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八、看望蕭婉容

時光荏苒,花開花謝,雪飛雪融。

上京城外,白雪消融後,很快披上了一片新綠。潢河岸邊,桃花,梨花次第開放,霞光爍爍,彩雲藹藹。

蟄居了一個冬天的人們都瘋了似的跑出來,在原野上撒歡,盡情的奔跑,叫喊,發泄幾十天積壓于心中的煩悶。

蕭綽已經大半年沒有走出皇宮了,上次出來,還是去年秋天,陪著耶律汀去了一趟木葉山,祭拜了一下祖陵。然後來到潢河與土河交匯處,設下營帳,在這里設宴野炊。

那次,來了很多人,潢川上擺滿了營帳,像一夜之間,原野上長出了許多野蘑菇似的。

那天,蕭綽的精神非常好,神采奕奕的,與耶律汀有說有笑的。胃口也非常好,吃的喝的,甜的辣的,肥的瘦的都不忌口。惹得耶律隆運好一陣擔心,可是這些都沒事,事後連蕭綽自己也很吃驚,與耶律隆運談起來還當成了一項吹噓的資本。

可是自那次祭拜木葉山之後,到次年四月,蕭綽就沒有再次走出皇宮了。

這天,耶律隆運陪著她走出宮門,坐在屋檐下,和暖的風吹拂著。遠處的一棵大槐樹掛著一串串瑩白的花,清香撲鼻而來。

「什麼時候了?」蕭綽問。

耶律隆運看了看天空,說︰「快到中午了。」

蕭綽也望了望天空,說︰「朕不是說這個。」

耶律隆運說︰「哦,都到四月了。」

蕭綽皺了一下眉頭,說︰「哦,到四月了,潢川變得好看了。」

耶律隆運說︰「是啊,據說潢川天天人流如織,比城內還熱鬧。」

「是嗎?」蕭綽露出神往的神情。

耶律隆運說︰「你也想去?」

蕭綽沒說什麼,微微嘆息了一聲,一股悲涼的神情停留在她的臉上。

半年多來,蕭綽的病痛加劇了,咳嗽得很厲害,常常令她整夜整夜地睡不了覺,只好白天再補上,折磨的她精神恍惚,晨昏顛倒,再也看不了奏折,上不了朝堂了。

她很痛苦,權力的依然在她心里燃燒。皇帝近來也少來看望她了,他去冬捺缽了,一走就是幾個月。這幾個月里,只有耶律隆運陪伴著她,而耶律隆運還有很多公務要處理,直到天晚才能回來,向她講述國家大事,听取她的意見,在這時候,她听到很認真,也很少咳嗽。然後,說出自己的想法。可是,等耶律隆運走後,她又叨嘮道︰「你就是裝裝樣子听朕的罷了,都變了,都不理朕了。」

這段時候,蕭綽像鄰人疑斧一樣,看著誰都起疑心,覺得誰都拋棄了她,皇上,耶律隆運,耶律隆慶,隆佑,菩薩哥,蕭耨斤,孫女們,文武大臣,乃至宮中的奴婢,都不理睬她了,都拋棄她了。

她總覺得宮里冷冷清清的,可是,一有人來,她又煩躁不安,抱怨人們不讓她好好休息。

為了讓她好好休息,耶律隆運便不再讓人到宮里來看她。只是怕她寂寞,每天挑選一個能說會道的人來陪她說說話。講笑話逗她開心。

不過,這些收效甚微,耶律隆運知道梗結在哪里,但是她的健康不容許她再看奏折,處理軍國大事了。

看到蕭綽痛苦的樣子,耶律隆運有時不禁嘆息︰她這一輩子也是一個奴才呀,為了權力,都把自己折磨成這樣了,還放不下,難道非要讓那權欲燒成灰燼不可嗎?

「唉——」蕭綽又嘆息了一聲。

耶律隆運問︰「你今天怎麼了?怎麼總是嘆氣?」

蕭綽說︰「朕聞到槐花的香味了。」

耶律隆運看了一眼,遠處的那棵槐樹,說︰「你想要那些槐花嗎?」

蕭綽只靜靜地看著那棵槐樹。

耶律隆運說︰「槐花做的餅,很好吃,要不要摘一些下來做餅吃?」

蕭綽輕輕地搖搖頭。

耶律隆運說︰「那你想干什麼?」

蕭綽沒有回答,依舊看著槐樹,忽然,說︰「康延欣在干什麼?」

耶律隆運愣了一下,說︰「她現在是個大忙人。」

蕭綽回頭看了耶律隆運一眼,說︰「大忙人?她升官了?」

耶律隆運說︰「不,她沒有當官。」

蕭綽說︰「那她為什麼那麼忙?」

耶律隆運說︰「她現在正忙著做生意,到處跑。」

「做生意?」蕭綽眼楮一亮,說,「她在做生意?真的在做生意?」

耶律隆運點頭道︰「是的,康延欣很會做生意的,生意做得很大,宋國,西夏,回鶻,高麗,女真她都有往來,手下給她辦事的就有上千人,地地道道的大財主。」

蕭綽說︰「哦,難怪不來看朕了。」

耶律隆運說︰「你想她了?」

蕭綽說︰「去年她從西夏回來,朕見過一次,就一直沒見到她了,她是不是故意躲著朕?」

耶律隆運說︰「不是,人家生意忙。」

蕭綽有些惱怒道︰「生意忙,有那麼忙嗎?分明是不想見朕,記恨朕。」

耶律隆運說︰「她記恨你什麼?」

蕭綽說︰「記恨朕讓她去賜死胡輦。」

耶律隆運搖頭道︰「不會的,康延欣不是小心眼的人。」

蕭綽說︰「那朕就是小心眼了?」

耶律隆運忙說︰「不,不,太後想見她還不容易,我一會兒就派人去叫她進宮。」

蕭綽說︰「不必了。」

耶律隆運已經知道蕭綽近來的脾氣,對她的出爾反爾不足為怪。

只听到蕭綽說︰「朕只是想起前年她跟朕說想去看婉容,不知她去看過沒有?」

耶律隆運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說︰「太後也想去看婉容嗎?」

蕭綽嘆息了一聲,說︰「所有人都不理睬朕了,這麼久了婉容就沒來看朕,朕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耶律隆運說︰「二嫂可能怕打擾你。」

蕭綽說︰「不,她不是怕打擾朕,她是恨朕。」

耶律隆運心里被什麼刺了一下,連忙按住心口,說︰「好了,不要想那麼多了,如果你真想見什麼人,就對我說一聲,我去把他叫來。」

蕭綽說︰「不必了,還是朕去見她吧。」

耶律隆運看著蕭綽,眼楮在問︰「你能去嗎?」

蕭綽說︰「放心吧,朕也想出去走走。」

耶律隆運說︰「好吧,我去安排。」

耶律隆運挑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出發了。他們沿著潢河而行,到了土河,又沿著土河逆流而行。

耶律隆運故意安排了這樣的行走路線,為的是想讓蕭綽飽覽一下潢川的風光。蕭綽並不反對這樣的路線,雖然她對這里的風景了然于胸,但每次她都有新的發現,一朵野花,一簇灌木都讓她欣喜。她熱愛這里,每一寸土地都讓她留戀。

今天,草原上似乎格外美麗,草綠得亮眼,黃色的,紅色的,白色的,紫色的野花點綴在綠草從中,探著頭,眨著眼楮,羞怯中又帶著熱烈。空氣里混合著花草的香味,清新而濕潤。

走在這樣的路上,蕭綽只覺得自己身上每個部位都在復活,清新的空氣在她軀體里滌蕩著,像一股清澈的溪流流過。

走了一陣子,蕭綽走下馬車。

耶律隆運詫異,道︰「你怎麼下來了?」

蕭綽說︰「朕想騎馬。」

「騎馬?」耶律隆運睜大眼楮看著蕭綽。

蕭綽點了點頭。

耶律隆運看了蕭綽好一會兒,便讓侍衛牽馬過來。耶律隆運扶著蕭綽上了馬,蕭綽抓著了韁繩,輕輕抖動了一下,馬兒便邁動輕快的腳步,小跑起來。

耶律隆運追了上去,挨著蕭綽走著。

遠遠地一道山崗,如一道淡墨畫在天際,輕靈得如一條飄帶,仿佛雨後籠罩著的一縷青煙。

耶律隆運指著遠山,興奮地說︰「太後,看,那座山下就是他們的房舍。」

蕭綽望了一眼前面的山崗,仿佛在天際一樣,而腳下,是一塊一望無際的原野,一直延伸到山崗的腳下,宛如是山崗拖曳的裙裾。

蕭綽佇立了一會兒,說︰「朕知道,好像又多了幾間房舍。」

耶律隆運說︰「不錯,多了好幾間呢。」

蕭綽說︰「看來婉容也發達了。」

耶律隆運說︰「這兩年,很多人都發達了。」

蕭綽說︰「是嗎?走去看看。」

蕭綽說罷,朝馬背上打了一鞭子,馬兒快跑起來。耶律隆運驚呼一聲,也連忙追過了。

很遠就傳來犬吠的聲音,侍衛走上前去,驅趕那些狂叫的狗,沒想到引來一陣更加激烈的反擊,隔著籬笆幾只惡犬交替  上前怒吼,氣勢洶洶,似乎一定要御敵于國門之外。

這時,從屋內走出一個婦人,盯著來到門口的一群人,一邊怒斥狂叫的狗,好不容易才將幾條狗鎮住,然後,看著眼前的人,連忙打開柵欄,在蕭綽面前跪下來,說︰「草民不知皇太後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蕭綽拉起婦人,端詳良久,說︰「怎麼也瘦了?」

婦人也緊盯著蕭綽看,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想說些什麼,嘴動了動,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嗚咽起來。

蕭綽拉著婦人的手說︰「怎麼了?婉容,見了朕怎麼還哭上了呢?」

蕭婉容握著蕭綽的手說︰「草民見到皇太後,高興——」

蕭綽說︰「好了,別哭了,走到你屋里去。」

蕭婉容立即在前面帶路,把蕭綽,耶律隆運迎進屋內,搬來座椅讓他們坐下。

屋子里依然收拾得一塵不染,雖然只是一間草屋,卻窗明幾淨,屋里亮堂堂的,房門是新的,家具也是新的。

蕭綽看了甚是驚訝,這房屋就像新蓋的一樣,更令她驚訝的是房屋中間放著一張搖籃。

蕭婉容朕忙著沏茶,誰知沒有開水,遂連忙燒水,手忙腳亂地,歉然地對蕭綽說︰「皇太後稍等片刻,水很快就要燒好了。」

蕭綽說︰「婉容,別忙,過來陪朕說說話。」

蕭婉容便挨著蕭綽坐下來,說︰「真是沒想到太後會到這里來,看看,水都沒燒。」

蕭綽說︰「你不去看朕,朕只好來看你了。」

蕭婉容說︰「草民該死,本來是要去進見皇太後的,可是家里雜事太多,沒能進見太後。」

蕭綽看了蕭婉容一眼,說︰「這就是理由嗎?」

蕭婉容不做聲了,听見水響,便起身說︰「水開了,我去倒茶。」

茶端來了,放在蕭綽和耶律隆運面前,蕭婉容依舊在蕭綽身邊坐下來。

耶律隆運說︰「二嫂,現在都忙些什麼?」

蕭婉容說︰「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忙了些什麼,只覺得從來沒有閑過。」

耶律隆運說︰「我看見你家又新蓋了好幾間房屋,你蓋那麼多房屋干什麼?」

蕭婉容說︰「當然是住了,難道是蓋著玩的?」

耶律隆運說︰「家里就是你和狗兒,怎麼要那麼多房子住?」

蕭婉容笑道︰「三弟不知道,我家現在六口人了,將來還要添好多人,不蓋幾間房屋怎麼住。?」

耶律隆運看著蕭婉容一臉幸福的樣子,說︰「你家有六口人了?怎麼有這麼多人?」

蕭婉容正欲回答,蕭綽說︰「婉容,你是不是有孫子了?」

蕭婉容滿臉堆笑地說︰「是啊,草民已經有兩個孫子了。」

耶律隆運驚詫道︰「二嫂,狗兒成親了?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

蕭婉容笑著說︰「是的,大前年結的婚。」

蕭綽說︰「難怪那兒有一張搖籃呢。」

蕭婉容笑道︰「小的才半歲多,不過,大的已經會跑了,嘴甜的很,這會兒去地里找他阿爸去了。」

耶律隆運說︰「二嫂,小弟可要說你,狗兒成親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跟我說,是不是怕我拿不出禮錢?」

蕭婉容說︰「不是的三弟,事情突然,來不及對你說,請你原諒,我們對誰都沒有講。」

耶律隆運說︰「怎麼是這樣,怎麼辦得這麼倉促?」

蕭婉容說︰「唉,這不是有句話兩句話說得清的,以後慢慢地跟你說。」

蕭綽問︰「媳婦是哪里人?」

蕭婉容說︰「大名府的人。」

「大名府的人?」耶律隆運驚叫起來,說︰「還是那個賈曼筠?」

蕭婉容點了點頭。

耶律隆運說︰「你們不是把她留下來了嗎?怎麼又娶了她?」

蕭婉容正要回答,只見一個身影在屋外一閃,蕭婉容立即站起來,走了出去。抱著一個一兩歲的小孩子走進來。

耶律隆運睜大眼楮看著蕭婉容懷里的小孩,站起來,伸出手去,想抱那小孩。小孩愣了愣,滴溜溜地轉了一下眼珠子,向蕭婉容懷里躲了躲。蕭婉容推了一下那小孩,說︰「這是爺爺,讓爺爺抱抱。」

小孩回過身,叫了一聲「爺爺」,便張開雙臂,投進耶律隆運的懷里。

耶律隆運緊緊摟住,笑著答應,並伸過嘴巴在小孩的臉蛋上親了幾下。

小孩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躲閃,說︰「癢,癢。」

耶律隆運大笑起來,又去親那小孩,小孩抓住耶律隆運的胡子,笑著推開耶律隆運的臉。

所有人都大笑起來。

這時,屋外響起腳步聲,小孩女乃聲女乃氣地說︰「阿爸回來了。」

話音剛落,只見耶律狗兒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抱著嬰兒的女子。

耶律狗兒見了蕭綽和耶律隆運,立即跪下來,說︰「草民見過皇太後,見過大丞相。」

耶律狗兒又連忙回過頭對婦人說︰「曼筠,快來拜見皇太後和大丞相。」

婦人連忙把嬰兒遞給蕭婉容,自己挨著耶律狗兒跪下。

蕭綽看著賈曼筠,依稀看出了另一個人來,不禁皺了皺眉頭,讓二人起來。

蕭婉容便讓二人去收拾食物,燒火做飯。

蕭綽說︰「別忙,朕帶來那麼多人,你的那個小鍋小灶做飯,怎麼夠那麼多人吃?傳朕旨意,就在前面扎下帳篷,在那里埋鍋造飯吧。」

蕭婉容說︰「讓軍士們去埋鍋造飯,皇太後就在草民家里吃一點,雖然沒有山珍海味,飯菜將就還是可以飽月復的。太後,到草民家里連飯都不吃一口,草民會過意不去的。」

蕭綽說︰「婉容,朕曾經對你說過,不要總是一口一個草民一口一個草民的說,朕听了很不習慣。」

蕭婉容說︰「好,我就不客氣了,我們拿不出來什麼好東西招待太後,但山肴野蔌還是有的。不嫌棄,就在這里吃。」

蕭綽笑道︰「好,朕今天就吃你這個大戶了。」

蕭婉容便笑著讓耶律狗兒和賈曼筠去燒火做飯去了。自己這將手中的小孩兒,放進搖籃里,將搖籃拖到自己座位旁邊,看著那個揪住耶律隆運胡子,在耶律隆運膝蓋上玩耍的小孩,說︰「瑤玉,快放手,揪住爺爺的孩子干什麼?」

耶律隆運看著揪住自己胡子的小孩,說︰「瑤玉?你叫瑤玉?」

蕭婉容笑著說︰「是的,他叫耶律瑤玉,這個小的叫耶律瑤玦。」

蕭綽皺了皺眉頭,說︰「這是誰起的名字?像女孩子的名字。」

蕭婉容說︰「他媽媽起的,我也覺得不夠有氣魄,還不如他們爸爸的名字呢。」

耶律隆運笑了一聲,說︰「我知道狗兒的名字是二嫂取的,二哥還跟你爭執了好多回,但是都沒有爭過你。」

蕭婉容得意地笑了,說︰「我說狗兒好養,不對嗎?看看我們的狗兒,是不是很好養?打仗都傷不了他。」

耶律隆運說︰「確實不錯,狗兒的運氣真不錯,打仗還立了那麼大的功勞呢。」

蕭綽說︰「是啊,婉容,狗兒立了大功,朕要好好地賞賜他,他為什麼不在軍隊里干了?」

蕭婉容吸了一口氣,說︰「狗兒不喜歡打仗。」

蕭綽說︰「不喜歡打仗,可以干別的嘛。」

蕭婉容說︰「這孩子就喜歡種地,還有就是放牧,但是,我覺得他是離不開我,是受我拖累了。」

蕭綽說︰「婉容,不是朕說你,你怎麼一定要在這山腳下待呢,上京的守太保府,比這里差嗎?」

蕭婉容看了蕭綽一眼,說︰「我的心思你是懂的。」

蕭綽嘆道︰「他真的值得你這麼對他嗎?」

蕭婉容點著頭,眼里光閃閃的。

耶律隆運嘆道︰「我真羨慕二哥呀。」

蕭綽說︰「但是他畢竟已經離開你了,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用心地對他,真的要這樣麼?」

蕭婉容說︰「不,他沒有離開我,從來沒有離開我。」

蕭綽嘆道︰「就算這樣,你也要為狗兒考慮呀,他是有前程的。」

蕭婉容搖頭道︰「不,狗兒現在很好,他太善良,太老實,漢寧在時,就不讓他做官,現在很好。」

蕭綽愣了一下,想起了耶律斜軫,他對做官也不追求,她幾次撤了他的官職,他一點兒怨言沒有,似乎還很開心。他真是一個灑月兌的人,把什麼都看得很淡,早看透了官場。

耶律隆運逗著耶律瑤玉玩,小家伙十分讓人喜愛,一雙小手在耶律隆運臉上模來模去,耶律隆運逗他,他笑個不停。

忽然,耶律隆運說︰「二嫂,你說你家現在六口人,我看怎麼只有五口人?」

蕭綽說︰「是呀,不是五口人嗎?還有人呢?」

蕭婉容說︰「還有一個人出去放牧去了。」

「放牧去了?誰,誰去放牧了?」耶律隆運奇怪地問。

蕭婉容說︰「燕雲。」

「燕雲?燕雲是誰?」耶律隆運說。

蕭婉容說︰「一個宋國人。」

蕭綽說︰「宋國人怎麼到你家了?」

蕭婉容嘆道︰「他是來找狗兒打架的,結果沒打瀛,就不走了。」

耶律隆運驚奇,道︰「他來找狗兒打架?」

蕭婉容點頭道︰「是的。」

「沒打瀛,不走了?」耶律隆運睜大眼楮問。

蕭婉容說︰「是的。」

蕭綽說︰「他為什麼找狗兒打架?」

蕭婉容說︰「他說狗兒搶了他的馬。」

蕭綽記起來了,說︰「原來是他。」

耶律隆運茫然看著蕭綽說︰「是誰?」

蕭綽笑著說︰「你記不記得南征時,有一個來給王繼忠送信的宋國人,為一匹小紅馬與狗兒打起來了。」

耶律隆運恍然大悟,說︰「對對對,他就叫燕雲,他怎麼打得過狗兒?我看他是想給你家放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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