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封賞

滌魯準備進入屋里,王繼忠一把拉住,向他做了一個手勢,讓他到外屋去,滌魯輕輕地走了。

王繼忠站在屋外,只听見王懷玉哭泣道︰「不出去,我就不出去,我不想見到他。」

康延欣說︰「你爸沒說不要你,他怎麼會不要你呢?」

王懷玉哭著說︰「你騙人,他們都說他不會回來了,要回到宋國去的。」

康延欣說︰「阿媽沒騙你,阿媽什麼時候騙過你?你不是已經看到阿爸了?阿爸回來了。」

「可是,他又走了,看也不看我就走了。」王懷玉哭得愈是傷心,「他看都不看我。」

康延欣說︰「阿爸是被人圍住了,沒有看見你。」

王懷玉哭喊道︰「不,他就是不要我了,他要回去的,回汴梁的。」

這時,康延欣也哭了起來,說︰「不,你爸不會回去的,他不會回去的。」

王繼忠推開門,進去了,只見康延欣母子緊緊抱住,臉相互依偎著,都哭成淚人。

王繼忠走過去伸手抱過王懷玉,擦干他的淚水,說︰「走,跟爸爸一起吃飯。」

王懷玉看著王繼忠,猶豫了一下,看著康延欣。

康延欣也擦干了淚水,笑著說︰「去吧,跟你阿爸去吧。」

王懷玉撲在王繼忠的懷里,緊緊地抱住了他。

「繼忠,你今天怎麼了?」安排王懷玉睡了之後,康延欣回到王繼忠身邊,說。

王繼忠說︰「沒怎麼呀,有哪里不對嗎?」

康延欣說︰「你自己不知道嗎?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王繼忠說︰「沒有啊,我很高興啊,酒也喝了不少。」

康延欣說︰「你的酒是喝了不少,但是,你就是只顧自己喝,別人請你,你也不回敬一下,你到底在想什麼?」

王繼忠愣了一下,說︰「在想什麼?沒想什麼。」

康延欣說︰「是不是又在想陳湘萍母子?」

王繼忠搖頭道︰「沒有,沒想他們。」

康延欣看著王繼忠,見他是真誠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便說︰「你不說算了,睡覺吧。」

康延欣說罷想吹滅油燈,王繼忠忙說︰「別吹——讓它燃著吧。」

康延欣看了看王繼忠,說︰「繼忠,到底有什麼事,說出來听听。」

王繼忠說︰「我可能犯了大錯了。」

康延欣吃了一驚,說︰「犯了大錯?犯了什麼大錯?」

王繼忠說︰「我今天不該進城的。」

康延欣說︰「為什麼?」

王繼忠嘆息了一聲,什麼也沒說。

康延欣說︰「你是不是覺得你搶了皇太後、皇上的風頭。」

王繼忠說︰「簽定和約都是皇太後、皇上的功勞,老百姓不明就里,唉——」

康延欣說︰「別擔心,皇太後是個明白人,不會放在心上的。」

王繼忠說︰「我知道皇太後是個明白人,不過,老百姓這樣對我,把皇太後,皇上放在哪里了?」

康延欣听了,也害怕起來了,說︰「那該怎麼辦?」

王繼忠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康延欣說︰「依我看,這次回來一定要封賞一批將士的,到時候,皇太後給你的賞賜,你就推辭不要,怎麼樣?」

王繼忠說︰「我也是這麼想的。」

過了幾天,南京城狂歡的浪潮終于漸漸平息下來,為了平息人們高漲的情緒,張儉出了好多告示,勸說市民遵紀守法,各安舊業,不要聚集,以免影響市民生活。為了穩定市場,他還對盡快復工的店鋪,作坊,進行獎勵,最先開業的商鋪,一律減免三個月的稅賦。還派人到全國各處,采購貨物,保證貨物暢通。

南京城的狂歡暫時平息在自己的海洋里,各種機器高速地運轉起來,亟待解決的就是讓南京城外的幾十萬大軍,各自回去。

但這里很快出現了一個問題,大軍都不想走。蕭綽知道領軍者的心思,歷次出征回來之後,都會有封賞,這次取得了和平,這算什麼?不能算勝利呀,該不會沒有封賞吧。大家都眼巴巴地看著,希望封賞不能落空。

事實上,回到南京第二天,蕭綽就下旨,天下大哺三天,軍隊士卒更是加倍,南京城內外都飄著酒肉的香味。

蕭綽在宣和殿設宴宴請南征將士,讓耶律隆緒,耶律隆慶,耶律隆佑依次把盞給將士們斟酒。

蕭綽帶頭飲酒,舉起酒杯,說︰「將士們,朕今天就不給你們斟酒了,讓皇上,梁王,楚王代替朕,這次南征,你們浴血奮戰,終于逼得宋國與我們簽定了和約,這都是大家的功勞,請一起喝了這一杯。」

眾人都很高興,一起暢飲,宣和殿內歡聲笑語,非常熱鬧。

酒過三巡,蕭綽放下酒杯,說︰「諸位,這次南征,你們都立了大功,朕都記著,立功受獎,朕不會忘記這件事,現在請張儉宣布受賞人名單。」

張儉起立,拿出功勞簿,念道︰「太尉耶律老君奴不顧年功體弱,率軍深入,嚴明紀律攻打澶州有功,擢升為檢校太師。」

耶律老君奴听了非常歡喜,叩頭謝恩。

蕭綽笑著說︰「有功受獎,有罪受罰,獎罰分明,才能服眾嘛。」

張儉接著念道︰「耶律磨魯古作戰英勇,瀛州城下裹創而戰,雖在澶州違反軍紀,擅自出戰,功過相抵,升為北院大王。」

耶律磨魯古上前跪謝。

張儉又念道︰「耶律觀音奴有勇有謀,臨陣善變,抓住機會,一舉奪取洺州,功勞不小,加封為南樞密院副使。」

耶律觀音奴沒想到自己會升為樞密院副使,十分高興,磕頭謝恩。

「駙馬蕭排押自出征以來,一直身先士卒,澶州突遭巨變,穩定軍心,指揮得當,功勞巨大,擢升為北府宰相。」張儉繼續念道。

蕭排押似乎沒有明白,坐著不動,坐在一邊的耶律觀音奴,用肘踫了踫蕭排押,他才醒悟過來,站起來說︰「在澶州穩定軍心的不是我一人的功勞,主要是上將軍臨危不亂,給我出了好主意,要論功勞,他的功勞比我的大。」

蕭綽說︰「駙馬是個實在人,朕很欣慰,王繼忠有功,你的功勞也不小啊,朕自然會獎賞王繼忠的。」

耶律隆緒說︰「駙馬受封吧。」

蕭排押跪下,說︰「謝謝皇太後,謝謝皇上。」

張儉等蕭排押坐下,念道︰「韓制心浴血瀛州城,力破範廷召,計取糧草,保護千里糧道,大功十幾件,擢升為上京留守。」

韓制心既歡喜又羞愧,韓德昌說︰「還不上前謝恩?」

韓制心謝恩,躬身退了回去。

蕭綽又封了高正為右僕射,丁振為東上閤門使,韓杞為節度使,所有出征大小將校都酌情封賞。

張儉讀完受封者名單,將功勞簿呈給了耶律隆緒。

眾人十分疑惑,為什麼還有兩人沒有封賞,都坐著望著蕭綽和耶律隆緒。

蕭綽看了看眾人,說︰「怎麼?諸位對封賞有什麼異議嗎?」

蕭排押站起來,說︰「請問皇太後,為什麼不給大丞相和上將軍封賞?」

蕭綽掃視了一眼眾人,說︰「看來諸位都是為這事吧?」

有人笑道︰「駙馬多心了,上將軍和大丞相這回都立了大功,皇太後把他們放在最後,是要給更大的獎賞。」

蕭綽笑著說︰「說得對,這次和約能夠達成,王繼忠出力至偉,三番五次與宋人溝通,矢志不渝,才達成和約,這份功勞不得不嘉獎,加封王繼忠為瑯琊郡王,南院樞密使。」

旨意一出,眾人愕然。

王繼忠立刻跑上前去,跪下說︰「請太後收回成命,繼忠微末之功,當不得這麼大的封賞。」

耶律隆緒說︰「王卿家,你有什麼當不起的,受封吧。」

王繼忠說︰「皇上,俗話說︰德才稱位,萬事和諧,德才不配位,則生魍魎。臣德薄才淺,實在不配這個封賞。」

蕭綽看了看王繼忠,說︰「王卿家是不是嫌朕的封賞太小了?」

王繼忠立刻以頭頓地,說︰「不,皇太後,臣絕不敢心生妄想,臣何德何能受這麼高的封賞?」

蕭綽說︰「你為國立功,就應該受到封賞,不要推辭了。」

王繼忠說︰「臣本是一個階下之囚,蒙皇太後不棄,給了臣立功的機會,自當盡心盡力做到為臣的本分,即便立了一點微功,也不報答皇太後的恩情。皇太後寬宏大度,在臣被宋國拋棄的時候,又蒙您收留,給了臣一個棲身之處,不至于流落街頭,臣已經非常感謝了,豈能還有他望?」

王繼忠說罷,嚎啕大哭起來,在座的的文武大臣,都知道王繼忠的遭遇,想起他有家不能回的痛處,也不禁落下了眼淚。

蕭綽沒有再說什麼,默默地坐了一會兒,起身回宮去了。

耶律隆緒陪著眾人喝了幾杯酒,也覺得無趣,宣布宴會到此為止。眾人都散了。

王繼忠回到家里,康延欣忙問受封之事。

王繼忠把封賞的事告訴了她,並說他拒絕了封賞。

康延欣說︰「可是,你這樣拒絕皇太後,是不是讓她沒有面子?」

王繼忠驚道︰「我只顧拒絕封賞,沒想那麼多。」

康延欣說︰「皇太後一定會以為你嫌封賞小了。」

王繼忠說︰「是的,但是我真的不是嫌封賞小了啊。」

康延欣小聲說︰「皇太後這個封賞,也確實讓人意外,明里把你封為瑯琊郡王,其實就是一個虛餃,至于南院樞密使也只是管管賦稅而已。」

王繼忠說︰「只要與你在一起,什麼官也不當,我也是快樂的。」

康延欣抓住王繼忠的手說︰「我也是,可是,你就這樣不接受封賞,會讓皇太後下不來台的。」

王繼忠說︰「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康延欣說︰「要不你干脆就接受瑯琊郡王的封號,把南院樞密使辭了。」

王繼忠說︰「我以什麼理由推辭呢?」

康延欣說︰「你就說你的瘧疾還沒有十分地好,需要休息。」

王繼忠喜道︰「延欣,還是你有辦法。」

蕭綽回到宮中,心里生氣。韓德昌隨後走來。蕭綽說︰「王繼忠好不知趣,竟然嫌封賞太小了。」

韓德昌說︰「太後,這麼封賞也確實出乎意外,連眾大臣都不相信。」

蕭綽說︰「意外?他們想要多大的封賞?」

韓德昌說︰「太後準備怎麼辦?」

蕭綽說︰「怎麼辦?朕明天就問一問他到底想要多大的封賞?」

韓德昌連忙說︰「不行啊,太後,這樣不僅讓他難堪,還會讓你難堪。」

韓德昌說的很對,今天就是一個例證,當她問他是不是嫌封賞小了的時候,王繼忠感到驚惶和痛苦,蕭綽自己又何嘗不是?而且群臣的目光也是那麼嚴厲地看著她,不相信她是這麼對待功臣的。

蕭綽說︰「那你說怎麼辦?如果明天他仍然不接受封賞,怎麼辦?是不是應該給他更大的賞賜?」

韓德昌說︰「不,現在給他再大的賞賜他都不會答應的。」

蕭綽說︰「但朕如果不給他賞賜,朕沒法向國人交代。」

韓德昌說︰「太後別著急,我讓張儉去勸勸他,看他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

蕭綽說︰「這個主意好。」

次日早朝,張儉在萬春門外遇到了王繼忠,與其說是遇到不如說是等到。一大早,張儉就在門口候著,看見王繼忠走來,就走上來,叫道︰「繼忠兄,早啊。」

王繼忠見是張儉,說︰「張大人早。」

張儉說︰「繼忠兄,你怎麼還拿我當外人?」

王繼忠說︰「我哪里拿你當外人了?」

張儉說︰「你看我總叫你繼忠兄,而你總叫我張大人,這不是把我當外人,當年我阿姊在的時候,你還張儉張儉地叫著,阿姊不在了,我們難道就生疏了?」

王繼忠說︰「張儉,你想多了,那時你還小,現在做大官了,怎麼還能那樣叫?」

張儉說︰「什麼時候都一樣,我永遠是你的小弟弟。」

王繼忠說︰「那好吧,以後我還叫你張儉。」

張儉說︰「這還差不多。」

王繼忠與張儉並排走著。

張儉說︰「繼忠兄,昨天你為什麼不受封?」

王繼忠愣了一下,說︰「我不能受那麼高的賞賜。」

張儉看了王繼忠一眼,說︰「不會吧,我私底下听很多大臣說,給你的賞賜太小了。」

王繼忠說︰「那是他們的想法。」

張儉說︰「那繼忠的真實想法是什麼?」

王繼忠說︰「契丹與宋國能結束戰爭完全是皇太後,皇上決策英明,和將士們浴血奮戰得來的,我不能搶了皇太後,皇上的功勞。」

張儉說︰「繼忠兄真是一個明白人,那你到底想要什麼?總不能與皇太後那麼僵著吧。」

王繼忠看了張儉一眼,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奧秘,便說︰「我沒有別的想法,人生在世,無非名利二字,王繼忠的名已經臭了,那就撈一點利,如果能做一個富足的人,也不枉來這世間一場。」

張儉看著王繼忠說︰「繼忠兄,你真是這麼想的?」

王繼忠笑道︰「當著兄弟的面,我豈能說假?」

正說著,到了候朝廳,廳里擠滿了人,三三兩兩小聲說話。看見王繼忠走來,都停止了交談,向他圍上來,看了看王繼忠的神情,有人便說︰「上將軍今天的氣色不錯喲。」

王繼忠笑了笑,說︰「我看你們也都紅光滿面的,像又喝酒了一樣。」

蕭排押說︰「上將軍,別說了,昨天因為你我們連酒都沒喝好。」

耶律老君奴說︰「是啊,上將軍,有什麼事也要把酒喝好呀。」

王繼忠笑了笑,說︰「各位如果沒喝好酒,改天我請你們喝酒。」

耶律磨魯古說︰「何別改天,就今天我們到府上喝酒去,好不好?」

其他人,也都跟著起哄。

耶律善補說︰「是啊,上將軍,今天皇太後,皇上一定會重賞你的。」

「說的沒錯,上將軍立了那麼大功勞,應該受到重賞。」立即有人附和。

王繼忠听了,連忙說︰「諸位,不要再提這件事了,王繼忠求諸位不要再說這事了。」

大家听了,也都不再言語了,又三三兩兩地低聲交談起來。

王繼忠回過頭,沒看見張儉,知道他去後宮了,便嘆息了一聲,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

過來上朝的時間,沒有看見皇太後和皇上,也不見內侍。大家都焦急地等待著,目光都不住地看著大殿的入口。

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了,仍不見皇太後,皇上到來。已經有人不耐煩了,便對蕭排押說︰「宰相大人,今天的朝會該不會取消吧?要不,大人去問問?」

蕭排押說︰「再等等,取消朝會,內侍會告訴大家的。」

大家只得再等著,幾個人低聲說話,更多的人則一個人待著,或不停地踱步。

大殿入口終于有了腳步聲,只見蕭綽,耶律隆緒走了進來,接著韓德昌也走進大殿,內侍喊了一聲,「上朝」,文武百官魚貫而入,依次排列好了,朝拜已畢,各自站立好了。

只听見耶律隆緒說︰「昨天給上將軍的封賞,上將軍推辭,不接受封賞,眾位卿家以為如何?」

蕭排押說︰「臣覺得這次南征上將軍出力最多,理應受到更高的封賞。」

耶律隆緒說︰「大家都以為這樣嗎?」

「是。」眾臣齊聲答道。

蕭綽說︰「既然是這樣,那就封王繼忠為楚王。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說皇太後英明。

王繼忠匍匐上前,說︰「王繼忠何德何能敢受此爵?」

蕭綽說︰「王卿家,你立了大功,應當授予王位,不僅如此,朕還要賜你國姓,今後你就叫耶律顯忠。」

王繼忠說︰「皇太後的隆恩,王繼忠愧不敢當。」

蕭綽說︰「王繼忠,朕賜你國姓,你還推辭,難道耶律之姓,還配不上你嗎?」

王繼忠不敢再推辭了,只得叩頭說︰「謝皇太後隆恩。」

蕭綽又說︰「南樞密使一職還是由你擔任。」

王繼忠說︰「回太後,南樞密使,臣實在不能擔當。」

蕭綽說︰「你有什麼不能擔當的?」

王繼忠說︰「臣自從上次患了瘧疾,身體一直沒有恢復,請太後另擇賢良。」

蕭綽說︰「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養病,賜地一百頃,奴隸三十家,白銀三千兩,住宅一區。」

王繼忠連忙叩頭,道︰「多謝皇太後大恩。」

蕭綽說︰「好吧,起來吧。」

王繼忠起身退後。

眾臣怎麼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驚詫地看著蕭綽,又看了看王繼忠。

蕭綽說︰「諸位都受到了封賞,但是還有一位沒有受封。」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韓德昌,但是蕭綽並沒有看著韓德昌,而是望著大殿外面。說了一聲︰「讓他進來吧。」

大殿外面傳來腳步聲,眾人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十四五的年輕人走了進來,眾人都不認得這人,也從未見過他上過戰場,不知他何時立過戰功,疑惑地看著他走進大殿。

年輕人拜見了蕭綽和耶律隆緒,站在堂下,左右看了看,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一雙手不知放在什麼地方,一雙眼楮也不知看什麼才好,看了看蕭綽和耶律隆緒,連忙低下頭,臉漲得通紅。

他長著一頭卷曲的頭發,高高地鼻梁,闊大的嘴巴,身材修長,只是略顯單薄,說話聲音很低,有濃重的鼻音,喜歡不時地吸一下鼻涕。

眾人都好奇地看著年輕人,他到底是誰?為什麼封賞他?

蕭綽看了看眾人,說︰「諸位都不認得他吧?」

堂下沒有人回答,只是疑惑地看著蕭綽和年輕人。

蕭綽掃視了一下眾人,穩了穩神,說︰「你們不認識他,但是他的父親,你們都認識。」

眾人已經猜到年輕人是誰了,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蕭綽說︰「看來大家都猜到這孩子是誰了,他就是蕭撻凜兒子。」

蕭綽說到這里,聲音哽咽,不得不停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說︰「蕭撻凜自掛帥以來兢兢業業,身先士卒,不幸罹難,是我大契丹的英雄,是眾人的楷模,他不在了,功勞卻在,朕將錄用他的兒子——蕭慥古為南京統軍使。」

蕭綽話音一落,眾臣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個乳臭未干的孩子竟然成了統軍使。

眾人心里都不服氣,但看見蕭綽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情,也都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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