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一、灑淚而別

僅僅才兩天,陳湘萍像變了一個人,不僅僅是她身體在迅速的康復,更在于她的心理也發生著變化。先前她的心里充滿了怨恨和失望,現在,愛又重新點燃了,她不再怨恨任何人了,她的心里又充滿了希望,雖然,她已經決定不去契丹了,要和王繼忠分手了,但是,她不覺得痛苦,她甚至還為此感到高興,就像把手里的重物放下了,渾身有一股說不出的輕松。

第三天晚上,康延欣早早地帶著孩子們去了另外一個帳篷,把王繼忠和陳湘萍留在一個穹廬里。

好久,二人都沒有說話,但都有很多話要說,就像一個口袋,難以打開似的。

「明天走嗎?」王繼忠說,這已經是他們商定好了的,但王繼忠還是又問了一遍。

「嗯。」

接著又是長時間沉默。

「回去——」王繼忠準備說回去後,請陳湘萍幫忙照顧好娘,但這也是說了好多遍了,于是他改口,說,「回去要照顧好自己。」

「嗯。」

又沉默了一會兒。

王繼忠說︰「還有孩子們。」

「我知道。」

接著二人仿佛又無話可說了,仿佛一對陌生人見面,不知從何說起。

最後,王繼忠說︰「明天,你還是坐老馬的車回去,我已經跟他說好了,買馬和買車的錢,我已經給他了。」

陳湘萍說︰「我們坐的那輛車是制心的,我想還給他。」

王繼忠說︰「我已經跟他說了,他非要給你不可,你就收下,回頭我再送他一輛就是了。」

陳湘萍說︰「這回多虧了他,如果不是他連夜追趕,我怕今生就見不到你了。」

陳湘萍說罷,拿起巾帕,擦了擦眼角。

王繼忠說︰「是啊,自從我知道你已經離開了瀛州,我就痛苦,越接近瀛州,就越絕望,真沒想到我們還是見到了。只可惜,又要分開了。」

陳湘萍說︰「沒有什麼可惜的,真的,我已經很滿足了。」

王繼忠抓住陳湘萍的手,陳湘萍向後縮了縮,但還是被王繼忠緊緊抓住。

王繼忠說︰「湘萍,你是不是還在恨我?」

陳湘萍說︰「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恨你。」

王繼忠痛苦地說︰「是的,你是應該恨我,我沒有給你一點幸福,你的痛苦都是我給的,當初你就不應該嫁給我。」

陳湘萍猛地把手抽出來,大聲說︰「你說的對,我就不應該嫁給你的,嫁給你,我有什麼好?只有一遍又一遍的被你羞辱。」

王繼忠愣住了,說︰「不,湘萍,我什麼時候羞辱你了?」

陳湘萍忽然掩面哭起來,說︰「你自己做的事,難道不知道嗎?」

王繼忠一臉無辜,看著陳湘萍。

陳湘萍說︰「你不想要我,就早點跟我說呀,用不著讓人一遍一遍地給我帶信,讓我再嫁人呀,我到底哪里做錯了,讓你這麼羞辱我?」

王繼忠听了,茫然失措,說︰「湘萍,我這都是為你好。」

陳湘萍說︰「有你這麼為我好的嗎?你就是看不起我。」

王繼忠不知解釋,只是伸手想抓住陳湘萍的手,可是陳湘萍卻不再讓他踫一下。王繼忠流著淚說︰「湘萍,是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王繼忠說罷,趴在案台哭起來。

陳湘萍心里一軟,說︰「算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只要你以後不提這事,我就放心了。」

王繼忠又抓住陳湘萍的手說︰「湘萍,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湘萍說︰「我知道,我只是恨你不懂我的心。」

王繼忠說︰「湘萍,我真是錯了,我只是想我們已經沒有再在一起的指望了,所以,才想到讓你重新生活的。」

陳湘萍忍著淚水,說︰「繼忠哥,我從來後悔嫁給你,也從來不怨恨你給我帶來的苦難,我知道你不會背叛我。」

王繼忠痛苦地說︰「可是,我讓你失望了,我對不起你。」

陳湘萍說︰「好了,繼忠哥,你別說了,什麼也別說了,我知道你的苦。」

王繼忠抓緊陳湘萍的手,感激地看著她。她溫柔地看著他,臉上閃現出他難忘的光暈。他將手伸過去,擦掉她臉上殘留的淚痕。陳湘萍一把緊緊地抓住王繼忠的手,將它緊挨著臉龐,熱烈地吻著。

王繼忠伸手抱著陳湘萍,陳湘萍緊靠在他的身上,听著他劇烈的心跳。

又是一夜無眠,王繼忠,陳湘萍說了一夜的話。陳湘萍仔細地詢問了他到契丹的所有情形,唯恐漏掉了什麼。

王繼忠講到了他的被俘,在俘虜營里的遭遇,押往契丹路上的情形。

陳湘萍一邊听一邊流淚,那些淚水有的是因為傷心,有的是因為感動,有的是因為慶幸。

後來,王繼忠又講到了如何認識康延欣,自己如何從萬念俱灰的境況中掙月兌出來。

陳湘萍越是感動,覺得康延欣就是王繼忠的救命恩人,要王繼忠一定不要辜負她。

王繼忠說︰「我會的,只是委屈你了。」

陳湘萍說︰「我已經說過,我沒有什麼委屈的,明天,我就要回汴梁了,原來我是想服侍你一輩子的,現在,她代替了我,我可以放心地走了。」

王繼忠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什麼也沒說,他知道說什麼都是毫無意義的。

可是,接著他又問了她一些更無意義的話,什麼家里的房子怎麼樣?庭院了那棵桂花樹是不是長得很高了?房屋布置有沒有改變?等等。

陳湘萍一一作了回答,說房子還是老樣子,桂花樹已經長得很高了,粗壯的很,每年都開好多桂花。屋里布置沒有改變,他練武的器械,都在原處,如果他能回去,保證他閉著眼楮都能找到。

陳湘萍還告訴王繼忠,金水河上又架起了幾座大橋,他原來練武的地方,栽了許多楊柳樹。如果他再想去那里練武,就陰涼多了。

陳湘萍說著說著,又啜泣起來,王繼忠也淚水漣漣的,二人抱著頭一塊流涕,一直到天快要亮了,他們才慢慢睡去。

不久,一陣胡笳聲把他們驚醒了,接著,傳來一陣陣腳步聲和喧嘩聲。

契丹軍士要集合了,人喊馬嘶地,大營熱鬧而次序井然。

王繼忠起身走到帳外,只見軍士們已經開始列隊,車輛依次排開,帳篷都收拾好了,卷起來,放在馬車上。

見王繼忠走出帳篷,康延欣走過來,告訴他早餐已經做好了,讓叫陳湘萍起來吃。

王繼忠臉上有些發燙,看了康延欣一眼,就低下了頭,轉身要再進入穹廬。陳湘萍出來了,臉紅彤彤的,羞怯地看了康延欣一眼,沒說什麼,低頭向另一個穹廬走過去。

王繼忠還愣愣地看著康延欣,康延欣上前將他肩膀拍了一下,說︰「還愣著干什麼?去吃飯了。」

王繼忠這才醒悟過來,跟著康延欣去了。

吃飯的時候,好半天,大家都沒有說話,都知道這是他們在一起吃的最後頓飯了。吃罷這頓飯,他們就要分道南北,也許這輩子就不會見面了。

陳湘萍想起昨晚的溫存,心里十分不舍,那一份甜蜜即將變成永恆的回憶。她感謝康延欣的大度,給了她這次機會。她抬頭看見康延欣正在注視著她,見她抬起頭,她連忙扭過去,與孩子們說起話來。

她送了王懷節一匹良馬,那是王懷節自己相中的。她懷著歉意地說︰「那匹馬有點老了,不過很溫順,力氣也不弱,你爸平時喜歡騎。」

王繼忠立刻糾正說︰「不是,那是你二娘的愛騎,很小的時候就跟著你二娘了。」

王懷節說︰「那我不要了。」

康延欣忙說︰「別听你爸胡說,寶馬配英雄,懷節身上有一股英雄氣概,正好用這匹馬,雖然,年紀大了一點,不過不要緊,等二娘回去了,物色了更好的馬,送給你。」

王懷節喜歡的不得了,連忙向康延欣道謝。

康延欣看了看懷敏,說︰「敏兒,二娘沒有什麼東西送給你,只有這把長劍,本來是你爸爸給二娘打造的,現在送給你吧。」

王懷敏說︰「這是爸爸送給你的禮物,我不能要。」

陳湘萍說︰「懷敏說得對,這是繼忠送給你的,他怎麼能要?」

康延欣笑道︰「他人都在我的身邊,就是最好的禮物,我還要這些干什麼?再說我又不太喜歡這些玩意兒,二娘懶,不想天天練劍,早就想把它扔了,免得你爸天天逼著我起來練劍。」

康延欣說完,孩子們都笑了。

王繼忠說︰「這是一把好劍,雖然,比不上巨闕,魚腸,截銅斷鐵也是輕而易舉。」

王懷敏自然十分感激,閃著淚光說︰「二娘,我舍不得你。」

康延欣說︰「二娘,也舍不得你們。」

王繼忠說︰「懷德,二娘給你的禮物,你收到了嗎?」

王懷德說︰「收到了,謝謝爸爸,謝謝二娘。」

康延欣拍了拍王懷德的頭,說︰「想爸爸和二娘的時候就給我們寫信,我要看看你寫的字有沒有進步。」

王懷德看著康延欣,說︰「我會的,二娘。」

王繼忠最後看著王懷政說︰「懷政,你出生的時候,為父就不在身邊,從小到大沒有看過你一眼,我對不起你,沒有撫養你,也沒有教育你,你不要怪為父不體諒你,一見面就說你不對,你要把心放在正經事上,這麼小就惦記著勾欄,將來還能干什麼?」

王繼忠一席話說得王懷政面紅耳赤,低著頭,眼淚汪汪的。

康延欣拉過王懷政的手,一邊向王繼忠使眼色,讓他別說了。然後對王懷政說︰「懷政還小,二娘听你娘說家里數你最有孝心,對女乃女乃特別地好。」

王懷政投進康延欣的懷里,嚶嚶地哭起來。

康延欣一邊安撫,一邊說︰「其實,听听曲,看看戲,也沒有什麼,戲里戲外都是人生,只要你從中學些好東西,也是好的。二娘這回送你一把琴,不知你喜歡不喜歡。」

康延欣說罷,取出琴,遞給王懷政。

王懷政拿著琴,喜不自禁,他從小就喜歡擺弄這些玩意,對音樂有一定的造詣。但他今天看到這把琴時,卻叫不出它的名字。那是一把兩根弦  琴。琴頭像一匹馬的頭,琴月復為一個上窄下寬的方塊。有點像胡琴,也是馬尾做的弓弦。

王懷政說︰「二娘,這是什麼琴?我從來沒見過。」

康延欣說︰「契丹人都叫它‘朝爾’,我們因為它的頭像馬的頭,就叫它馬頭琴。」

「馬頭琴,名字就很好听,二娘,你給我們拉一曲吧。」王懷德說。

康延欣笑著說︰「二娘的手生疏了,怕拉不好。」

王懷政說︰「拉吧,二娘,你教我怎麼拉吧。」

康延欣听了,拿起馬頭琴,先將方法教給了王懷政。然後,正襟危坐,將馬頭琴抱在懷里,先將弓在弦上蕩了兩下,宛如一聲問候,有如靈燕飛來,傳出一兩聲呢喃,霎時,讓人感覺到春天到了。接著,潺潺淙淙,仿佛一股清泉流出山谷,那麼幽靜,那麼從容,就像雪山在太陽底下,熠熠生輝,莊重又安詳。隨即,琴聲漸漸激烈,錚錚淙淙,如百川奔流,群馬奔騰。琴聲逐漸高昂,如千萬人的吶喊。之後聲音低沉下去,回復婉轉,如泣如訴,哀痛欲絕。如歧路兒女,淚濕衣襟。

王繼忠的衣襟早已濕了,他拉著陳湘萍的手說︰「湘萍,為夫無能,不能再陪你了,希望你多加保重,希望有緣再能見到你。」

陳湘萍也是泣不成聲,拉過康延欣的手,把王繼忠的手放進她的手里,說︰「妹妹,我把繼忠交給你了。」

康延欣說︰「放心吧,大姐,你也要保重。」

陳湘萍只是哭,康延欣抱住她,吻了吻她的額頭。

這時,來了兩個軍士,抬來一箱東西走過來,說︰「上將軍,這是皇太後送給陳夫人的三千兩白銀,皇太後說,隊伍馬上就要開拔了,她就不來送夫人了,讓你們早點準備,太後在瀛州等你們。」

王繼忠站起來,其他人也跟著站起來。老馬已經在穹廬外面等著,指揮著軍士將箱子放進車內。

穹廬里的人都出來了,看見隊伍正一撥一撥地走出營地,排成一條長長的龍,迤邐向北而去。

王繼忠告訴兩個軍士說一會兒就出發,與皇太後在瀛州城下匯合。

軍士說︰「上將軍快點,听說瀛州城有點麻煩。」

王繼忠吃了一驚,問︰「有什麼麻煩?」

軍士搖搖頭,說︰「不清楚,據前哨回報,在路邊發現了很多可疑的東西。」

「可疑的東西?什麼可疑的東西?」王繼忠緊張地問。

軍士依舊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康延欣看見王繼忠緊張的樣子,連忙走過來,問︰「怎麼了?繼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王繼忠裝出輕松的樣子,說︰「沒事,就是隊伍走得急了,有些混亂,皇太後有點不高興。」

王繼忠說罷,讓軍士去了。

王懷敏走過來,說︰「爸爸,不會有事的。」

王繼忠笑著拍了拍王懷敏的肩膀,說︰「是的,不會有事的。」

這時,王懷敏眼角看見兩個人走過來,連忙拔腿跑過去,接著王懷節,王懷德也跑過去了。

原來是韓制心、韓滌魯來向他們告別的。他們先後擁抱了王家兄弟,然後走到陳湘萍面前,跪下,韓制心說︰「娘,制心就要走了,這一走可能再也見不到您了,請你多多保重,制心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娘的。」

陳湘萍連忙拉起來,含著眼淚,說︰「制心啊,娘,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連夜追趕我們,我們一家人就一輩子見不到面了,是你幫娘完成了心願,娘,也沒有什麼感謝你的,讓娘好好抱抱你吧。」

韓制心叫了一聲「娘」,便投進陳湘萍的懷里。

好久,陳湘萍才松開手,擦掉韓制心臉上的淚水,說︰「制心,有空到汴梁來玩,娘給你做好吃的。」

韓制心點了點頭,轉身又和王家兄弟說了一會兒話,然後,依依不舍地和韓滌魯一起離開了。

陳湘萍目送韓制心離開,回頭朝王繼忠不好意思地一笑。

康延欣笑著說︰「大姐的福氣真好,這次來平白無故地撿了一個兒子,這不是賺大了。」

陳湘萍說︰「說實在的,從前,我一直恨著契丹人,覺得他們都是萬惡不赦的壞人,現在看來,是我錯了。像皇太後,制心,滌魯,還有你都是很好的的人,現在,要走了,真是舍不得。」

康延欣說︰「要不就不走了,我也舍不得你,還有他,更舍不得你。」

康延欣說罷,朝王繼忠努了努嘴。

王繼忠有些心不在焉,剛才軍士說的話還在耳邊,瀛州那邊究竟出現了什麼問題?會不會發生什麼沖突?契丹軍在這里吃了大虧,宋軍也損失慘重,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若果真的打起來,該怎麼辦?那千辛萬苦得來的和平,會不會就此毀于一旦?戰端再開,又有多少黎民死于非命。

不,一定要阻止戰爭。王繼忠幾乎要催促陳湘萍上路了。

這時,侍衛已經收拾好了帳篷和里面的東西,都裝上  車,老馬也將懷敏的那匹馬牽過來了,康延欣送給懷節的馬,侍衛也牽到這里,見到懷敏的馬,立刻興奮起來,跑過去挨挨擦擦,親熱的不得了。

王繼忠半天不說話了,看著老馬將馬套進車軛里。

陳湘萍看著王繼忠,忽然,發現他像變了一個人,面色看起來有些冷峻和憂慮,她不禁有些擔心了。問康延欣︰「他今天怎麼了?」

康延欣說︰「沒事,你們要走了,舍不得。」

陳湘萍有些不相信,走過去,問︰「繼忠,出什麼事了?」

王繼忠看了陳湘萍一眼,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都弄好了?上車吧。」

陳湘萍看著王繼忠失魂的樣子,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王繼忠這才回過神來,說︰「沒事,就昨晚沒有睡好,有點疲倦。」

陳湘萍听了,臉漲紅了,低聲說︰「等一會兒,我們走了,你就在車上,好好地睡一覺。」

王繼忠說︰「是的,我現在就有這個習慣,愛在車上睡覺。」

老馬套好馬,走過來,說︰「王大人,公主,車已經套好了,可以上路了。」

王繼忠說︰「馬大哥,這次你幾次三番地來回奔波,真是太辛苦你了,你的這份恩情,王繼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老馬連忙說︰「大人,要說恩情,你們王家才是我的大恩人,在汴梁托你們的福,在這里又承你和公主的福,給了我那麼多的錢物,我老馬這趟是賺大了,謝謝你們。」

王繼忠說︰「馬大哥說這話就見外了,回到汴梁以後,有什麼事,就去找我大哥,他會幫忙的。」

老馬千恩萬謝,坐上馭座。

王懷敏,王懷德,王懷政依次向王繼忠,康延欣叩頭,告辭,走進馬車。王懷節叩了頭,躍上自己的馬背。別人都是眼淚汪汪的,只有他神采飛揚,一副大將軍的模樣,還特別問了一聲︰「二娘,我跟我爸誰更威風?」

康延欣笑道︰「當然兒子比老子更強。」

王懷節愈是得意。

要上車了,陳湘萍走到車門口,轉過身來,看著王繼忠,說︰「你的腿要保暖,北方風大,不要凍著了。」

王繼忠點頭道︰「我知道,你也要保重。」

陳湘萍上了車,眼楮一花,一只腳沒有站穩,險些摔倒,王繼忠連忙上前,一把扶住,問︰「湘萍,你是不是暈了?」

陳湘萍搖搖頭,說︰「不是,腳沒有踩穩。」

王繼忠扶著她,走進車內,叮囑懷敏兄弟,讓他們照顧好陳湘萍,然後,朝老馬揮了揮手。

老馬抖動了韁繩,車動了。

王繼忠、康延欣跟著馬車,送到大路上,站在路口,目送馬車漸行漸遠。不知不覺,王繼忠的眼楮模糊了,看不清馬車。

這時,從馬車里傳來一陣馬頭琴的聲音,王繼忠和康延欣都愣住了,听其曲哀婉曲折,悲傷蒼涼,原來馬車內正演奏著《胡笳十八拍》,王繼忠再也克制不住悲痛的心情,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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