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8 漏奪附黨

作者︰燻香如風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知三君還有後人,景顧不禁淚流滿面。

張儉慨嘆︰「俗謂‘三歲見老’。‘顧行而忘利,守節而仗義,故可以托不御之權,可以寄六尺之孤。’古來明主,莫過如此。」

見景顧慨然拭淚,張儉又道︰「日前,幕府中丞賈詡,詢問令尊近況,欲授以武都令。」

景顧父,景毅,字文堅,蜀郡梓潼人。先為太守丁羽察舉孝廉,後為司徒舉「治劇(謂善理繁棘政務)」,歷任沇陽侯相,高陵令。立文學,以禮讓化民。遷侍御史。吏民守闕請之,三年不絕。

「時,侍御史蜀郡景毅子(景)顧為(李)膺門徒,而未有錄牒(其子景顧未錄入黨人名冊),故不及于譴(故其父景毅未受牽連)。(景)毅乃慨然曰︰‘本謂膺賢,遣子師之,豈可以‘漏奪’名籍,苟安而已!’遂自表免歸,時人義之。」——《後漢書李膺傳》。

自甘附黨,又何止景毅一人。

黨錮禍起,天下士人牽連者眾。皇甫規雖是名將,然才名不彰,顧得幸免。其自詡為西州豪杰,以未牽連黨事為恥,于是上疏自表︰「臣前薦故大司農張奐,是‘附黨’也。又臣昔論輸左校時,太學生張鳳等上書訟臣,是為黨人所附也。臣宜坐之。」朝廷知而不問,時人以為(皇甫)規賢。

此二事足見一斑。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

大漢,「家國天下」。黨人忠義,可歌可泣。待後世「家天下」。黨同伐異,黨爭誤國。一前一後,不可同日而語。

景顧乃李膺門徒。自是黨人無疑。故往來黨魁精舍,引為心月復。這便言道︰「此必是薊王授意。」

張儉笑道︰「必是如此。」

「薊王為人行事,令人嘆服。」景顧心生慨嘆。

「知人善用,薊王可謂明主乎。」張儉亦感慨良多︰「我輩僅憑一腔碧血,不知明哲保身,慘遭屠戮,十不存一。然薊王卻屢屢,化險為夷。此乃應運而生,神鬼庇佑也。」

「先生所言極是。」景顧拜服。

薊王陵,地宮耳室。

記室掾例行通報:「董卓、袁紹等,趁休沐,赴黨魁平樂會。與先前別無不同。唯一例外,便是豫州牧孫堅。」

「孫堅亦赴會。」幕丞賈詡,若有所思。

「正是。」記室掾又道︰「黨魁精舍,非黨人不得入內。一般細作絕難混入。故未知詳情。」

「黨人今非昔比。黨魁只身上洛,負天下之眾望。焉能有毫厘之失。」賈詡言道︰「且名士自風流。閑雜人等,相形見絀,掩面遁走不提,又豈敢近身窺探。」

「幕丞言之有理。」記室掾再問︰「‘衣帶詔’既已外泄,何、董二戚,必有所動。按理說,孫堅乃出董重幕府,素為其爪牙心月復。為何偏在此時,不避耳目,親赴平樂會。」

賈詡輕輕頷首︰「此處存疑。」

記室掾欲言又止。天人交戰,終咬牙進言︰「袁紹、袁術、曹操、孫堅,皆與主公,相交莫逆。且黨魁又奉右國令遺命,續掌天下棋局。是否……」

「且說來。」賈詡不動聲色。

「主公與‘衣帶詔’,可有牽連。」記室掾既出此言,必有所指。

換言之,麾下游繳,或已上報類似風聞。

「主公光融天下,明以照奸。人前人後,別無異同。豈能暗施陰謀,行借刀殺人之絕戶毒計。我,為臣久已,從未見主公如此行事。身為人臣,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以後,切莫見疑。」賈詡循循善誘。

「卑下遵命。」記室掾肅容下拜。賈詡推心置月復,記室掾焉能不知。

賈詡又道︰「主公已六百里傳書林慮山。不日當有消息。」

「亡羊補牢,猶未晚矣。若右國令女,能勸退黨魁。亦算是善始善終。」記室掾直抒胸臆。

「時局波橘雲詭,斷不可掉以輕心。」賈詡眼中盡是深意。

「喏。」

阿亭道,千秋觀,頂閣。

瑤姬自鴿下取竹筒密信,呈于上元夫人當面。

取書細觀,竟出西王母親筆︰「尸子曰︰‘玉淵之中,驪龍蟠焉,頷下有珠’,是為驪珠也。欲得此珠,必下九重之淵,趁其睡而采之。驪龍假寐,乃為護‘千金珠’也。」

「驪龍假寐,為護驪珠。」上元夫人,若有所思︰「劉惇被人暗施禁術,乃為護恩師襄楷。換言之,襄楷所謀,便是千金珠。」

瑤姬言道︰「劉惇本必死無疑,幸被左慈所救。待復醒,只身入蜀,祭拜先師。後抄小路進京,饑渴乏力,倒伏路中。為守丞劉平所救。施以酒食,後入千秋觀,一夜飛升。究竟是舊疾復發,一命嗚呼。還是諸事已畢,含笑九泉。未可知也。」

「王母之意,‘千金珠’便是解此謎團之關竅。」上元夫人言道︰「襄楷赴瑤池仙會時所言,王母可曾送來。」

「信使已發,尚未抵達。」瑤姬答曰。

「驪龍頷下,千金之珠。」上元夫人苦思不解,一時神游天外。

函園九阪,瓊台里。左中郎將呂布府前。

呂布下朝歸來。見守丞劉平含笑立于車下,急忙滾鞍下馬,趕來相見。

「見過左中郎將。」劉平先禮。

「見過守丞。」呂布回禮︰「請府中一敘。」

「請。」

賓主落座。艷婢奉上香茗,劉平舉杯言道︰「借一杯清茶,與左中郎將話別。」

呂布忙問︰「府丞欲往何處?」

「待上巳節後,隨王妃歸國。」劉平言道︰「掌南港十夷王邸。」

「原來如此。」呂布惜道︰「守丞離京,布,少一摯友也。」

劉平笑道︰「常聞,時勢造英雄。左中郎將,揚名天下,指日可待。」

「哦?」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呂布忙問︰「守丞何出此言。」

劉平方覺一時失言,這便笑道︰「天機不可泄也。」

呂布豈肯善罷甘休︰「可與黨魁相關。」

換作劉平一愣︰「左中郎將,又何出此言。」

「不瞞守丞,今日散朝,董驃騎親來示好。不等出宮,何車騎亦來結好。雖皆未曾明言,然拉攏之心,昭然若揭。句句不離黨魁,布,豈能上當。」呂布傲然一笑。

劉平甚是欣慰︰「左中郎將,當善保有用之軀,待來日馳騁疆場,封侯拜將,成不世功業。」

見他言有所指,呂布急忙追問︰「布與守丞,刎頸之交。何不明示。」

「既如此……」話已至此,劉平不忍欺瞞,這便密語相告︰「左中郎將,可知‘衣帶詔’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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