女乃女乃,念兒也想你。」

站在一旁的沈念也喊了起來,夏時清連忙放開陸雲卿,笑呵呵地伸手模了模沈念的額頭,眼里的疼愛幾乎要溢出來,「乖重孫,女乃女乃也想你啊,上個月你娘說你功課緊張,沒讓你來,可是讓太女乃女乃好一陣子。」

沈念雙手抱住老人蒼老溫暖的手掌,可愛又貼心地說道︰「那念兒這次多陪陪太女乃女乃。」

「好好好……」

夏時清內心平復後,這才看到陸雲卿身後除了薛守還有一人,她定楮一看,頓時面露驚容,又是震驚又是欣喜地問道︰「小王爺,你……你回來了?」

听到這個頗為刺耳的稱呼,沈澈冷面微蹙,沉默不言。

老人家年紀大了,他心中不快歸不快,卻不能將氣撒在夏時清身上。

夏時清看出有些不對頭,神色疑惑地看向陸雲卿。

陸雲卿捏了捏女乃女乃的手,眼神示意後,說道︰「女乃女乃,他叫阿澈,是孩兒前幾日尋回來的,以前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眼楮也不太好。」

夏時清聞言老臉微微變色,而後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心疼地拉住陸雲卿的手,旋即回頭看向沈澈,聲音放緩,「原來是阿澈,老身年紀大了,一時口不擇言,你別往心里去。」

沈澈現有記憶中,與和善老人家相處的經驗無限接近于零,一時間竟有些無所適從,木訥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沒事。」

夏時清聞言,心下哀嘆一聲,失憶後連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忘得一干二淨了嗎?

這般嚴重的失魂癥,怪不得,連他最心愛的女人也不認得。

如此想著,夏時清表面卻是招呼道︰「別站在這里說話了,都進去吧,我讓懷蓉今天多做點菜,薛守你整日守在雲卿身邊保護她,也辛苦了。」

薛守忙退後半步,低頭道︰「屬下分內之事,老夫人快別這麼說。」

眾人移步前廳,一番寒暄,雖然沈澈一直保持沉默,令夏時清心情有些沉重,但有沈念在其中活躍氣氛,場面倒也過得去。

午膳過後,夏時清年紀大了,沒能聊多久便回院小睡,沈念也跟著去了。

因為夏時清的緣故,庫拉城中多的是止雲閣的布置,所以陸雲卿就給薛守放了半天自由,讓他輕松輕松。

而後陸雲卿便帶著沈澈來到宅邸西邊的院落。

時值春夏交際,南疆的天氣時冷時熱,好在並未影響到院落的桃花,粉色的花瓣開了許多,映襯得沈澈模糊視線中一片粉意。

悶頭跟在陸雲卿身後,沈澈始終不發一言。

自從昨日書房一別後,他與陸雲卿之間的關系像是生了一層隔閡,便是此刻周圍沒有下人,也無話可說。

可她卻依然將他呆在身邊,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沈澈听得出來,她不是假裝的,不論是心跳還是脈搏,都證明她真的很平靜。

走過桃花樹間小路,陸雲卿來到一間止雲閣精銳看守的門房前,推門而入。

濃重的藥味令沈澈忍不住皺鼻,他本以為西院是陸雲卿在這座宅邸居住的地方,如今看來是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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