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四、俘虜

午後,最後一撥契丹軍隊,路過傷兵營地,這是負責收容最後的掉隊人員。他們發現了賈曼筠。

無論賈曼筠如何解釋和哀求,她被綁了起來,一根繩子系著她的雙手,另一頭連在馬鞍上,就這樣跟在馬的後面,帶離傷兵營,踏上了北去的行程。

整個上午,她都呆在屋子發愣,哭泣。屋外是一陣接一陣的腳步聲,像滔滔不絕的河水,永不停息。

好不容易,等到腳步聲漸漸稀疏,她緊張的心弦開始松弛下來。有一段時間,屋外已經沒有了腳步聲傳來。賈曼筠從角落里走出來,側耳細听,屋外非常安靜,像浪濤流入了大湖一樣,再也听不到馬嘶聲,腳步聲,談笑聲了。

都走了,盤踞在黃河岸邊十幾天的契丹人走了,帶著一紙和約,走了。走得很從容。賈曼筠听著那些腳步聲有節奏地通過,和諧得像一支音樂。

賈曼筠走出屋子,屋外灑滿陽光,溫暖而舒適。站在太陽底下,她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覺得身上有一股新生的活力開始流淌。

雖然,她還是想起耶律狗兒,現在,他已經走遠,再不會回來了,這無疑是最好的解月兌。尤其是耶律狗兒離開時的神情,更讓她放寬了心,他一句話也不跟她說,顯然,是恨她了,這樣也好,就算是陌生人,甚至是仇人吧,不欠他的了。

就在這時,她發現了契丹軍,連忙跑進屋內,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契丹軍抓住了她,從她身上搜出了一大塊金子。于是,她便成了小偷,被押往北行的路上。她的解釋,哀求,反抗都沒有用,反而,招來一頓皮鞭和怒斥。

隊伍走得不是很快,因為不時有前面的人掉隊,隊伍就要收容他們,掉隊的人,大部分是受傷和生病的人,走著走著就走不動了,就不得不坐在路邊休息,等待他們的,一個是被收容,再一個就是死亡。錯過了收容,生存的機會就很少了。雖然,兩國已經達成和平,但是,兩國人民還沒有真正的和解,雙方仇視和對抗的心理不會這麼快就會改變。所以,掉隊的契丹軍往往因為害怕像獵物一樣被打死,在被宋人發現前,就選擇結果自己。

因此後續部隊除了收容掉隊的軍士之外,還要埋葬死去的戰士。另外,如果遇到有大官死亡,還要將他們的尸體運回契丹去。因此,隊伍的任務非常繁重,派給他們的幾百輛馬車,很快都坐滿了人。掉隊的人太多了,一是因為戰馬損失嚴重,騎兵們失去了馬,就像掉了魂一樣,沒精打采的。二是好一段時間,部隊長期挨餓,營養跟不上,遇到急行軍,勢必頭暈眼花,腳酸腿軟。三是,天氣嚴寒,凍傷的人很多,雖然對于他們這些長期生活在北方的人來說,這點寒冷算不上什麼,但由于準備不足,加之這年的氣溫確實很低,不少人仍然被凍壞了手腳,不能走路。

部隊走了才兩天,幾百輛馬車就人滿為患。

這些人坐在馬車上申吟,哀嚎,部隊又一路埋葬死尸,弄得他們像送葬的一樣。

賈曼筠的頭皮是麻木的,她被一個契丹軍官帶著,軍官一路上對她挺照顧的,尤其是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掃來掃去,如同溫柔的浪濤拍打著水岸,每一次浪濤涌來,賈曼筠就受寵若驚,不知所措。熾烈的目光令她頭暈目眩。

北行的第三天,軍官似乎要改變一下,他的方式,將她帶到一頂帳篷里,對她說︰「是我動手,還是你自己動手?」

賈曼筠似乎沒听懂他的話,抱著身子,像刺蝟一樣縮成一團。

于是,軍官便自己動手了,賈曼筠喊起來,可是換來的幾個耳光,和一塊破布塞進嘴里。

這時,帳篷被打開了,一個受傷的將軍走了進來,賞了軍官兩個肉饅頭,軍官立即停止他的,捂著臉,驚惶地看著將軍。

將軍拿下賈曼筠嘴里的破布,驚奇道︰「真的是你?賈護士。」

賈曼筠已經嚇得失魂落魄,怔怔地像一個木頭人,什麼也說不出來,呆呆地看著將軍。

將軍起身向軍官走過去,軍官驚恐地看著將軍,一副待宰的羔羊的模樣。

將軍厲色說︰「賈護士是我的恩人,我的傷是她照顧才好起來的,你再敢動她,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考慮到皮的重要性,軍官一下子跪倒在將軍面前,賭咒發誓說再不敢動賈護士一下,看都不看她一下。

將軍說︰「賈小姐是護士,我們那里需要人照顧——」

不等將軍說完,軍官便說︰「請將軍把賈護士帶走,照顧將軍,是她的榮幸。」

但是,從這天開始賈曼筠就處在半迷糊狀態,忽而清醒,忽而糊涂,清醒的時候就哭泣,糊涂的時候就大笑,有時,還唱歌跳舞,累了就隨便倒在什麼地方睡覺。

隊伍經過大名府的時候,賈曼筠哭了一路,過了大名府就再沒有哭了,傻呆呆地坐在馬車上,一言不發,這樣過了好久,似乎清醒過來了,認出了坐在她面前的將軍,說︰「蕭將軍,你不要亂動,你的腿上的傷還沒有好,小心化膿了。」

蕭將軍驚喜地說︰「賈護士,你認出我了?」

賈曼筠說︰「我怎麼不認得你?你是我的病人,我怎麼不認得?」

蕭將軍說︰「對,不錯,我是你的病人,我的傷都是你給我換藥,擦藥才好的。」

賈曼筠看了蕭將軍一眼,說︰「你的傷還沒有好,不要亂跑,你怎麼亂跑?你這是要到哪里去?」

賈曼筠看著擁擠在路上的車輛,疑惑地問︰「蕭將軍,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蕭將軍說︰「回家呀,我們要回契丹了。」

賈曼筠打了一個激靈,驚惶睜大眼楮,說︰「不,我不去契丹,我要回去。」

蕭將軍以為她還是受了驚嚇,安慰說︰「是的,賈護士,我就是回家,對,我們回家去。」

賈曼筠盯著蕭將軍,一臉疑惑。

蕭將軍解釋道︰「是的,我們現在已經過了大名府了,再不久,就要到瀛州了。」

听到大名府,賈曼筠眼里放出異樣的光彩,口中叨念著︰「大名府,翠雲樓,翠雲樓上拋繡球,拋繡球,拋繡球,一拋拋到郎君頭。」念罷,兀自笑起來。

出發不久,耶律狗兒便對蕭婉容說︰「阿媽,你是跟我走,還是跟傷兵營走?」

蕭婉容說︰「當然跟傷兵營走。」

耶律狗兒說︰「阿媽,你還是跟我走吧,傷兵營每天都是臭烘烘的,好難聞的,還有好多受傷的人要照顧,你怎麼受得了?」

蕭婉容說︰「兒子,你小瞧阿媽了,阿媽現在結實得很,再說,這里這麼多傷者,我怎麼走得開?」

耶律狗兒說︰「阿媽,你變了。」

「我怎麼變了?」

「狗兒,也說不清,反正你現在不是狗兒一個人的阿媽了。」

「胡說,我什麼時候成了別人的阿媽了?」

「阿媽,你還真不知道嗎,不是已經有好多人叫你阿媽了嗎?」

蕭婉容愣了愣,笑道︰「傻小子,是不是吃醋了,他們是阿媽的傷者,阿媽救了他們,所以他們就叫我一聲阿媽,不行嗎?」

耶律狗兒笑著說︰「行,狗兒希望越來越多的人叫你阿媽。」

蕭婉容說︰「這才懂事的好兒子,阿媽這是在替你阿爸贖罪,希望他在那邊少受一點罪。」

耶律狗兒說︰「還是阿媽最心疼阿爸。」

蕭婉容說︰「我不心疼他,誰心疼他?讓那個劉玉蘭心疼他,唉,她哪里會心疼人呢?」

耶律狗兒知道再說下去,蕭婉容又要傷感好半天,便說︰「既然阿媽不肯離開這里,那我就去三叔那里了。」

蕭婉容說︰「去吧,你三叔年紀大了,你要好好地照顧他。」

耶律狗兒伸開手臂,擁抱了一下蕭婉容,離開了傷兵營,去中軍韓德昌那里了。

出發前,韓德昌腿上的箭傷還沒有愈合,上車的時候,那只腳沒有使上勁從車上摔下來,傷口又裂了一個大口子,血將褲管都染紅了。

蕭綽發了怒,要將伺候韓德昌的奴隸,狠狠地打二十鞭子。韓德昌為此求了好半天的情,蕭綽才饒了兩個奴隸。

耶律狗兒一回到韓德昌身邊,蕭綽就繃著臉,問他昨晚到哪里去了?

耶律狗兒說︰「臣去見阿媽了。」

蕭綽說︰「見你阿媽,你忘了你是來保護大丞相的嗎?你不知道大丞相受了傷嗎?」

耶律狗兒一臉茫然,不知自己究竟錯在哪里。

韓德昌低聲對蕭綽說︰「你到底怎麼了?這麼大的火?是我答應狗兒去看他阿媽的。」

蕭綽說︰「怎麼了?你摔得還不輕嗎?他們一個個的說要保護你,可是,哪一個用心了?非得讓你摔成什麼樣不可才好嗎?」

韓德昌說︰「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怪不得他們。好了,沒事了,就是擦傷了一點皮而已。」

蕭綽說︰「你總是說沒事,沒事,什麼事都把朕瞞著,你到底把朕當成什麼人了?」

韓德昌說︰「我沒有瞞你,就這點傷,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蕭綽看著那條滲出血跡的腿,心里難受,說︰「你把衣服月兌了。」

韓德昌說︰「干什麼?」

蕭綽說︰「我要看看傷口。」

韓德昌說︰「沒事,就是流了一點血,現在已經不流了。」

蕭綽惱怒道︰「又是沒事,朕听了這兩個字,心里就煩。」

韓德昌說︰「好了,都是我的錯,但是這在車上,怎麼看?等一會兒到了宿營地,再看也不遲。」

蕭綽這才想起自己坐在車上,正在前往南京。想起這次南征真是驚心動魄,差一點釀成大禍,幾十萬人不能回家,現在總算可以安全回到契丹了,而且,還帶回了長久的和平,還有什麼比這更滿意的結果?

想到這些,蕭綽就神采煥發,兩眼閃閃發亮。

韓德昌看到她臉上的變化,知道她現在正沉浸在勝利的的喜悅之中,便不打擾她,讓她的心飛得更高。

韓德昌想起昨日傍晚,他們出了大營,來到黃河邊。黃河由西向東,奔騰而來,浩浩淼淼,渾黃像一條泥龍,倔強地奔流著,裹著泥沙,挾帶著冰塊,向東而去,冰塊互相撞擊著,發出悅耳而響亮的聲,而河水卻低沉地怒吼著,合著晚風的低吟,奏出了動人心魄的旋律。

河水翻滾著,咆哮著,遠處漸漸平靜了,看不見一點波紋,灝灝的一片耀眼白光。在白光的上方,是一輪紅日,仿佛被那片白光托著,紅日的後面騰起一片若有若無的青霧,那里就是黃河的盡頭,像是一個偉大的謎,或者是謎一樣的偉大。誰也不知道那里有什麼?

只有那輪紅日,是如此的瑰麗,光芒四射,河水,河岸,田野,村莊,山巒,城池都被它照亮,披上紅光。

蕭綽久久凝視著那輪紅日,淚水不知不覺地落下來。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壯觀的景象,像打開一副久遠的,蒼涼的圖畫,卻又是如此燦爛如新,那閃閃發光的河水,那紅彤彤的彩雲,那漫天的霞光,都是那麼活力四射,似乎即將打開一個全新的世界。

蕭綽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情景,包括在西山,在潢川,在鴨子河,在廣平澱,在平地松林,在天池,都沒有見到過如此渾厚,如此蒼涼,如此壯麗的落日景象。她握著韓德昌的手,手在劇烈地發抖。

韓德昌緊緊地握著蕭綽的手,口中念道︰「日晚荒城上,蒼茫落余暉。都護樓蘭返,將軍疏勒歸。燕燕,我們就要回去了。」

蕭綽激動地說︰「是啊,德讓哥,我們就要回去了,只是這黃河的落日朕還沒有看夠,真想多看幾眼。」

韓德昌說︰「是啊,真美啊!那就多看一會兒。」

蕭綽嘆息道︰「可惜,馬上它就要落下了。」

韓德昌說︰「不要緊,它落下了,但是這兒的太陽永遠不落下。」韓德昌指著自己的胸膛。

蕭綽點點頭,凝視著已經沉下一半的紅日。

韓德昌抓起蕭綽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說︰「就像你一樣永遠在這里。」

蕭綽看著韓德昌,眼里亮晶晶的,她緊緊地依偎在韓德昌的懷里。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投射到極遠極遠的地方。

「大丞相,我們今天在哪里宿營?」蕭綽轉頭看著韓德昌,笑著說。

韓德昌說︰「听王繼忠說我們要到大名府才能宿營。」

蕭綽說︰「今天要走這麼遠嗎?」

韓德昌說︰「我猜王繼忠是想早點趕到瀛州去見他的妻子陳湘萍。」

「是嗎?」蕭綽說罷,隨即嘆息了一聲。

韓德昌說︰「太後為什麼嘆息。」

蕭綽說︰「朕只是嘆息一個人的緣分真是強求不來的,如果緣分不到你就是花再大力氣,也是徒勞。」

韓德昌驚奇地問︰「怎麼了?太後,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蕭綽說︰「陳湘萍可能已經離開了瀛州,回汴梁去了。」

韓德昌說︰「她不是在瀛州等著和王繼忠見面的嗎?怎麼回汴梁了?」

蕭綽說︰「朕听康延欣說,王繼忠的哥哥想到和談已經簽定,王繼忠就會回到宋國去,于是就派人前兩天去接陳湘萍母子回汴梁,這時候可能已經走了。」

韓德昌听了,也嘆息不已,說︰「這真是沒有緣分,兩個人盼望著這一天都把眼楮望穿了,到頭來陰差陽錯,錯過了,這兩個人怎麼辦?這真是太殘酷了,怎麼連一面之緣都不給他們呢?」

蕭綽說︰‘是啊,王繼忠一定會很難受的,可惜,趙恆不肯接受他,要不然,放他回去。’

韓德昌看了蕭綽一眼,說︰「太後舍得放他回去?」

蕭綽說︰「當然舍不得,可是,朕想那陳湘萍也是挺可憐的。」

韓德昌說︰「是啊,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就沒有一個十全十美的,遺憾無處可在,成全了陳湘萍,就傷害了康延欣。」

蕭綽說︰「康延欣說她可以跟隨王繼忠去汴梁。」

韓德昌說︰「這也可能是一個辦法,不過,人們常說︰故土難離,康延欣雖然能跟王繼忠去汴梁,但隨她同去的還有思念和改變帶給她的痛苦。」

蕭綽說︰「說的是,所以,朕也不忍心讓她到宋國去。」

韓德昌說︰「最痛苦的還是王繼忠,背著俘虜之名去了契丹,被人痛罵,被人看不起,他的苦,臣雖然沒經過,也能體會到。」

蕭綽說︰「是啊,朕也知道他很苦,過得不容易,怕他消沉,絕望。」

「所以,太後就加倍地體恤他,讓他在契丹也能體會到溫暖?」

「是的。」

「王繼忠也很激奮的,沒有讓太後失望。」

「他本來就才能出眾,又很努力,朕很滿意。」

「我看他的努力,很大一部分還是為了回到宋國去。」

「不錯,雖然如此,他辦事還是中規中矩,不偏不倚,沒有幫著宋國對付我們。」

「太後對他那麼的恩情,他豈有不知?」

「只可惜,到頭來他的願望還是落空了,趙恆不要他,朕想他听到不能回去的消息時,心一定碎了。」

「是啊,我看他听到宋國使者讀誓書時,臉色都變枯了。」

蕭綽說︰「趙恆不要他,朕要,朕的確舍不得他,這回他為契丹立下了大功,朕必須好好獎賞他。」

韓德昌說︰「確實該好好獎賞。」

正說著,車停了,耶律狗兒來說,王繼忠求見。

蕭綽說︰「讓他過來。」

不一會兒,王繼忠走過來,說︰「稟太後,前面就到大名府了,大名府的宋國官員听說皇太後路過,特出城迎接,不知太後見與不見?」

蕭綽說︰「朕雖說是契丹太後,但畢竟不是他們的主子,如何接見他們?」

王繼忠說︰「太後說的是,臣該如何回答他們?」

蕭綽說︰「就說朕今天太累了,不想見任何人。」

王繼忠看了看蕭綽,說︰「太後的確有些累了,前面就是宿營地,太後去那里好好休息。」

蕭綽笑道︰「很好,繼忠,辛苦你了。」

王繼忠說︰「這都是臣應該做的。」

蕭綽又問︰「延欣呢。」

王繼忠說︰「她在宿營地為太後搭建帳篷。」

蕭綽說︰「怎麼是她搭建帳篷?這事還要她親自干嗎?」

王繼忠說︰「也不是她親手干,只不過動動嘴罷了。」

蕭綽說︰「繼忠,你可要好好地待延欣,不能欺負她呀。」

王繼忠說︰「臣知道。」

韓德昌笑道︰「看上將軍老實巴交的樣子,康延欣不欺負他,就是好的了。太後真是擔多心了。」

蕭綽笑著說︰「是嗎?」

王繼忠說︰「延欣待臣很好,也不欺負臣。」

蕭綽,韓德昌听了,都笑起來。

王繼忠告辭,道︰「如果沒有別的,臣告退,去回絕大名府的那些宋國的官員了。」

蕭綽揮揮手說︰「去吧,你如果想見他們,可以去見一見。」

王繼忠說聲「謝謝太後」走了。

王繼忠回到宿營地,跟大名府派來的的聯系人轉達了蕭綽的意思,送他出了宿營地,回來拉著康延欣說︰「延欣,我們進城去吧。」

「進城去?」康延欣疑惑地問,「進城干什麼?」

王繼忠說︰「大名府的宋國官員,請求見太後一面,被太後拒絕了,我想你都到宋國來了一趟,連宋國的一個大城市都沒有進去過,這一走,就可能再也來不了,進去看看,也算不枉來這里一趟。」

康延欣看著王繼忠說︰「你是不是舍不得離開宋國?」

王繼忠嘴唇抖動了一下,說︰「這一走,再想看到只能在夢中了。」

康延欣說︰「那我們還猶豫什麼,走,立刻就走。」

康延欣說罷拉起王繼忠就走。

二人出了營地,早看見大名府的城樓矗立在夕陽之中。夕陽下,大名府顯得十分蒼涼。

王繼忠和康延欣走到城門下,四下看了看,進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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