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開業七

作者︰流水無憂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南宮寂幾乎氣得五髒顫痛,指著林陽手指打顫,說︰「你何以敗壞我的名聲,不識音律者,豈止我一人,你身邊這位蘇家公子,不不亦如是?」不知為何,面對林陽,南宮寂便難以克制自己的情緒,林陽卻是冷冷一笑,拉過一旁的蘇山,不屑道︰「說你聖賢之書白讀了,你還不承認,小山今年方才十一歲,與孩子相比較,可還要臉乎?」

南宮寂聞言,登時面若豬肝色。

事前被林陽氣得尤甚,一時之間竟是忘了此事,蘇山少年老成,平日里與他們交流,雖說時常受挫,可言辭之間卻絲毫不似十一歲年紀,竟是一時忽略的蘇山年紀,以其與自己比較,被林陽一擊中的,瞬間無言。

「對對對,真不要臉!」蘇山喜色掩藏不住,高聲附和。

其他公子哥亦是反應過來,面容奇怪的看著兩人,心中想要笑出聲,卻又不敢笑出聲,只是暗自好笑︰「南宮寂平素里翩翩公子,何時如此捉襟見肘乎?真是快哉!」平日里,礙于南宮寂身份,加之南宮寂才學卻是出眾,金陵年輕一輩之中,無人能出其右,故而平素里除了蘇山這個總督小公子,其他人對南宮寂,尤為恭順。

現今,眼前這個發飾奇怪,不似夏朝人裝束模樣的男子,竟是如此文思敏捷,重挫了南宮寂,在場多數人心中自是暗中開懷。

他們自然以為,林陽是與他們出了一口惡氣。

南宮寂一時無言,片刻之後,方才強辯還口︰「便是如此,蘇山排除在外,你大可詢問在座,可有幾人能憑借音律入得坐席,怕是也不見得有幾人吧?」說罷,南宮寂緩了緩口氣,方才繼續說︰「我南宮寂以文采落座于此,有何不配,且沁雅閣虞大家曾言,前三席位,善音律者方能入座,我便落座于這第四席,唯有蘇公子不要面皮,落座于第三席位,卻是為與我斗氣,某人卻更厚顏無恥,落座于次席,卻耍無賴……」

南宮寂話音鏗鏘,有種深深的不滿與不屑之感,言語之中竟是將林陽和蘇山都罵了一遍。

這下卻是輪到蘇山面色漲紅了,他落座第三席,的確不是依靠真才實學,卻是背靠父親蘇倫的面子,一時間亦做不得聲,倒是林陽不屑一笑,說︰「也罷,既然你要看看真才實學,那我便讓你明白,什麼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便以音律讓你知曉,何為資格?」

說話間,林陽輕輕撫向腰間,取過那精致的小袋,南宮寂見林陽動作,面色忽然一愣,心想︰「莫非此人還真有真才實學否?我承認之前他那首閨怨詩,吾難及也,難不成此人還善音律不成?」南宮寂半信半疑,眼神時刻不離林陽。

一管洞簫被林陽鄭重取出,那精致的錦帶和那管洞簫,皆是紫色,錦帶乃是林陽被擄這段時間,駱婉一針一線繡出來,為的便是讓大哥的這一管洞簫能有一個好的容納之所,以後可隨身攜帶。

駱婉心細,刻意做了一根掛繩,亦是做了一根繡著一根紫竹背帶,這一管洞簫「南風」,可是長三尺三,算是頗長的,攜帶起來掛著容易磕踫,喜愛音律雅事者,對自己的樂器可是愛之若妻,磕著踫著,會心疼死的。

林陽亦是深感駱婉的深情,輕輕撫模著簫管,南風簫在林陽離開之時,駱婉病情康復之後,不管白日有多忙碌,每每思念大哥,便會取之聊表情思,亦是細細擦拭,保養呵護比之于自己的身體發膚。

「林大哥要吹簫曲嗎?可惜了,兩位娘親和家姊不在!」自從昨日,得聞林大哥簫曲之後,兩位娘親和家姊皆是愛上了,若是得知林大哥今日亦要吹簫,當後悔也,這件事可不能教娘親得知。

顧橫波未嫁之前,乃是京城有名花魁,琴棋書畫這等娛人雅事,自然皆是精通,雖不似虞妃得一大家之名,可其所學,可列為一品之列,與那些大家之流,亦不過是半步之遙罷了。

顧橫波喜歡音律,秦香蘭亦如是。

秦香蘭在京,亦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大才女,自從顧橫波入門以來,兩人時常交流,對于音律的沉浸更深了。

只可惜,兩位美人的音律,卻只有家中的夫君和兩名孩兒得聞了。

林陽將洞簫輕輕置于口下,那原本有些不屑的眼神,陡然變得安靜而認真,隨著第一個音流淌而出,低沉的簫音登時便讓南宮寂及在座看不起林陽之人瞠目結舌。

南宮寂面色陡然變得陰沉,嘴唇微顫,想要說些什麼,卻是硬生生哽在喉嚨,心中暗自懊悔︰「今日我這是怎麼了,為何與這個家伙面對,便會如此進退失據,虞妃既然將其列席于此,必然早已得知,此人擅長音律,昨日那簫曲,我本以為是虞妃寫意而作,難不成會是眼前這家伙的手臂不成?」

《梁祝》,是林陽最喜歡的幾首簫曲之一,梁祝之中的故事,亦是在林陽所生世界,耳熟能詳的故事。

簫音婉轉低吟,如泣如訴,就好像是有一名綽約的女子,在輕聲低吟著,就算是沒有听聞這個故事,那依舊讓在場眾人感受到一種由喜轉悲,再由悲轉喜的曲調,真可謂是如泣如訴。

古來文人雅士,皆重琴棋書畫等雅事,便是不善音律者,若家中有些錢帛,也會聘請琴師,于家中雅奏宴請客人,是謂之文人風雅。

便如林陽所在世界那般,對于詩詞的那句俗語︰「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一般。

簫聲裊裊,便是南宮寂和林陽有嫌隙,亦是不得不心中暗嘆一聲︰「此人頗有心計,竟是如此藏拙,看似咄咄逼人,竟是引我步步入套,如今交惡,怪不得爹爹多次在其手中吃癟而無可奈何,如今已然交惡,說不得要與之多打交道,必須留一些心思才行,亦要將此事稟之于爹爹,此人非是池中之物也,需要提防留心。」

一曲罷,所有人面色均有些意猶未盡,台上虞妃眼中卻是神采奕奕,心中暗暗想到︰「這林公子還真是深不可測,本來簫技便以算是登峰造極,如此美妙簫曲,卻是信手拈來,也不知是否是林公子自己所做?若是,真可謂是我大夏音律一道的幸事。」虞妃心中尤為滿意,弟子柳如是美眸痴痴,她愛樂成痴,如此曲調讓她沉醉,心中暗自思量︰「今日之後,一定要留林公子下來,這曲子我愛極,必要他將曲子讓我譜下來方能放其歸去?不不不,這也不夠,定是要從他手中多撬出一些好曲子來,否則絕不放他回去……」

林陽收起南風簫,目光平靜而凜冽,他身量在男子當中算是高的,但南宮寂身量亦是不矮,只比林陽稍稍矮了兩三寸,但此時見得林陽平靜的目光,南宮寂竟是有些氣弱,禁不住發聲︰「你這是在像我示威嗎?本公子承認,你音律絕佳,但那又如何,這個位置是本公子憑實力得來的!」

「沽名釣譽罷了,所謂第一才子,不外如是!」

林陽語氣囂張,卻是有些氣人。

南宮寂有心要反駁一二,卻是想到之前在林陽面前,輸了文采,現在亦是輸了音律,尋不得任何反駁之言,若是反駁,在人眼中亦不過是強辯罷了,恁得失了斯文,卻又失了臉面,背上一個輸人卻不認的罵名。

在場之人,皆是世家大族,高門豪族的子弟,盡管人前或許不會閑言碎語,但難保家中不會閑言碎語,若是累及自己的名聲,影響自己今後仕進,豈不是因小失大,多年積累名聲,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金榜題名,可以應對那按察使的尋訪,方可得擢,仕進高途。

默默平息心中怒意,南宮寂不怒反笑,微微拱手︰「公子誠然高才,伏柳面愧至極,在此給公子致歉。」南宮寂,字伏柳,林陽凝眸看著恭敬的南宮寂,心中微微凜然︰「此人倒是心機不弱,短短時間權衡利弊,竟能如此自折顏面,是個人物!」

那些公子哥眉頭微佻,南宮寂平素里為人處世如何,他們是人盡皆知,何時見過其對人如此恭敬,就算在官學之中,面對各位夫子博士,都未如此恭順,卻是在一個無名之輩手下,如此自折顏面,讓人疑惑,不知這南宮公子,究竟是意欲何為。

但南宮寂此時認輸,那些原先附和幫扶南宮寂者,怎敢不附和之,便紛紛附和︰「這位公子還望勿怪,先前所為,乃是不忿之,不知兄台高才,我等慚愧甚之,在此道一聲抱歉了。」

緊接著,那些事前出言排斥者紛紛起身抱拳行禮︰「多有得罪,還望勿怪……」這些人皆是文人家族,將來是要入仕謀個一官半職,如今便不能自損名聲,于仕途不利。

畢竟那按察使,可不會考慮一個人背景如何,皇帝派人亦不會事先告知,誰也不知,這按察使將會是何等官員擔任,故而人人愛惜羽毛。

當然,對于青樓韻事,卻是不會影響名聲,古來和名伶名妓交往者,風流韻事繁雜,亦如蘇倫與顧橫波這般,他與顧橫波亦是偶然相遇,遂是互相傾心,蘇倫迎娶之,非但沒有損害蘇倫和蘇家的名聲,卻是更為助長了其名聲,加之顧橫波乃是個尤為賢德之女,且尚有智計,與秦香蘭成為蘇倫賢內助,一些政事處理,蘇倫這位總督大人,都需與兩位妻子商討,每有善果。

「林公子妙音,虞妃深感蓬蓽生輝,眾位公子謙謙君子,亦不要傷了和氣!」虞妃凝望場中,對著林陽輕輕一福,卻是檀口輕啟,那輕柔而溫婉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一瞬間那些公子竟都是言笑晏晏起來,紛紛對著虞妃恭維,恭賀之聲不絕于耳,余音繞梁旋轉。

南宮寂輸了林陽,雖不好意思再繼續向虞妃窮追猛打,但依舊翩翩君子,竟是賦詩贊嘆林陽和虞妃的妙音,卻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順階而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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