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三、絕望與驚喜

王繼英不知道自己到底費了多大的氣力,才勸回陳湘萍,他的腦子里一團亂麻,只知道自己對她發火了,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對她發火。

這時候想起來,他不禁臉紅,作為一個大伯哥,怎麼能這樣做呢?況且她目前這種情形,怎麼能對她發火呢?她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需要安慰。怎麼就對她發火呢?王繼英感到很痛心,竟不知道自己變得不近人情了。

天上正飄著雪花,紛紛揚揚像裹著一場夢。王繼英站在城牆上,望著不遠處的契丹大營。

剛才,陳湘萍就是站在這里,凝望著同一個方向,透過飛舞的雪花看著那一個個水泡似的穹廬。她看得那樣專注,天上飄舞的雪花,身邊走過的人,都不在她的眼里。朔風吹起她的頭發,雪子兒砸在她的臉上,她一點也不知道。她就那樣站在城牆上,任憑風吹雪打,就那麼痴痴地望著。

從這里到那里不過數百步之遙,為什麼變得如此遙不可及呢?永遠也走不到那里。

陳湘萍想走過去,像剛才飛過的一只寒鴉,就那麼過去了。她望著寒鴉,似乎听見了它撲稜稜煽動翅膀的聲音。但是,突然飛出一支響箭,寒鴉墜落了。

陳湘萍眼里充滿了絕望,那被雪花裹著的穹廬,時而清晰,時而又變得模糊,仿佛正在離她而去。

陳湘萍不甘心,難道我就這麼放棄嗎?他為什麼不想見我?這個問題一直折磨著她,讓她戰栗,痛苦,悲傷。想到自己冒著風險來與他見面,她就又氣又羞,覺得自己真是太幼稚,後悔跑到瀛州來。難道他真是這麼無情無義嗎?不他不是這樣的人。

但不久,她又覺得自己來到瀛州是對的,畢竟她收到了他的兩封信,這是自己爭取得來的。若是不來瀛州,他的一點消息都不會知道。現在自己已經和他挨得如此的近了,她幾乎能夠感受的他的心跳了,她柔弱的心里竟然升起了莫名的幸福。

「湘萍,你怎麼又跑到這里來了?」

陳湘萍明顯地感覺的大伯哥的語氣有些沉重,充滿了埋怨,她看了一眼王繼英,沒有說什麼,回頭又看著契丹的營寨。

大概知道自己說話的語氣重了,王繼英說︰「雪落大了,回去吧,小心著涼了。」

陳湘萍沒有動,仍舊呆呆地看著契丹大營。

王繼英忽然大聲喊道︰「你天天這麼看著有什麼用?你就這麼看著能把他看回來嗎,能把懷敏看回來嗎?」

陳湘萍驚訝地看著王繼英,痛苦在他臉上擰成了一個疙瘩。

王繼英仰頭看了看天空,雪花如絮,落在他的臉上,冰冰涼涼的,很快融化了,像  一個幻影。四周茫茫,被飛雪籠罩著,如夢如幻。

王繼英的心情也若這飛雪一樣,不停地變幻著,他告訴自己一定要沉著冷靜,可是,他片刻都冷靜不了。自從那次與王繼忠見面未成以來,他的心就一直處于激烈的沖突之中,一點也不亞于契丹軍進攻瀛州的兩軍對壘。他的性情被一點點被磨掉了,尤其是李延渥受傷之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幾乎有些暴躁無常了,動不動就會發脾氣。昨天,他還對一個軍士動了刑。其實,那軍士犯的錯,在平時,他完全可以原諒的。

對待陳湘萍和佷兒們,他也失去了耐心,話語中多了一些命令,少了一些商量和溫和。

「湘萍,快回客棧,懷節還躺在床上不能動,你站在這里干什麼?」

陳湘萍看了王繼英一眼,眼神挺復雜,痛苦之中,帶著驚愕和迷茫。

她走了,狗摟著身子走下城牆,像受了涼風驚嚇的蓮花,顫顫巍巍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下面,回頭看了一眼,低著頭回去了。

王繼英看著陳湘萍的背影,覺得它是那樣脆弱和單薄,像一張紙,風一吹就會吹得無影無蹤。

陳湘萍回到客棧,懷節正靠著牆坐著,他的臉上的傷痕已經開始平復,殷紅的血痕,也漸漸淡了,他的腳踝也在消腫。他閉著眼楮,頭頂著牆壁。听見腳步聲,睜開眼楮,見是陳湘萍回來,隨即又閉上眼楮。

陳湘萍知道王懷節這兩天有些生她的氣,這都怪她,也不知道這兩天是為了什麼,自己的腳不听使喚地就走向城頭,對懷節照顧得少了,雖然,出門時,叮囑過懷德、懷政,讓他們照顧一下大哥,但他們哪有她照顧得貼心,懷節生她的氣,也是應該的,是她做得不好。

雖然,陳湘萍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但她一直沒有改正,而且越來越找出各種理由為自己開月兌,這是她以前從未有過的。

陳湘萍走到王懷節身邊,說︰「你怎麼起來了?不是說過讓你躺著嗎?」

王懷節覷了陳湘萍一眼,不耐煩地說︰「你就知道讓我躺著,我難道是一塊石頭,就不能走動走動?」

陳湘萍愣了一下,說︰「郎中說了,你不能到處走的。」

王懷節說︰「郎中還說了,活動活動對筋骨有好處。」

陳湘萍記起來了,昨天,郎中確實說了這樣的話,讓她有空的時候,扶著懷節下地稍微走動一下,那樣恢復得要更快些。怎麼就忘了呢?

但是陳湘萍依舊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說︰「你想活動,也要等我回來了再活動呀,一個人到處走,摔倒了怎麼辦?」

王懷節說︰「等你回來?不知等到什麼時候?還不如自己小心點。」

陳湘萍卻發起火來,說︰「怎麼?你就嫌棄我了,你們一個個的嫌棄我,見不得我,那好,我走,省的礙你們的眼。」

陳湘萍說罷,轉身欲走,懷德、懷政跑出來,一把拉住陳湘萍,央求她不要走。

陳湘萍卻執意要走,雙手使勁地推開懷德、懷政兄弟倆。

懷政抱著陳湘萍,哭道︰「娘,你要去哪里呀?城門都關著,城外都是契丹人,你能去哪里?」

陳湘萍推開懷政,說︰「去哪里?都比這兒強,你別拉著我,放我走。」

懷政緊緊抱住不放,哭著說︰「娘,你別走,你走了,我們怎麼辦?」

陳湘萍推開懷政,說︰「你們愛咋辦就咋辦,我已經把你們養這麼大了,難道還要我養你們不成?放手,讓我走,就只當沒有我這個娘的。」

王懷德見陳湘萍已經發惱,執意要離開他們,心里慌了,連忙跑到城頭,對王繼英說︰「大伯,快回去勸勸我娘吧。」

王繼英驚道︰「你娘怎麼了?」

王懷德說︰「我娘要走了,怎麼勸都勸不住。」

王繼英連忙回到客棧,見懷政抱著陳湘萍大哭。懷節也靠著牆壁哭泣,見王繼英進來,連忙擦了擦眼楮。陳湘萍漲紅了臉,一臉怒氣,眼楮里也布滿了血絲。

王繼英走到陳湘萍跟前說︰「湘萍,你這是怎麼了?」

陳湘萍說︰「他們的翅膀都硬了,不想要我這個娘了,我還是走好了。」

王繼英看了懷節一眼,說︰「懷節,是不是你惹你娘生氣了?」

王懷節委屈地說︰「大伯,我沒有。」

王繼英連忙向懷節使了一個眼色,說︰「還說沒有?」

王懷節不再說什麼,後腦勺頂著牆壁,仰著頭,不讓眼淚流出來。

王繼英轉身對陳湘萍說︰「湘萍,今天是我的錯,是我說話重了,你不要想不開,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孩子。」

陳湘萍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說︰「大伯哥,我不怪你,誰也不怪,只怪自己的命不好。」

王繼英說︰「湘萍,我知道你苦,你難受,但這不能怪孩子們,只能怪王繼忠,是他沒良心。」

陳湘萍說︰「大伯哥,你別說了,是我不好,繼忠不來見我,一定是我不好,他才不來見我。」

王繼英說︰「湘萍,你怎麼這樣說呢,分明是王繼忠不來見你,是他辜負了你,對不起你,是我們王家對不起你,你不要總把錯攬在自己身上。」

陳湘萍看了王繼英一眼,王繼英一驚,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絕望的眼神,絕望的幾乎收斂所有的目光,只剩下一對空洞。

王繼英曾見到一個被判了死刑的囚犯,但他的眼神也沒有這雙眼楮絕望。那雙眼楮還多少有一點點余溫,而這雙眼楮卻如此的冰涼,甚至冷酷。

陳湘萍變了,王繼英感到害怕,他擔心陳湘萍從此會變得冷酷無情。

那是一雙多麼柔情的一堆大眼楮呀,清澈如水晶一般,任何時候都能給人溫暖和希望,可是現在它自己都絕望了。王繼英覺得很可怕。

王繼英說︰「湘萍,你不要總想到王繼忠,你要多想想孩子們,孩子們已經長大了,又能干又孝順,這都是你的功勞,過兩年,孩子們都成了家,你就可以安心地享福了。」

陳湘萍冷冷地笑了笑,沒說什麼。

王懷德給陳湘萍搬來一張凳子,放在她的身後,說︰‘娘,你已經站了半天了,坐下息一會兒,要不要,我給你端杯水來?’

陳湘萍坐下來,說︰「大伯哥,你去忙你的,我沒事。」

王繼英說︰「好,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王繼英說罷,又叮囑了懷節兄弟幾句,便出了客棧,向城頭走去,一路上,回想著陳湘萍的絕望的眼神,心里忐忐忑忑如彈琴似的攪得他心神不寧。他很想幫忙她,但他又是那麼渺小,那麼無能為力。

站在城頭上,只見眼前一片晃眼的白,原野都披上雪白的外衣,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天地間似乎一下子變得安靜了,只有雪還在無聲無息地灑落。

王繼英在城樓里坐下來,軍士們各自找到了避雪地方藏起來。

城樓雖然被契丹人打得千瘡百孔,搖搖欲墜,但里面還是擠了許多人。雪花從被擊穿的孔里偷進來,想一探究竟。

軍士們大多耷拉著腦袋,有的人已經睡著了,有的人眯著眼楮想些什麼。有的人坐在地上,沒地方坐的就靠在牆壁上。

王繼英看著城下的那片原野,大地是那麼潔白,干淨,晶瑩剔透,美麗無比,誰會想到那純淨的雪下面覆蓋著那麼多鮮血和污漬?還有那麼多冤魂。

多麼平整的雪呀,像一塊光潔地毯,完美無瑕,誰忍心蹂躪它呢?把它踐踏得體無完膚,面目全非?

王繼英望著那純潔如玉的雪地,心里充滿憐愛,生怕有人破壞它,覺得任何對它踐踏,都是犯罪

「有人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王繼英透過飛舞的雪花,看見城下果然過來一個人,一邊向城下走過來,一邊揮手示意城上的人不要放箭。

王繼英皺了皺眉頭,厭惡地看了看走過來的人,見只過來一人,便命令軍士收起弓箭,放那人過來。

那人走到城下,高聲叫起來︰「城上的人听著,這里有一封信要交給王繼英。」

那人說罷將信射上城頭,轉身離開了。

軍士拾得書信,交給王繼英。王繼英打開書信,驚喜得叫起來,連忙起身,跑到城牆邊,想喊回送信之人,可是送信人已經走遠,茫茫的飛雪遮住了他的身影。王繼英又飛步跑下城牆,疾步來到客棧,腳步一跨過門檻,就大聲叫道︰「湘萍,快看,來信了。」

陳湘萍听了,身上一激靈,連忙站起來,走了過去,說︰「大伯哥,是繼忠來信了嗎?」

王繼英說︰「不是,不是繼忠的信。」

陳湘萍愣了愣,轉身回去。

王繼英說︰「是契丹皇帝傳來的信。」

陳湘萍又回過頭,冷冷地說︰「他寫信干什麼?」

王繼英連忙將把信遞給陳湘萍,說︰「他說明天要放懷敏回來,讓我們準備迎接。」

陳湘萍一把接過書信,看著,突然,捂起臉哭起來,她有點站立不住,伸出一只手,想模身邊的板凳,模了幾下沒有模到,忽然腿腳一軟,險些跌倒。懷德沖上去,一把扶著,讓她坐下。

陳湘萍拿著書信,呆呆地坐著,半天一動不動的,淚水放肆地流下來她也不去擦掉。忽然,一下子站起來,走到一口水盆前面,將半水盆涼水澆在自己的臉上,弄得衣服都打濕了。

王繼英吃了一驚,說︰「湘萍,你這是干什麼?」

陳湘萍說︰「大伯哥,我不是在做夢吧?」

王繼英說︰「不是的,這是真的。」

「他們真的會放懷敏回來?」陳湘萍又看了一遍書信,仍然不相信。

王繼英說︰「信上說的很清楚,明天就放懷敏回來,還讓我們接他。」

陳湘萍呆了一會兒,突然「哇」一聲哭起來。王繼英和孩子們都陪著流淚。

王繼英勸道︰「湘萍,別哭了,懷敏要回來了,我們應該高興才是。」

湘萍掠了一下粘在嘴角的頭發,笑了笑。

陳湘萍又看了一遍書信,說︰「我們怎麼去接懷敏?是不是打開城門出去接他?」

王懷節說︰「不,不能打開城門,這可能是契丹人的詭計。」

陳湘萍看了一眼王懷節,說︰「什麼詭計?送懷敏回來有什麼詭計?」

王懷節說︰「有什麼詭計,我說不清,反正不能打開城門。」

陳湘萍說︰「不開城門,懷敏怎麼進來?」

「城頭有吊籃,可以把懷敏吊進來。」

「不,就這樣接懷敏進來,我不光彩。」

「娘,這不是光彩不光彩的事,不能因為懷敏置高陽關于不顧啊。」

「在你心里就知道防著別人,不知道每個人都有一顆善良的心,人家好心放懷敏回來,你卻懷疑有詭計,你這是什麼心?」

王懷節看著陳湘萍,仿佛不認得似的。

王繼英說︰「好了,你們不要爭了,我去跟李將軍商量商量,再說吧。」

王繼英說罷,來到衙門。

李延渥傷勢好了許多,見王繼英進來,連忙坐起來,說︰「大人來了?」

王繼英連緊走兩步,對李延渥說︰「李兄別動,我來看看你,這兩天,我一直忙于搶修城牆,沒過來看你,傷好些沒有?」

李延渥笑道︰「好多了,再過兩天照樣可以上陣殺敵。」

王繼英說︰「將軍的身體強壯,恢復的快,換作別人不躺上半年不得起床的。」

李延渥說︰「我就是一個賤命,在床上躺不住,非得到處走走,才舒坦。」

王繼英說︰「能到處走動走動當然很好,常言道︰‘摳成的瘡,睡成的病。’活動活動筋骨對身體大有好處。」

李延渥見王繼英今天非常興奮,猜他一定遇到什麼好事了,便說︰「大人,到我這里來,不是找我聊天的吧?」

王繼英笑著說︰「有一件好事要告訴李兄。」

李延渥說︰「大人一進門,我就猜到有好事情,快說說,什麼好事情?」

王繼英將書信遞給李延渥,說︰「李兄先看看這個?」

李延渥看了書信,驚喜道︰「大人,這是天大的好事呀,恭喜大人,你們叔佷,家人又要團聚了。」

王繼英說︰「我想這不僅僅是我們王家的好事,應該也是高陽關的大好事。」

李延渥看著王繼英,恍然醒悟道︰「大人說得對,這確實是高陽關的大好事,契丹人可能會放過高陽關了。」

王繼英感慨道︰「是呀,我,特別是湘萍盼望這一天,眼楮都望瞎了。」

李延渥說︰「是啊,城里的百姓也盼著有那麼一天,特別是湘萍,湘萍真是可憐,來瀛州發生了這麼多變故,受到的打擊太多了,我真擔心她會垮掉呢。」

王繼英說︰「現在好了,我的心也好多了。」

李延渥說︰「不光是大人的心好多了,屬下也高興的不得了。」

王繼英說︰「李兄,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

李延渥說︰「大人有什麼話,盡管問。」

王繼英說︰「信中說要我們迎接懷敏,這該怎麼辦?如何接他?」

李延渥說︰‘大人是不是擔心契丹人使詐?’

王繼英說︰「確實有所擔心,我覺得還是放一吊籃下去妥當些。」

李延渥說︰「我覺得這樣做有點顯得我們太小家子氣了,人家連人都放回來了,我們卻不敢打開城門,那不是讓他們太小瞧了?說不定他們是在試探我們,看我們敢不敢開門迎接,如果我們不敢打開城門,他們還會認為我們實力弱了,放心地來攻城。如果我們打開城門,敵人一定會覺得我們有實力抵擋他們,不敢來進攻。」

王繼英說︰「李兄說的有道理,但是,契丹人真的使詐,趁機進攻怎麼辦?」

李延渥說︰「萬一敵人趁機進攻,也來得及,大人多準備一些弓弩手,暗藏在城頭,敵人若來進攻,只讓弓弩手射擊,能打退敵人的進攻的。」

王繼英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還想在城門口設一支伏兵,只要敵人沖進來,就堅決把他們打回去。」

「很好,大人想的周到。」

王繼英說︰「那我去準備了。」

李延渥說︰「辛苦大人了。」

王繼英起身走到門口,李延渥說︰「大人等一下。」

李延渥說︰「大人,去找史普,我們還有一批死士,明天,讓這些人出城迎接王懷敏。」

王繼英說︰「不可,懷敏一個孩子,而且還是一個戰俘,不能派人迎接。」

李延渥說︰「大人誤會了,讓這些人出去並不是迎接懷敏,是為了預防不測的。」

王繼英說︰「李兄此話何意?」

李延渥說︰「這些人是我親手挑選,經過多年訓練的死士,他們出城迎接懷敏,萬一有什麼變故,他們可以抵擋敵人的進攻,為我們關閉城門贏得時間。」

王繼英說︰「這麼說,他們不是回不來了?」

李延渥看了看屋外,說︰「他們自己知道,大人放心,他們絕不會後退半步。」

王繼英抓住李延渥的手說︰「謝謝你,李兄。」說罷轉身出去了。

李延渥目送王繼英遠去,心里一陣激蕩,想起這十幾日保衛瀛州的日日夜夜,恍如一場噩夢,無數張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晃過,這些面孔從眼前永遠消失了,就是在夢里,也難以尋找了。

李延渥不禁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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